江城一边寻觅着本该在那里的戴月的身影,一边说道。
“戴月的话,她先回去了。”季常冰用不太友善的,却在某处隐隐透出温柔的语气说道。
很长一段时间,江城都无言以对,仅仅是注视着季常冰的身姿。季常冰也只是静默地看他。
“我说,”季常冰没有作答,只是凝视着江城,“你还是走吧,”意识到时,我已脱口而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也不会让任何人说三道四,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很理解戴月的心情。”
对于李涵遥他也有同样的心情,他害怕看到李涵遥受伤,甚至可能亲眼看到李涵遥死在自己的眼前,那都是他无力阻止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李涵遥绝不会走,所以他从来不提。可事实上他对于李涵遥是懦弱的,害怕的。
明明想要尽量装出轻快的语调,可不知不觉间,语声里却带着悲意。
让他在战斗的是季常冰他们,自己只是在迫使他们战斗而已,所以季常冰应该走,要是痛苦的话,就走吧,自己也没有阻止他的权利。
虽然这番话语盘旋在江城的心中,然而,却无法说出口。
季常冰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江城,不久,他开始低声诉说:“你不记得了吗?那个夜晚,我好几次都叫你选走。可是你却一次也没有离开。在我们倒下时,你挺身站在敌人面前,从敌人手中保护了我们,不是吗?”季常冰轻声说着。“五家族的人,还有你和李涵遥都在战斗着,你认为我会逃走吗?”
季常冰平时总是那么笨拙,一副满不高兴的语调,现在却变得很不一样,虽然江城并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态度变好。
“我想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战斗,这和契约没有什么关系。”季常冰这样告诉江城。平静如水,却是毅然决然的口吻
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萦绕在脑海里。战斗之声,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为什么,唯独他们,非得要面对战斗不可呢。为什么,唯独他们,非得要承受痛苦不可呢。为什么,唯独他们,非得要遍体鳞伤不可呢。无数的为什么,在江城的脑海里盘旋回转。
江城满腹酸楚,内心,不得不向谁祈祷,仅只是,祈祷这个世界,能够对大家施予些许的怜悯。
季常冰的眼里宛若上了某种寂寞之色,他凝视着江城:“
不要紧的,江城,肯定很快,一切都将会好起来。”
他的话既非确信,也不是推测。其实什么也不是仅仅只是一个无比温柔,一捏就会纷碎的虚幻祈望。
季常冰和江城,内心深处都对此一清二楚。但是即便如此,季常冰还是笑了,然后,他抬头眺望着月亮月色沉静,温柔如水。月光无时无刻,都在照着他们。
“虽然这样,你还是对戴月……我也不是管你们的闲事,有的人失去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江城最后说了一句,就走了。
铺好被子,江城便像瘫倒在上面般一骨碌地躺下而后,凝望着天花板。他一边注视着天花板,一边暗自寻思。要是,能够找到萧家继承人的话……
无论何时,无论同时做什么,这句话都一直纠缠着他,要是那样的话,那个夜晚,大家就不会受伤了,陈敬儒也不会受伤。
念及此处,强烈的无力感向他袭来。其实,对我而言要参加这样的战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到这些,就总觉得,胸中海湃汹涌。
那里被黑暗所包围。以魔法创造出的永
不熄灭的烛大,也不足以将黑暗驱除。只是那里,与黑暗的中心一词相称。
立于大厅的黑暗中,艾恩斯再一次翻掘出自己的记忆他回想起来的,是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对他而言,战斗就是家常便饭,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训练而已。
从拥有了巨大力量的那刻开始,时至今日,已然收割了众多畏惧自己强大力量的、全力战斗的、抑或是拼命选跑之人的性命。
可是,那个男人不同。那个男人并未使出全力,直到自己死到临头的那个间,他依旧留有余力。
那是匿藏起来的力量,也可能,是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特珠力量。不,不对。电光大石间那个男人曾想使出那个力量,却收手了。
那个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类似恐惧的东西。可是,那对于渴求力量、依赖力量、只为了力量而生的艾恩斯来说,只能是一种羞辱。
艾恩斯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握紧了拳头。此时,响起了脚步声。德莱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里。
艾恩斯毫无惊讶之色。只不过用闪着暗淡光芒的双注视着德莱。
“又在想着那个人啊。”德莱
问道,艾恩斯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个男人是魔,他的身上寄宿着西洋所称的恶魔之力,是你渴望的,名副其实的怪物。”
艾恩斯没有回答,他注视着德莱,然后只低声说句话:“把那个家伙,交给我。”
“永不满足地追求力量,因而沉溺其中。什么也没有得到,到头来一场空。真是徒劳啊,艾恩斯。”
对此,艾恩斯未置一词。德莱的话语消散在黑暗中,然后德莱自己也仿佛融于黑暗中一般,消失无踪。一切都像泡沫般丧失了形迹,此地从一开始就唯有艾恩斯一人。
要是有谁身处当场的话,肯定会产生那样的印象。艾恩斯独自伫立在大厅中,简直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怪物吗?
那晚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浮上了艾恩斯的脑海。那样微乎其微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什么事,什么人。艾恩斯和那个男人表面上悬珠的实力差,明明已经显而易见了。那么为何,不使出自己的全力。
无人回答艾恩斯的疑问。唯有黑暗和静寂,将他密密包围。
江城缓步行在走廊上,我一边暗自思忖,一边经过了季常冰的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