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衣的解药?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唐星,有稍懂灵力者倒吸一口凉气,倘若唐星是从这金丹五足马手下抢出解药,说她是天神转世都不为过!
瞬息间已有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客栈门前酒旗被生生吹成碎片。在一众慌张声中,龙鸣剑迎风长啸,仿佛迫不及待要为主人立功斩妖。
战斗一触即发,程澈第一个从三楼跃下,一瞬拔刀目光凛然,无人注意就在此时,她眼底那隐约黑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宁如月急急赶来,刚要挥剑,却被制止了。
沈放舟手握龙鸣,眸光沉稳:“小心不要靠近,五足马有奇毒,你们只有筑基圆满的修为,倘若吸入即是危在旦夕。”
宁如月气笑了:“沈放舟,难道你不是筑基圆满?”
还未来得及出口反驳,沈放舟却觉身边又站了一人。
她转头,正见满身干涸血色的唐星手持那半截长剑,见她望来脊背更直,只低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
五足马狞笑,厚沉如铁的马掌轻而易举地将地面翻裂。它闻言面色沉沉,话几乎是如磨墨般生生挤出:
“原来偷去解药的只是个凡人!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区区筑基圆满,这座客栈都得给我陪葬!”
唐星咬牙向前迈出一步:“偷药的是我,我们去江边决斗!”
她说完这话便迅速将一个小瓶子塞给沈放舟,神色坚定:
“我知道你们是修士,但是没有无缘无故出现在山中的修士,你们没必要为了我在这里浪费灵力甚至搭上本该能救更多人的性命。拿着不沾衣快逃,权当我的不情之请罢!”
沈放舟凝视着唐星:“你只是个凡人。”
唐星顿了顿,她抬眸望着沈放舟,眼中璨色更亮:“我也曾险些为剑修——可惜有人说的我资质低劣不足修仙。阁下不必担心,我是武者,以死为代价,至少能拦它二十余息,只可惜今日欠的酒,要到来生还了。”
系统沉默片刻:“你们人类还真是有趣。”
可这几句话已经足够消耗时间,就在此时远方传出浩浩水声。魔将狰狞而笑:“你们谁也别想走!”
但见无数江水凝成纯粹的冰刃,正如暴雨梨花般倾斜而来,唐星瞳孔猛缩欲要前迎:
“叮咚——”
龙鸣出手!那原本唯有金丹才可外放的精纯剑气咆哮如金狮,狂吼着吞下所有冰刃。
“朋友,有事须得提醒你,也许你当初被骗了。”
“剑阁不看资质,只看心性,”沈放舟青衫飘荡,她倚剑长笑,“倘如阁下还有意学剑,请来蜀地,届时尽管报我的名姓,那欠下的一壶酒,不妨在小金山上还我罢!”
大江东去冷风四溢,悍然剑气平地而起。夺目璨光中,青衫剑客长身玉立一剑惊鸿,龙鸣剑刃折出万千流光,亦折出一双湛明如月的清眸。
系统雄赳赳气昂昂:“舟舟!我已经准备好了!”
沈放舟望着大如城门的五足马,轻轻一笑:“不必。”
区区金丹初期,她杀五足马倘若还要动用禁锢,简直愧对她这副天生剑骨!
五足马面色惊疑不定:“外放剑气?难道你是伪装成筑基的金丹?”
“不,我的确是筑基,”沈放舟长靴蹬地,握剑虎跳,“但是能杀你的筑基。”
九歌剑法第一式,龙鸣剑,斩龙。
沈放舟俯冲,五足马手凝冰剑直劈。然而就在两者对撞之时,沈放舟凭空后跃,完美躲过迎面冰剑。她向后拉直剑身,苍苍剑气在身后摇曳出火舌般的弧度,下一秒,沈放舟右手单握剑柄用力挥出近乎完美的圆弧,这一招摧枯拉朽,直直横斩上五足马前蹄!
魔气外涌试图抵挡,剑气却毫不犹豫地撕开灰色魔雾。五足马发出凄厉惨叫,整个马身前摔在地下。有如瀑鲜血从马腿间喷涌,露出马骨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这一剑切入魔马前蹄之后,还斩入其马骨一寸!
