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舟生生被这句话呵斥在原地,她茫然地抬起头,从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门主、我、我......”
谢归晚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心中竟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微妙心情。
一句不认识就能让你沈放舟露出这种神情吗?昨晚拒绝她时面上不是很冷静?怎么不过一夜、怎么不过轻而易举地调换攻守的位置,现在就跟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地望过来了?
不是不喜欢我吗?
买两斤的鸭子都能煮出三斤的嘴。
谢归晚心里好笑,面上却照常是漠然模样,她转身冷眼望去:“我我我的,你现在又想如何?”
沈放舟心急如焚:“等等,门主,你真要从此与我两厢无关吗?我、我是真心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来看的!”
谢归晚听得几乎要笑出声,谁家最好的朋友昨晚从池子里翻来覆去到床上?你还管这叫朋友?
虽然知晓眼前人拒绝之话情非得已,心中对她亦然是纯粹的自己都不知晓的喜欢,但谢归晚仍被她这要来不来的随意语气气到了。
但凡她不知道实情——这和吊着她有什么区别?想做朋友就做朋友,想做恋人就做恋人,先前拒绝她还斩钉截铁,如今找回她又显得分外可怜。
于是再开口,言语间的冷漠都不需刻意伪装:
“沈放舟,昨晚你不是将事情讲的很清楚吗?现在又何必来找我,难道我谢归晚是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吗?”
沈放舟不料谢归晚如此决绝,她讷讷地不知要说什么,以为门主知晓她一丝无奈后总会给两人留下回转的余地,谁知谢归晚眼中真就揉不下一点沙子,既然不能进一步做两相厮守的恋人,那么就干脆斩断一切,装作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可是谢归晚说得对,她堂堂天机门主要什么没有?前脚刚被人冷声冷色地拒绝,难道后一秒勾勾手,她谢归晚就要回来心甘情愿地与她做朋友吗?
沈放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好叫自己清醒点,可是就这样和门主分道扬镳,她心中所想岂止是不舍。
但眼下她实在是不能以实情相告,于是只可以很难过地上前一步,声音愧疚又低:“对不起门主,是我始乱终弃做出这种叫你伤心的举动,但我真的、真的不愿意与你就此别过。”
一旁看傻了的边映雪:“???”
不是,等等,是她错过了什么吗?难道这俩人的时间流速和她们不一样?怎么一觉睡醒,师妹连始乱终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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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她思考了,也就是在一瞬间,远处高天忽现长虹,穹顶之上骤满黑云。边映雪只觉身侧一凉,再回头,雷鸣山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千尺崖壁上魂瀑飞流,像是沉睡已久的地龙猛地舒展骨架开始咆哮,誓要将整个囚禁过它的世界颠倒!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一觉睡醒就
这样了?”
“我说这山不会要塌了吧......”
“不是,都到这一步了这破地方能不能让我们消停会儿L啊!”
残存的仙盟弟子们嗅到不对,悄悄地从庭院中探出头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入什么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剑阁小师妹眼看不对就想快跑,她抓着剑踮着脚飞速往人群逆向一扑——
“哎呦喂!”
砰一声巨响,小师妹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只觉撞上了一堵钢铁般的墙壁,叫她本就不聪明的脑袋雪上加霜。
出不去了?
小师妹大着胆子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伸出手去,指尖却在这一瞬被硬生生地阻碍在原地。
但见一层几乎透明的涟漪从她的指尖荡起,这里竟降下一道无形灵气屏障,坚硬如钢不可击破。
她们被锁在这里了。
小师妹欲哭无泪:“不是,真要逼人上梁山啊?!”
众人傻眼,竟不知普天之下还有强迫人去拿宝物的道理,一时间四周低声议论纷纷,大家面上都有若有若无的担忧与惊惧。毕竟神器虽好,却也要有命去拿。
“唉,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还有人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此时此刻四周却响起一声轻巧的叹息,沈放舟微微怔住,她向远方的魂池边望去,只见竹淮西立在瀑布脚下,歪头看着这一群似惊似恐的仙盟子弟。
所有人周身灵气都缓缓地暗淡下去,沈放舟能清晰地察觉到屏蔽中的灵气正在以一种前所以为的速度飞快消失,不过几秒,她们便从“仙境”沦落凡间。
竹淮西懒洋洋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最后一关可真的要死人了——更何况那神器就在瀑布顶端,现在不动手,等雷鸣山塌了再去,可一切就晚了。”
小师妹啊了一声:“不是,这山会塌?”
