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海口是这么夸下了，但热血下头后，祝辞还是难得有了一丝紧迫感。
复赛的一等奖，意味着拿到了省队入场券。
而二中的竞赛方面一直是块短板，往前数五届，也只有三名学生入过省队，还都是倾尽学校教学资源培养出来的。
因此，即便是祝辞，也不敢说一等奖手到擒来。
但牛逼吹出去了，只能兜着。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输给时湛。万一那家伙拿了一等，他没拿，那他还有什么脸在时湛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祝辞每天晚上都刷竞赛题到深夜，从真题做到模拟题，从拓展题做到附加题，做到头昏脑涨，一沾床就能昏迷的程度。
一天晚上，祝辞摸出徐瑜给他的一本题集，做了一页就被一道题卡住了。
足足十分钟还没有头绪后，祝辞忍不住去找徐瑜。
Fanta：瑜姐，你存心不让我睡觉？
徐瑜：怎么了，做不出来？
Fanta：你给我的是CMO的模拟题，你太看得我了
徐瑜：哟哟哟，我们祝辞学霸居然也有谦虚的一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瑜：哪道，让为师瞧瞧
祝辞拍照发给她，过了两分钟后。
徐瑜：这什么破题
徐瑜：我也不会，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高中老师
Fanta：看出来了
徐瑜：你去问问时湛，这本题集我也给了他一份
徐瑜：他做题多，说不定会
祝辞：“……”
你说问谁？
你再说一遍问谁？
祝辞直接把聊天界面关了，手机倒扣在桌上，然后用力搓了搓脸，继续打起精神研究题。
他就是把纸吃下去，把书桌啃烂，把笔写冒烟，也绝对不可能主动去问时湛！
——半小时后，祝辞烦躁地把又一张草稿纸扔到垃圾桶。
可能是最近一下子输入量太大，脑子转不过来了。祝辞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于是他打算放松一下，把题集扔到一边，然后扯了张白纸，拿铅笔在上面描描画画。
不出十五分钟，他就画完了一副速写，在空白区署名“XW”，然后按例拍照发微博。
【薛W：速写第213 [图片] 】
很快下面评论就多起来。
祝辞一般只放作品，不回私信和评论，不过今天他没事干，就点开看了两眼。
-捉住薛老师
-哈哈哈今天画的居然是潮汐海灵袁华儿~
-薛老师怎么突然画明星了，难道以后也会开始接稿了吗，啊啊啊好开心，我要约！
……
祝辞挑了条问他为什么画袁华的评论回复。
【薛W：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第一次见到“薛W”活人回复，粉丝们集体陷入疯狂。
-哈哈哈哈我快笑晕了，薛老师难道还是学生
-薛老师是真人而不是机器人实锤！
-薛老师发出来，我帮你研究研究，我高考670[得意]
祝辞挑了挑眉，还真把题发给网友看了。
不出意外的，又干沉默了一大批人。
……
刷了半小时微博热搜，祝辞关掉app，打算继续攻克难关，这时，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祝辞手快，点了进去，看清楚发信人时，人懵了一秒。
呵呵：在吗
看到那一只黑猫的头像，祝辞猛地想起，这是时湛。
“呵呵”是他之前给时湛的备注。
……不对，大晚上的，时湛找他干什么？
祝辞犹豫了会，难道是徐瑜跟时湛讲了他做不来题，让他们互帮互助？不是吧，有这样背刺学生的吗？这谁以后还能相信老师啊。
但是徐瑜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连让他两坐一年同桌这种威胁的话都说得出口，指不定还真有可能背刺他。
就在祝辞在装死和装瞎两者之间反复横跳时，时湛发来一张照片。
呵呵：徐老师给的题集你做了吗
呵呵：这道题怎么做
祝辞点开图片。
这个点寝室早熄灯了，时湛大概是在寝室阳台就着小台灯做题，照片光线有些昏暗。
祝辞把手机凑近了，仔细一看，登时一乐，这道题他做出来了。
时湛！居然！不会！
祝辞爽到极点，马上把装死和装瞎两个选项都抛之脑后，选择装逼。
Fanta：你不会啊？
呵呵：嗯
Fanta：等等，我拍一下
祝辞把自己的答案拍下来发给他，过了会儿，时湛回复他。
呵呵：谢谢
呵呵：还有第5题
看到第5题这三个字眼，祝辞忍不住心一紧。
因为第5题就是他没做出来那题。
看来时湛也没做出来，还好还好，不至于太丢脸。
呵呵：[图片]
呵呵：跟你一样吗
祝辞点开图片，时湛发来的居然是第五题的答案。
写满了整整一面纸，字迹端正清楚，逻辑条条不紊，祝辞只看了几行就瞬间茅塞顿开，捋顺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所有点。
祝辞心情复杂：“……”
幸好时湛没问他怎么做……不然不是更尴尬了？
他含糊回复时湛：差不多
之后时湛就没有再说话了，祝辞盯着他那头像盯了会儿。
祝辞不傻，时湛连第五题都做得出来，前面那道对他来说肯定信手拈来。
前面那几句话纯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
看来肯定是徐瑜给时湛讲了，他被这道题困住。
祝辞点开聊天框，犹豫不决地打了“谢谢”两个字，然后删掉。
重新措辞，又打字，太僵硬，又删。
如此往复几次后，时湛突然又发了信息过来。
呵呵：？
Fanta：？
呵呵：显示你一直在输入
祝辞：“……”
