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
季淮回来时, 家里没人，没打电话赶着季父季母回来，提着行李去了自己的房间。
是家中独子，季家家境只是一般偏下, 父母平时在工地上给人当小工, 又或者给人干一些清洁工作。
季母勤快，就算没回来, 她把的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临近过年, 知道要回来, 床单和被套都洗干净了，给铺好了。
没闲着, 见家里一旁堆了不杂物, 动起手开始收拾。
等季父季母回来已经是晚上, 瞧见回来，先是诧异，而后欢喜。季母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音提高一个度, “今天就回来了？怎么没给爸妈打电话？我们就多买些菜，买你喜欢的海鲜么的。”
“我现在去买。”季父说着转身又要出门。
“不了爸, 现在又不缺吃不缺穿。”季淮拦住, “随便吃点就行，您先歇着, 都忙一天了。”
“过年这段时间忙, 帮们扫除，得赶着做，不过收入高，一天能赚好几百呢, 等到过几天休息了打扫家里。”季母这么和说。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要扫除，有些人不愿意干，那就得请人。这个时间点请人可不便宜，她和季父一天赶几户人家，收入是平时几倍。
“钱哪赚得够？你和爸别太累。”季淮到沙发边，给两人倒水。
季父季母忙活一辈子，不能拦着不让两人去。忙碌了一辈子的人，突然闲下来，反而不是么好事。
“累么呀？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爸么活都干。种地除草，上山种果树，可比这个累多了，还赚不到钱，现在有啥好累？”季母并不在意，脱下衣服，开始进厨房忙活。她打开冰箱，“姑前段时间送来了海鱼还有腊肉，妈给你做点尝尝。”
“随便做点就行。”季淮进厨房，和她聊天。
“后天包饺子，得去买点肉。”季母蹲下来拿了点米，准备洗。
“妈，我来。”季淮接了过来，到一边。
季母笑开了，又去洗菜，看着高她一个头的子，愈发欣慰，怕饿了，加快手中的动作。
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季母家里能煮的鱼肉都拿了出来，还煮上了季淮最喜欢吃的蒸蛋花。
季淮没闲着，见季父在修理家里的风扇，过去帮忙。对方老了，眼睛昏花，自然不年轻人利索。
一家人各忙各的事情，等夜幕降临，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吃饭了。”季母的线响起，把碗筷放在桌上，冲两父子说。
三人上桌，季父季母总时不时开口，“多吃点，多吃点，多吃点肉。”
季淮：“嗯。”
“天妈去买只母鸡炖汤给你喝，还是你想吃排骨？还想吃么？”季母问。
“对，跟你妈说。”季父加了块肉，点着头。
平日里，两人干活回来都是随便吃一点，有时候一个菜吃几天，家里气氛就那样，沉闷沉闷的。
子回来了就不一样，家里热闹一些，两人做么都有劲，恨不得围着季淮赚。
“哪有那么多讲究？”季淮没说菜谱，“您做么我吃么。”
“好。”季母虽应着，但肯不是随便做做，又问，“你这次在家待几天？”
此言一出，季父抬头看向。
季淮：“十二天，今年年假休得长一点。”
两人了然，又开始商量年后那天要去亲戚家拜年，说着对方家的琐碎之事。
一家人三口其乐融融在饭桌上吃着饭，素日里略微冷清的家有了点温度，季母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季父以往话不多，上了岁数，话渐渐多了起来，多数是说工地上或者家里的事情。
季淮今天多吃了一碗饭，还夸了季母的手艺，“妈做的饭比外卖好吃多了，外卖吃得太多，都不怎么吃得下。”
虽说外卖很香，但是家里的饭更合胃口。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吃着外卖，或者说在公司吃着外卖加班，那都不品尝美食，只是了填饱肚子而已。