“藏锋之境快要关了,”竹淮西撇撇嘴,却觉所有人心中都不禁一颤,“早开早关嘛,雷鸣山撑了一千年,就为山顶的神器能找到主人,神器被取下,山自然就崩了——不过,问这么多,你要上去试试吗?”
竹淮西忽然抬头,一脸慈祥地望向小师妹,小师妹呃了一声就跟被掐了脖子的小鸭子一样,努力试探道:“我可以不去吗?”
竹淮西笑眯眯的:“不可以哦,它不会愿意的。”
话音刚落,几乎就是在竹淮西它字出口的瞬间,滔滔魂瀑好似被感召,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转眼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灵气径直冲向小师妹!
走投无路,这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小师妹悚然一惊,只觉自己好似被苏醒的旷世凶兽看作果腹的猎物,于是一瞬间连话都来不及说,马上从地上跳起来拼命逃跑,然而无数条灵气好似无数条游龙,封锁所有可以逃离瀑布的位置,只留下一条通往高崖的绝命路。
小师妹一咬牙,狠狠心干脆就孤注一掷,她毫不犹豫地调转身形冲向瀑布,山顶山顶——那么这一关是要叫她们攀登瀑布吗?
这些事情她们在剑阁也并不是没有做过,封闭灵气借助寒瀑的冲刷来洗筋伐髓,这么做对修行之路助力颇大。她虽然是仙盟这批弟子中实力较低的一个,可她终究还是以狂澜为名的剑阁弟子。
谁也不能小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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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毫不犹豫地扑向瀑布之中,右手紧紧地抓住山石,绷紧筋骨向上艰难爬去,但不过几秒她的熊熊壮志就熄灭了,甫一进入瀑布,经脉中灵气竟跟被封印了般无法动用一丝一毫,而这涛涛滚下的魂瀑之水,竟含着灵气,正如一柄柄快刀。
毫无准备毫无预料,不过两息,小师妹便跟一条躺尸小鱼般从两米高的地方被冲下来,胳膊软哒哒地像是纸人般被泡透了,沈放舟眼见不对赶快出手,从瀑布边把师妹拉了上来。
然而一入手,沈放舟便心中一惊,只觉右手摸到的不仅是魂魄之水,还有粘稠腥气的血!
她这才发现,小师妹那攀瀑的肩膀,竟被瀑布之水生生地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
沈放舟立马伸手去取丹药敷料,利落干脆地给小师妹包扎伤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奄奄一息”的小师妹睁开了眼睛。
“师姐......”
小师妹有气无力好似要说遗言,沈放舟心中一震心说难道这瀑布中还有毒吗?眼看小师妹虚弱地闭上眼睛就要命不久矣,沈放舟心中悲痛赶快俯身:
“师姐......”小师妹抽抽嗒嗒委委屈屈,“我好饿。”
沈放舟:“......”
沈放舟:“起来。”
小师妹:“啊——师姐我好柔弱,我好痛我要死了......”
“起来!”
