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九越说越来气,面上甚至浮现些冷意: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放他一马,不然的话,当日就让他死在燕京,你还真以为他是我的对手?”
慕含烟听着他孩子气较真的话,捂嘴轻笑着继续倒茶,待冯老九恼火消大半后,她才将一杯茶递过去,莞尔道:
“他现在的确不是您的对手,但他的路还长,和您不一样。”
“您已经老了。”
慕含烟尽量委婉的道。
冯老九闻声瞪大了眼:
“你们这帮小东西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这么说也就算了,连你个死丫头也这么说,盼着我死是不是?”
冯老九说完又嘀咕了句:
“难怪那小子能入你的眼。”
慕含烟笑而不语,目中隐隐有些得意,莫南自诩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又何尝不是最了解莫南的人。
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半晌。
冯老九收起脸上的笑意,不再玩笑,认真起来道:
“你当初让我去罗家等着,故意让罗家人以为我欠他们一个人情,该不会就是为了这小子吧?”
若真是如此,连他都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女孩,他去罗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那时的他刚被慕含烟救下
,慕含烟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去处。
不然的话,单以罗家的实力,他怎么可能在众多大世家的追杀下安然度过几年。
“一半一半吧。”
慕含烟并未否认,轻轻颔首道:
“我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回来,但家里那时候已经有了凑合我与罗韬的心思,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若真有一天无法拖延,起码你在罗韬的身边,有很多机会杀了他。”
“啧。”
冯老九闻声咂咂嘴,不做评价。
他抽着旱烟几度欲言又止,但看着慕含烟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慕含烟淡然道。
冯老九这才开口:
“你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没有?”
“依我对那小子的判断,那是个极其计仇的主,你慕家当初害了他,他迟早会找慕家报仇,到时候,你如何自处?”
“一帮只把我当成牺牲品的老东西罢了,所谓的血缘关系也不过如此,我为什么要在乎?”
慕含烟反问道。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所处的慕家,眼里只有莫南。
“那你自己呢?”冯老九又问道,他叹了口气:
“你险些害了他的女人,他如果看不出来还好,若是瞧出
来,说不定会把你也当成报仇的对象。”
慕含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接着自信道:
“他不会的,我在他心里比谁都重要,任何人都不可能去带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像是回答,同时也像在给自己打气。
但她脑中不由浮现出上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宛城的女人静静站在莫南的身边,遥望着呆在远处的她,而莫南从头到尾没有想过和她说话,亲疏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莫南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如果有别的女人不开眼……”
慕含烟的面色渐冷下来。
冯老九瞧着这一幕,知道她已经陷入偏执,再怎么劝说也无用,因此目中闪过一抹疼惜后转移了话题:
“不说他了,等下次见到那小子,非得揍他一顿。”
“说正事,罗家和慕家翻脸了,你父亲托我告诉你,让你回去一趟,你们家的老一辈需要得到你的解释。”
一个大世家的强大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控制着多少小世家,是评判一个大世家实力的基准。
慕家是顶级家族,却也是顶级家族中最弱的,毕竟青城除了慕家,就只有一个罗家是古武世家,如今罗家自立,对慕家而言,受到的打击不
可谓不重。
慕含烟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罗韬死了,他们必然要给我寻找新的联姻对象,罗家的事并非不能承受之痛,关键他们想借此逼我就范……”
口中断断续续的嘀咕着,慕含烟开始自言自语,片刻,她抬头看向宛城的方向,目中隐约疲惫:
“我快要撑不住了,就算我错了,你能不能早些来接我离开?”
一番接近央求的话,除了在场的冯老九外,注定没人能听到。
她是慕含烟,慕家的掌上明珠,真正的天之骄女,让她真的低下一颗骄傲的头去求一个人,哪怕是喜欢的人,她也做不到。
冯老九的神情愈发疼惜。
别墅内渐渐安静下来。
……
何家覆灭,引来的关注不仅仅只有慕含烟。
江南,夜色朦胧。
城外一座古朴的大殿,大殿四周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各种奇珍异兽雕刻其上,巧夺天工宛若真的一般。
大殿中央,一个中年人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门口突然有人急匆匆推门跑了进来,急速跑来后,在中年人身前半跪下来。
中年人这才不满睁开了眼,责问道:“谎什么?”
来人闻声恭敬的埋下头,将中年人没有继续训斥,才
压低声音道:“殿主,燕京出事了,具您留在燕京的兄弟们说,何家被灭门了。”
“哦?”
中年人顿时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
“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暂且不清楚。”下方跪着的人迅速道:
“据可靠消息说,覆灭何家的,是最近古武世家中风头正盛的龙商会莫南,他袭击何家的原因不明,但有小道消息称,他身边有一个叶家遗腹子。”
“那就还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了。”
中年人不由低下了头,他考虑一番后,快速安排道:
“本以为叶家早就消失了,没想到还有个小杂种活下来,罢了,你先带人去调差一番,如果确定那个莫南身边有叶家人,告诉他,把人交出来,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染指的。”
“一个挡箭牌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妄为了不成?”
“他若不答应,你不用再问我的意见,直接做了他。”
“对了,记得把那个叶家遗腹子带回来,他对我有大用,说不定可以撬开那两个人的口。”
“是,全凭殿主安排。”
下方跪着的人立马答应下来。
他不多时转身离开,去了大殿外,殿内再度只剩下中年人独自一人,重新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