这么一说，季母心疼，她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季淮，斟酌了一下出口，“子啊，上次你说想买房子，我和你爸想了想，我们这几年尽量给你存点钱，到时候，可以在市区给你买个小房子。”
当然不是全款，只能付首付。
“对，先买个小的。”季父点着头，这么说。
们以前赚钱都来供季淮上，没有么储蓄，没钱没往房子那边想，上回季淮说想存钱买房子，们这才有了这个念头。
人得有思想的转变，才有计划，最后转变成朝着目标努力。
季淮以前压根没想过买房子。一来是真没能力，市区的房子动辄要几十万的首付，还得贷款好几十万，月供太吓人了，不想承担这样的压力；二来是还想玩玩，觉得还早，过几年打算。和孙雅谈了这么久，怎么着都是要结婚的，她又不会嫌弃，更不会离开。
都没想过的事情，季父季母思想更具有局限性，更没想过，毕竟那些钱对们来说是天文数字，一想到贷款好几十万，们不敢想。
季淮一提，们就不自觉往那方面想了，总是格外注意这些消息，注意多了，脑海里有点想法。
“前几天二舅妈的侄子才买了一套，现在市区的单价都要一万三。”季母说着又在感慨，那些房子都卖给了谁？
“有七十平的小房子，等过几年爸妈攒够钱就给你付首付，我们老了，你得自己还房贷。”季父看向季淮，说出自己的打算。
能做的只有这些，供季淮读书，给攒首付，买套小房子。在看来，这样的话子有资本结婚了，有个婚房，有个落脚地。
季母跟着点头，怕子了存钱而亏待自己的身子，“你在外工作辛苦，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是应该省着点花，不过别亏待自己。首付爸妈努力给你攒。”
季淮之前说要攒钱买房子，作传统式父母，们是不忍心看着孩子自己存钱，甚至想要分担部分压力，不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条件而心存愧疚。
季淮端着碗，吞下口中的饭，看向两人，“房子我不是在市区买，我想年回省会买。”
“啊？这....”季母怔住，好一会没缓过来，“怎么要去省会了？在这里不好吗？”
季父皱眉，这个小县城还熟悉一些，省会没有半点了解，而且省会的房子会贵不，们买不起。
两人从来没想过季淮回来要去省会，想着肯是回县里，能在们身边。
们没奢望过季淮能挣很多钱，对在外面做么工作，其实不太清楚，就知道坐办公室。
人上了岁数，就想孩子在身旁，买个小房子，还一还月供，一个人还不起，就全家一起还。
过日子不就这样吗？磕磕绊绊就过了。
“小雅在省会当老师，我想年回来和她结婚。”季淮又吃了口饭，说出自己的打算。
孙家人知道的存在，却很和家里人说孙雅，觉得没到那一步。季父季母对孙雅知道得不多，只是隐隐知道有这个人，是高中同，但一直没怎么说，两人就没在意，分了还是在一起不知道。
老师是父母眼中的好职业，但季淮突然说要结婚，两人还是愣住。
这两年季父季母才有点积蓄，还在攒首付，结婚就意味着要彩礼，要办酒席，各种费。们没钱，加上季淮还在外头上班，所以压根没催。
“会不会太急了？突然就要结婚，要不过两年吧？”季母说着，犹犹豫豫道，“我和你爸没过问过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对她不了解，这么着急结婚....”
她说着看向季父，对方开口，“我和你妈想得一样，现在结婚还早，还能处处。”
男家里和家里想得不一样，季淮年纪不，延后一两年结婚不是么问题，等过几年，们家条件更好了，就不至太拮据。
“都处了多年了？还处啊？处你媳妇都要没了。”季淮摇头，否决了们，又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都是异地恋，我一个人在t市，你们和小雅都在这边，分隔两地，钱是挣得多一点，不过想想不知道图么？”
“我们在一起这些年，感情稳，该磨合的磨合得差不多了，我想安下来，想回来和她结婚，和她有个家。万一拖着真分了，我怕是都不想结婚了。”
“省会离这里不远，工资和各方面待遇好，还能经常回来看你们。”
....