小师妹不装了不演了从地上跳起来卑躬屈膝:“好嘞。”
沈放舟揉揉额角,一边从储物袋中给小师妹取吃的,一边问她:“方才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叹口气,这次是真的头疼:“我去里面试了一试,只要进入这瀑布范围内就不可动用灵气,而这瀑布之水中却仿佛夹着什么东西,冲在身上很是疼痛。”
此言一出,不少蠢蠢欲动的仙盟弟子都重新安静下来,回到原地开始估计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种压力。
不动用灵力而攀爬千尺高崖已然艰巨,而倘若瀑布之水可以将血肉生生豁出一个缺口,那更是难上加难。沈放舟立在原地紧皱眉头,她是剑修不是炼体,这种难度,就连她也不敢妄下论断,说自己有十成十的把握爬到山顶。
这时耳边却响起嘈杂之声,沈放舟抬头,但见前一秒还立在这里的竹淮西已不见踪影,而那魂瀑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喷出的灵气如龙,正将数位弟子逼上梁山,一时间大家不得已,都被迫到瀑布边艰难求生。
沈放舟咬了咬牙,罢了,这已是雷鸣山的最后一关,只要她能拿到山顶的所谓神器,这里的一切尽数都可结束,而她亦能突破金丹圆满甚至元婴,届时黑影再临,她也有足够的把握与之相抗。
不动手已经不行了。
此时此刻池边几乎已没有人,最后望了一眼远处满脸淡漠的门主,沈放舟希冀她能看一看自己,也许只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和门主间,仿佛没有断的这样干净。
然而谢归晚并没有回头。
......唉。
浓浓地叹口气,沈放舟心中寂寥,真如门主所说,这副样子她又做给谁看呢?自己昨晚不是刚生硬地拒绝过她吗?
沈放舟不再多想,掩下眼底黯淡毫不犹豫地跳向池中。
水气四溅,几乎是触到寒潭的一瞬,沈放舟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太冷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气抵御寒冷,却发现果真如小师妹所言,在这里,经脉中的一切都像是被封锁。
无暇多想,对抗头顶压过来的寒流已经足够困难,沈放舟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立刻追上人群,抓住水石向上冲去。
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潭池边谢归晚终究没有忍住的、望来的视线。
“你也真狠得下一条心,”分魂叹口气,“一眼都不看,谢门主,她好像很伤心啊。”
“昨晚我之心境,岂不比她黯淡百倍?”谢归晚冷哼一声,眼睛却依旧紧紧地跟着那青衫剑客,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随你,不要到时候玩脱了来找我就好,”分魂声音懒洋洋的,“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竹淮西行事虽然奇怪,但还不能让你笃定她就是黑影罢?”
谢归晚摇摇头,视线却越过雷鸣山望向远处藏在山水雾尘间的绯玉之城:“那里大概有我想要的一切,不过,要等到舟舟拿到山顶的东西,雷鸣山才会放我们出去。”
“你就那么笃定沈放舟可以?”
分魂玩味的声音传来,谢归晚一顿心生不妙,她再度寻到沈放舟的身影,刹那间天机门主瞳孔猛缩,眼底清楚地映出青衫剑客半个血染的身形。
沈放舟此时情形极其不妙。
她咬着牙,死抓住一块山石才勉强在流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这里不过是瀑布的最低端,她却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远处无数仙盟弟子甚至已有攀至半山腰处的,没人料到剑阁首徒会败在山脚。
沈放舟自己也没料到。
她艰难地低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臂已经被魂瀑撕扯住一条伤口。
踏入魂瀑范围后她未觉出有不适,等她真刀真枪地开始逆水而行,才发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
魂瀑之水像是在拒绝她。
如果旁人承受的瀑布压力是一,那么大概沈放舟被迫承担的就是五甚至十。魂瀑之水像是渴望她血肉的凶兽,每一次迎面扑来都恨不得咬下她一条肉大快朵颐。
沈放舟心想太奇怪了。
同样是魂瀑之水,同样是雷鸣之山。为何二十四桥明月夜便以无比热情的态度欢迎她,而浩荡魂瀑则像是厌恶她到极致,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抹杀殆尽?
关键是昨晚她泡在冷池中时,那几乎要将她境界堆上金丹圆满的灵气,不正是来自于这魂
瀑的水吗!
难道只是流过一堵院墙,流到二十四桥明月夜中,这水对待她的态度就如此之不同。
沈放舟无暇多想,只能感慨这里的魂水三心二意,前一秒还眼巴巴地敞开大门欢迎她,后一秒就忍不住显出本来样貌,恨不得将她一脚踹下去身首异处。
耳边涛声犹如雷鸣,沈放舟只觉耳膜都要被瀑布震碎。忍着周身像是千刀万剐的痛苦,沈放舟艰难地扯住山石,一步步地向上继续攀去。
没人能想象她是承着多大的不可言说的苦楚而坚持下来的,只有人能看到她的速度愈来愈快,距离前方修士亦愈来愈近,于是便轻飘飘地感慨一句不愧是天生剑骨,便将她所有一切挣扎掩盖过去。
系统看得心急:“不是,舟舟你跟她们说啊!先前在第二关小楼时,如果不是你冒死开辟二十四桥明月夜从而阻止袁裕,那么现在能闯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严格来说,这群人都要承你的情!”