这人干嘛一直盯着聊天框？
Fanta：忘记关手机
Fanta：做题去了
……
虽然这次意外让祝辞自闭了一天，不过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就从那个晚上之后，祝辞和时湛微信交流多了起来。
基本上都是一起拆解分析竞赛题，时湛那惜字如金的性子，也不可能跟祝辞闲聊些别的。
一开始祝辞还有些不自在。
毕竟他们两白天在教室，明明一前一后坐着，却几乎不说话，一到晚上，就在微信上有来有回地聊。
有点像那啥啥。
还是地下见不得光那种。
尤其是祝辞在字幕影响下，思想已经发生了些许扭曲。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还觉得自己脑子有病被字幕带歪。
因为时湛除了聊题目，从不跟他扯别的。
祝辞甚至怀疑自己在时湛眼里就是个拼题AI机器人。
-
高三提前上课的过程难熬，但时间却过得很快，眨眼间手机里的日历已经跳到正式开学日。
九月一号，周日，下午四点，校门口人潮涌动。
按照惯例，高主任又穿着他那件蓝色POLO衫堵在校门口抓人。
祝辞和戚宁从私家车里钻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高主任的身影，戚宁哀嚎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一整个白天入校的时间，怎么两次都撞上老高守门？”
祝辞拎着校服领口扇风，不以为意地说：“还不是你非要打上段位才来。”
戚宁说：“我都卡钻石那么久了，好不容易你有空带我上分，我肯定想多蹭点啊。”
“你找陪打去，我再带你我是狗。”
“为什么，我有那么菜吗？”
“你不菜，”祝辞讽刺他，“那你怎么被队友举报送人头还成功了？”
戚宁：“……”
“那对面四五个人冲我脸，我有什么办法。你还好意思说，你宁愿救辅助，也不救我一个ad，你安的什么心？”
祝辞单手插兜往校门口走：“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要不是辅助最后那波开团，我到现在还没关电脑来学校。”
“……喂，等等我！”
午后积攒的暑气没散多少，祝辞热得有些心烦意乱，路过公交站时，听到几个围在一块的新高一女生在说话。
“现在站在校门口那个男生就是高三的时湛，是不是超级酷，帅炸了。”
“你怎么认识的呀。”
“我初中学姐就在二中啊，也是高三，她给我看过照片。”
“还有还有，学校论坛有人提到过的祝辞，是不是也很帅？”
“肯定是的，好多学长学姐说他们两是二中双子星，长得好看，成绩也很牛逼。”
“快找照片我看看！”
祝辞一脸麻木地从巨大的广告牌后快速通过。
戚宁也听到了，边笑边小跑着追上他，打趣道：“你女友团又要进一大批新人了。”
“别胡说。”
祝辞懒得搭理他，很快，他们就走到校门口了。
时湛果然在。
他跟老高就像两尊煞神，一左一右守着校门口，两人表情还都差不多。学生们则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样，低着头入校。
祝辞每次看到这场景都会感觉很滑稽，像是在看荒诞不经的默剧。
不过……
祝辞挺臭屁地想，女生们说得也没错，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时湛的相貌确实跟他有得一比。
就像是高糊场景中混入一个分辨率极高的人像，路过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到时湛。
就是性格无聊了点。
祝辞和戚宁走到校门口，跟老高打了声招呼，老高点点头，突然喊住戚宁：“戚宁，你头发太长，扣一分。”
戚宁：“？”
他小声辩解道：“高主任，我这头发半个月前刚剪过。”
“你光剪刘海有什么用，后脑勺头发都能扎辫子了，弄这么潮，你要出道演戏还是唱摇滚去啊。”
老高边说边还做了个摇滚经典手势，给祝辞和戚宁两人都干沉默了。
不得不说，老高顶着张驴脸做这手势，还挺黑色幽默的。
老高嫌弃完戚宁，又看了看祝辞：“祝辞的头发长短刚好，继续保持。”
祝辞懒洋洋地应了，下意识去瞅不远处的时湛。
时湛恰好也朝他看了眼，祝辞指了指头发，朝时湛做了个口型。
后者顿了顿，而后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一翘。
很快那点笑意消失，他继续低下头记录戚宁的扣分原因。
走进学校后，戚宁抓着祝辞问：“你刚跟班长打什么哑谜呢？”
祝辞漫不经心地回：“愿赌服输。”
“啊？你们打什么赌了？”
祝辞：“比做题速度。”
祝辞经过前段时间魔鬼训练后，对竞赛题的敏感度直线上升，刷题速度也跟上来了，渐渐就有些飘，要跟时湛一比高下。
既然是比赛，当然要有惩罚。
祝辞都还没想好罚什么，时湛先想好了，说如果祝辞输了，就把头发剪短一些。
祝辞快半年没剪头发，低头时刘海都能遮挡住眉眼了。
戚宁：“哈？这算什么惩罚？”
祝辞：“我也觉得。但是无所谓，我就同意了。”
结果，祝辞还是不敌时湛，昨天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托尼老师还一个劲夸他生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好看得令托尼心碎，不完全露出来可惜了云云。
祝辞本来想拍个照片发给时湛，证明他说到做到，后来感觉有些怪异，就没发。
反正今天入校就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