这话是多管齐下，季父季母相视几眼，认真思考了起来。
们当然不想季淮在外漂泊，到底是自己的子，听说的这些话，当父母的都心疼，想回来。
两人谈恋爱那么久，现在想结婚，万一们阻拦结不成了，后面季淮不想结了，那可太糟糕了。
果季淮回省会，工资比小县城高，还能经常回来看们。
季父认真看，“你考虑清楚了？”
季淮一直都有主意，们帮不上孩子么忙，只能不添乱。
“我早考虑清楚了，我想快点回来和她结婚。这次回来我就想先订婚，等公司的事情忙完，我就回来找工作，然后买房子结婚。”季淮没有思考就回答。
“可是省会的房子，我们家买不起啊。”季母担心的是这个。
“我不要您的钱，您留着养老。我们两人存了一点，房子就先卖小一点的，到时候置换。”季淮这么说。
一听说两人有钱去省会买房子，孙雅工作又不错，两人感情挺好，想要结婚。们哪有理由反对？
季淮开始催两人去孙家提亲，一直挺急的，从吃了这顿饭后就一直在说这个事情，还一直对季母说：“妈，您多去打听打听，可别让她以我们家不重视她，礼数得到位。”
“妈知道。”季母都听了无数遍。
“反正就不能委屈她，别人有的她得有。”季淮又强调，说着又无奈来一句，“这些年我已经够委屈她了，这件事就不能委屈她。”
季母看着，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这幅样子，只能说爱屋及乌，对待孙雅很上心。
季淮把人带回来拜年时，季母特意煮了一桌子的菜。
孙雅原先还有点紧张，孙母对她说，要好好观察家里的氛围，观察父母的相处方式，尤其要注意父母对你的态度。
季母对她的态度....
孙雅只觉得热情，十分热情。
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饭后给她切水果，坐着聊天的时候，能感觉到季母对她的关注，看起来很喜欢她。
她的心情由一开始的忐忑逐渐平缓下来。
季母还一直在说：“你们工作都忙，小淮是，都没带你回来多玩玩，以后要多回来玩玩。”
“小淮说你很不错，讨人喜欢，我瞧着喜欢，要是你当我媳妇，我就不操心了，你们过得好就行，我和爸放心。”
“等过段时间，我和爸就去见你爸妈，我们两家人坐一坐，小雅你觉得行吗？”
...
她离开季家时，季母还塞给她一个红包，让她一要收下，“伯母不知道你喜欢么，没给你买，你收着，看到喜欢的就买。”
她在推脱，季淮接过来往她包里塞，“拿着。”
孙雅感觉挺厚的，季父季母赚钱不容易，所以没好意思要，到楼下的时候就和说了。
季淮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她，“那你就早点嫁给我，这样就变成自家的钱，左手换右手罢，对不对？”
她轻哼一，撒娇般轻轻推了推。
季淮送她回去，孙家人都在家，孙母见她回来了，连忙问，“爸妈怎么样？好相处吗？”
她一说话，孙家人都看了过来。
“好相处啊。”孙雅正在换鞋，嘴边含着笑，心情显不错。
“给没给你红包？”孙嫂抱着侄子，问她。
们这里的习俗，第一次上门是要给见面礼的，代表认可，家都挺在意这个事情。
“嗯，好像不。”孙雅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她还没看有多钱。
孙母过去看，红包里是一叠崭新的红钞，还有一张一块钱。
不数，一眼就能猜出来，一万零一，意味着万里挑一。
这个红包金额的确不，季家又不是很富裕，周围很有人拿了这么高的见面礼，孙家人还是略微诧异。
孙家今没反对两人结婚，对季家这个行倒是十分满意。男方的态度摆在那里，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们对孙雅看轻，最起码是重视的。
孙雅观察着孙父孙母的脸色，抿唇笑着又说，“伯母说过几天要来见你们，应该是谈订婚的事情，您可要好好谈，不能难人。”
孙母看着她那副样子，伸手要去点她的额头，“瞧你那副样子，今天去季家是不是笑得跟朵花似的？人家看到还不得觉得你多着急多恨嫁？孩子要矜持一点。”
“哪有？”孙雅笑意依旧不减，否着，“是着急结婚，我又不着急，我才不恨嫁。”