你要我怎么开口?”
沈放舟扯住岩壁冷笑,却终于在此刻赶上了仙盟众人,此时此刻她鲜血淋漓,身上那件崭新的青衫却已经完全被染成了浓烈的绯红色,血水顺着她的眉眼蜿蜒过剑客劲瘦的背腰,顺着袍脚一滴两滴源源不断地坠下,砸落在平静的魂池之中,荡起一层血色。
系统哎呀一声:“你是天生剑骨!只有你拿到山顶那所谓神器后才能将其功效发挥至最大,才能在之后杀掉黑影救下所有人的性命啊!”
“那么你告诉我,”沈放舟一字一句,此刻竟已攀至队伍前列,“假若我连这区区魂瀑都无法攀登,取一件武器还要求仗她人的人情。这种时候我尚且不能靠自己,那么何谈要在以后护住她们所有人?”
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系统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它跳着脚刚想再劝一劝沈放舟,然而就在此刻,但听左方传来惊呼之声。
“袁裕你没死——啊!”
等等,谁没有死?
沈放舟脸色突变,她向身下望去,却见那开口惊呼的弟子竟被一黑衣人一脚踹了下去!
猝不及防,那人根本没有机会稳住身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硬生生地被踹到池中,激起几米的浪涛。
黑衣人放声长笑,他头上兜帽滑落,露出一张阴险的熟悉面孔。
的确是先前那个仗着禁制便大放妄言,说要杀了她们所有人的袁裕。
旁边人却悚然一惊,不约如同地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疯子。
方才那人是攀得不高,掉下去却也吃了苦头,倘若她们再攀得高一些,被人踹下去可就不止是受伤了!
没有灵气护体,是真的会死的!
光抵抗这瀑布冲刷已经足够困难,没有人再能留出余力抵抗来自袁裕的黑手,一时间大家心中不禁都升起恐慌,赶忙加快速度向上爬去,试图逃离掉袁裕这个风险。
沈放舟低头向下望去,隔着一层雾气般的朦胧,她却也能清楚地认出那赫然是昨晚被二十四桥明月夜
禁制打成死狗的袁裕!
不可能,枪宗弟子们不是已经处决他了吗!这人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有人马上去抬头去找枪宗的人,但见其中一个师妹亦是面色惊恐:“不是,我们当时真的没留手啊!攻占黑木小楼后袁裕就没有呼吸了,我们把他埋在树林里,真的是把他的尸体埋起来了——”
袁裕阴恻恻地一笑,径直盯上枪宗师妹,犹如一只山猿般灵活地爬去,在师妹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抓住她肩膀,将人扯了下去!
啊——?_[(”
又是一声惊呼,枪宗师妹眨眼间便飞速坠落,四下里一片寂静,俄顷,有人高喊一句:“快爬!要么就现在松手!”
现在大家四散开来根本没办法对抗袁裕,这厮又跟磕了药一样难对付的很。如今高度不高跳下去还有活路!假若真在顶部被袁裕这个混蛋踩下去,那就真的没命了。
一时间仙盟众多修士或松手或加快速度,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袁裕看到眼前这一幕不惊反喜,谁也不知他为什么能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山石上,但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宛如恶鬼的咆哮:
“先前没杀了你们,这次总可以了!”
沈放舟见此心中更是一惊,她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能伪装成袁裕的相貌来行这种荒谬之事,但假若枪宗师妹所言不假,受了白玉庭院禁制一击的袁裕早已死在林中,那么这个含着仇怨要来报仇的人,究竟会是谁?
她和系统心中都不约如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但是此刻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叫她验证!