孙母看着她那副有底气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既然不着急，那就等等？季淮还没回来，那么着急订婚结婚做么？房子没有，家里条件一般般，你现在工作不错，要不挑挑，说不还有更好的？”
“不行！”孙雅急了，“就了，不挑了。确下来就回来了，房子我们之后买，买小一点没关系，反正就了。”
“不等等了？”孙母眯着眼笑。
“不。”她坚摇头，次重复，“就是了。”
孙母还是笑着，原先她对季淮有点意见，但自从季父病，对方忙前忙后，更主要的是去能承担事，并不是逃避。们相信在未来自己的遇到困难，对方最起码不会舍弃她。
虽说季家家境不太好，但季淮这个小伙子她还是满意的。
当天晚，孙父在饭桌上对孙雅说：“选择和在一起，你这辈子可能富贵不了，日子过得不那么富裕，压力还是有点。不过不算差，平平淡淡就这么过，你觉得好，那就好，不后悔就行。”
季淮还年轻，算有能力，跟着不至吃苦头，收入高平均水平，但不能过毫无经济压力的活。
“我不要富贵。”孙雅还算有自知之，她又不是美得倾国倾城，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嫁给好的家庭肯必须有某方面的妥协和付出。
她和季淮有感情基础，两个人都在努力，日子会过好。
结婚很琐碎很磨人，多半还会是一地鸡毛，所以她还是想嫁给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想嫁给。
孙父点头，没说么，算是同意了。
订婚宴的日子很快确下来，两家亲戚在一起吃个饭，商量商量结婚的事宜。
三金一钻和聘礼一点都没，算是本地较高的水平。
孙母和孙父满意，孙父现在的情况稳了，身体恢复得不错，家里不那么紧张，们提出会给孙雅一点嫁妆。
两家人都是普通人家，们就商量着要么陪嫁辆小轿车的首付，要么给个吉利点数字，给小两口当家庭启动资金。
小两口感情好，们看着高兴，双方父母尽力又让步，一顿饭吃得无比和谐欢快，笑不断，很多婚礼细节很快就下来了。
季淮概会在年中的时候回来，所以婚礼在国庆。
至婚房，双方父母在订婚宴上商量得比们还详细。
季父说，“我们这个县里的教育资源的确不行，这个房子得买个好区，们两个够住就行，小两室，但是得是好区。”
孙父赞同，“没错，孩子的上教育问题不能忽视，还得靠近菜市场，交通便利，这些都得考虑。”
季母加入：“现在烂尾楼多，有风险的，好多人还了贷款都不能拿到房子住，得买现房，自己装修行。”
....
孙雅和季淮相互看了一眼，眼看越说越离谱，都讨论到孩子。季母和孙母还说到家里的亲戚坐月子吃么补。孙雅忍不住了，桌子底下的脚轻轻提了季淮，眼神示意。
季淮年终发了一笔奖金，今年加班很严重，所以奖金勉强有六位数，加上两人之前存的钱，小两室的首付够了，但肯没剩么钱。
不过房子有了，其都好说。们是想稳两年孩子，让两人的感情在婚姻里稳稳，去当父母。
季淮收到她的提示，打断两家父母，“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这话一出口，四双犀利的视线一下朝扫过来，十分锐利，像是做了么天的错事，孙雅在身边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结婚不小孩？
搞么？
不小孩们四个老人家怎么有小孩子可以逗着玩？完小孩，们的目光可不会放在两人身上，当然是放在小孩子身上。
“小孩得等有经济基础才能，不然小雅心理压力，我赚钱压力很，日子不好过 。我先回来找工作，尽量找个工资高点的。”找了个还算完美的理由。
其实就想过几年二人世界，孩子是不可能快点的，之后的事情之后说，必须先结婚，把人绑住说。
这个理由双方父母勉强接受，但是收回的视线是凉飕飕的，七嘴八舌又把骂了一顿，还让孙雅不要听乱说。
孙雅扯着笑附和，看着被骂得垂下头的季淮，是忍不住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