无论是不是,无论可不可能,此刻留给沈放舟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登顶拿下神器,然后再送袁裕上青天。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此刻还在攀爬魂瀑的人只剩几人,沈放舟后来居上,距离魂瀑之顶已然极近,她身后正是炼体宗的师妹,两人一前一后向顶端攀登,然而在她们身后,袁裕踩着无数人的肩膀已离她们愈发接近。
炼体的小师妹神色慌张,袁裕简直灵活得像是一尾鱼,眼看就要追上她,然而她已经攀了几乎百尺的高度,这种时候被袁裕踹下去,几乎是找死吧?
地下有人咆哮着提醒她:“你快跳下来啊!先前我催你跳你不跳!神器就有那么好,叫你不惜生命也要拿到吗!”
炼体宗师妹嗷嗷大喊:“是我不想跳吗!”
同宗师姐恨铁不成钢:“那你跳啊!”
小师妹抱紧山石声嘶力竭:“我恐高啊!!!”
可是交谈的这几秒时间已经足够了,袁裕一个飞身跳到了小师妹头上,阴恻恻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小师妹吓得几乎都不敢低头去看高度,但面对袁裕这种无耻之徒,她仍然面无惧色,只恨恨道:“杀了我也没有,沈师姐也会比你先拿到那神器,小人终究是小人,老鼠终究是老鼠!我等着师姐为我报仇!”
袁裕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小师妹抬眼盯着他冷笑:“我说你是老鼠!”
自
己一个金丹居然被筑基骂成老鼠,袁裕勃然大怒,索性抬眼,望向远处的青衫剑客。
“沈放舟!”
冷不丁被人叫住,唇边已没有什么血色的沈放舟回头,面色一变,竟不知何时身下已如此空空荡荡,更不知袁裕竟然就要把小师妹踢下渊流!
沈放舟速度不减,袁裕看着她的动作却哈哈大笑,再开口,语气饱含恨意:
“沈放舟,你曾经救下她们一命,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能不能再成功一次吧!神器和一条命,你会选哪个?!”
小师妹反应过后脸色惊变,不成想自己居然会成为威胁师姐的工具,她抬头放声:“师姐!你不要听他的,马上抓住那神器不要管我!你先前救下大家的命我已很是感激,这种时候就不要让我给你白添负担了!”
她挣扎着刚想保住袁裕与他同归于尽,然而已经晚了,袁裕哈了一声,眼神怨毒。
这种人,还想和他一起死吗!
看清一切的沈放舟脸色骤变:“住手!”
话音刚落,袁裕却毫不犹豫,一脚将抓住他袍角的小师妹踢下万丈魂瀑!
沈放舟瞳孔猛缩,眼眸中倒映着那急速下落的身影,万千水花旋转着进入她瞳眸。
救,那么她会与神器擦肩而过。
不救......
那是一条近在眼前的命!
沈放舟一瞬都没有犹豫——她转身松手,在系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也跳了下去。
“沈师姐!”
“小师妹!”
仙盟众人惊呼,看着极高处的一幕胆战心寒,青衫剑客半身染血,凌空伸手抓住小师妹,再翻身,已将她抱在怀里了。
抓住了!
众人却来不及松气,因为沈放舟已抱着小师妹急速陨落,这样的高度,摔下来简直是必死的结局。
魂瀑江水无悲无喜,不知疲倦地滚滚向下奔流,好似看不见一切生息。
此时却听龙吟。
不需灵气驱动的龙鸣剑轰然出鞘!剑身赫赫剑刃咄咄,无双神剑倒映出万千流水,一道白光流过剑身,下一秒,沈放舟握住剑柄,狠狠地将它送入了岩壁之中。
长剑与山石切割出刺眼的火光,两人下坠的速度陡然止住。
系统几乎傻眼了:“沈放舟!你在干什么!”
这种对剑的掌控程度,场内也许只有她能做到,沈放舟单手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几乎就要脱力,她咬牙回答系统:“我在救人。”
“所以你要白白将神器让给袁裕?!”
沈放舟重复道:“我在救人。”
系统咆哮,却是真心实意地为这一群人着想:“每条命都想救的结果,是每条命你都救不下!”
沈放舟垂眸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右臂,声音很轻:“可是如果我连一条命都救不下,谈何更多人呢?”
“但如果袁裕是那黑影,他拿了神器,你根本没可能杀不了它!”
“不,”沈放舟抬头望向头顶,“还有可能的!”
系统微微顿住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见沈放舟已经带着龙鸣剑降到瀑脚,她望了望潭后众人,竟毫不犹豫地松手,放开了小师妹。
然而这时却有一黑影急掠,楼重背着苍梧跃起,稳准狠地在最后一瞬接住了小师妹。
旁观者皆松一口气,炼体宗的师姐们蜂拥而上,一边感谢楼重一边照顾被吓得晕晕乎乎的师妹。看起来是不错的结局,至少小师妹保住了一条命,然而有人却很不甘地握住了拳头,向上看着挂在半空的沈放舟,声音愤恨:
“只可惜要便宜袁裕那个混蛋了!”
“不,等等——”
周遭骤起惊呼声,有人眼底极亮:“沈师姐还有机会!”
楼重抬头望去,看见远处沈放舟的身形后哼笑一声:
“这次输给你倒不冤。”
无人在意远处的谢归晚悄无声息地松开了右手。
苍苍洪流,浩浩江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放舟救下师妹后居然并没有放弃与袁裕相斗,她一个虎跳重回魂瀑,顺着自己曾经攀过的路线继续向上,这一次,速度要快上千万倍!
不用灵气而攀爬高崖,如何在修士熟悉灵力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登顶是这关的命题,完整地走过一遍这条路,沈放舟简直对魂瀑滚滚而下之水何时最大何时阻力最小烂熟于心,精力高度集中之下,重回山顶又有何难呢?
系统却恨铁不成钢,心疼得要死:“是,有可能,只是牺牲一个你而已!”
如此高强度高速度地逆流而上,本就被魂瀑所排斥的沈放舟讨不到半点好处,系统定睛望去,能看到青衫剑客已经全身浴血,那抓住瀑布山石的双手,已被这含着灵气的水刀割得鲜血淋漓。
沈放舟忍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却飞速向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没人能想到她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要能赶上袁裕的,但是此时此刻谁都想叫沈放舟能踢下那个混蛋。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当沈放舟抓住魂瀑边缘精疲力尽地翻身登顶时,袁裕已经抓着一个巨大的檀木方盒,冷冷地望着满身血色的沈放舟。
“我赢了。”
袁裕哈哈大笑,几乎就要将眼泪笑出来,他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感,得意忘形之下几乎就要显出本身原型。
无数黑气顺着他的眼眶似烟花般飘向四周,他抓住檀木方盒的手都嘶嘶地冒着滚烫黑气。猜测成真,沈放舟面露警惕,她毫不犹豫地再度抓住烛龙,全身上下筋骨紧绷,丹田中剩余的十三道禁锢蠢蠢欲动。
必须要杀了袁裕了!
可袁裕像是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他狞笑着看向沈放舟,眼底倾出滔天恨意:
“等我拿到了神器突破金丹圆满,第一个就借你的头颅祭天!”
袁裕毫不犹豫地伸手打破檀木方盒,刹那间浓郁的灵气弥漫全场,他张开双臂放声狂笑,看着浩荡灵气中显出一股浓郁的绿色,看着那绿色离他愈来愈近,看着那绿色......
忽地停在原地,然后转身一动——
直直地飞向沈放舟!
袁裕:“?”
沈放舟:“?”
还有这种好事?沈放舟挑眉一笑,一点跟袁裕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她飞身抓住那绿色,在远处人崩溃的喊声中,赫然看清了手中所谓神器的本来相貌。
不是仙剑不是神刀。
是一枚仙鹤玉佩,一枚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一摸一样的仙鹤玉佩。
沈放舟顿在原地,一时也茫然,未曾料到一群人拼死拼活拿到的,居然只是一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玉佩。
不过,这玉佩上面怎么好像有字?
难道刻着什么举世无双的剑法?
沈放舟兴致勃勃地定睛看去: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C.”
沈放舟:“??????”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