一个照面沈放舟便削去五足马一只蹄,轻敌后果太重,魔将五足马不愧是金丹修士,很快便从一时的失败中清醒过来,魔气冲天,金丹修为再不掩饰。
在场所有人只见它张开腥臭大嘴倏地吸气,宁如月心里咯噔一声:“不好!它要下毒!”
话音未落便见那五足马狰狞着吐出一团白雾,言语极富仇怨:“剑修!我看你能不能救下他们!”
就算是筑基修士,屏息时间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然而沈放舟却面色淡定,像是根本不在意身后队友的死活。她只是再度握住龙鸣前扑,剑刃上流过一道白光,刹那间杀气四溢,她起身再跃,龙鸣剑爆出赫赫生威,也就是剑刃斩入魔将身体的同时,那雾气已然要吞噬整个客栈!
砰一声天地骤惊,苍苍白雾中但听一声轻笑,金光骤闪,超品道符轰然碎裂,平地结成鸡蛋壳大小的防御屏障,犹如长夜明灯般生生将毒雾切割。
绣着长生鹤的白袍一角轻扬,谢归晚立在门前不惧不退,只笑着摇摇头:“料想你便能猜出我来。”
魔将五足马计划落空不得愤恨道一声可恶,眼前人剑势太惊,它一一应对着试图向后潜入水中逃走,可惜沈放舟不会将机会白白让给他,更何况对方已生退意,于是不过十几息时间,沈放舟推剑入匣,轻轻后退一步——
“轰!”
失去五足的魔将无力垂地,满天扬尘飞卷,卷起一角青衫。
沈放舟冲一旁看呆的唐星眨眨眼:“记得欠我的一壶酒噢,师妹。”
话罢,她先慢慢踱步去那奄奄一息的五足马身边,一掀袖袍便踩在它马脖子上,语气都笑眯眯:“说罢,为什么你会有不沾衣的解药?”
鲜血汹涌流入几乎冰封的大江,渐渐失去气力的五足马几乎不能呼吸,它摔倒在地上,言语依旧充满仇恨:“你、你究竟是谁?未到金丹便能外放剑气的剑修,我竟不知何时仙界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沈放舟笑眯眯的,好像的确试图回答它的问题:“告诉你,你能说实话么?”
五足马眼睛骤亮,然而下一瞬有一道符飞直直没入它体内,于是下一秒,这本就短暂的光彩骤然灰飞烟灭。
“何必多话,”谢归晚轻咳几声缓缓走来,“搜魂符足矣,当心迟则生变。”
夜风正急,露水沾衣。搜魂符负面影响太大,沈放舟刚想说不必如此,抬眸却先见门主正抵唇轻咳,身骨单薄。
她见状下意识抛去所想,立刻前进几步,解下青衫衣袍,覆在门主肩上,口吻隐有责问:“刚我便想说了,冬夜寒凉,你怎么不多穿些,更何况窗边风大,门主——”
一晃眼便有温和却清冽的气息裹挟,谢归晚垂眸不着痕迹地拢住领袍,含着叫系统胆战心惊的一抹笑低声认错:“是我的错,叫你挂心了。”
“知、知道就好。”以为要同人辩论一番的沈放舟干咳两声有点不知所措,飞快同门主解释一句便去摸搜魂符。
谢归晚披着青衫,鼻翼却尽数是剑修身上温润的松香,她望着刻意避开她视线的沈放舟,轻笑一声别开眼去,权当暂且放过她。
不急。
门主终于离去,沈放舟松一口气,却有点纳闷自己究竟在躲什么,下一秒,从魔将魂中传来的信息叫她惊喜万分。
“原来这魔将即是界碑的守卫!界碑最中间有不沾衣的毒,所以它身上带了解药,唔,一日半后纣煦就要到界碑了。”
沈放舟心想倒真是意外之喜,这魔马魂魄中居然还有一条直通界碑的小路,也许能让她们行动更快些。
记下这条路的细节要花上一些时间,沈放舟想了想先叫门主和其他人回客栈休息,自己则留在门外处理这具尸体,毕竟更深露重,小队中其他人的精力不似她充沛,眼下还是养精蓄锐为妙。
谢归晚先行离去,早已按耐不住的系统立刻探头:“舟舟!舟舟!”
沈放舟开开心心跟个傻子一样:“你来的正好!快帮我记下这条路!”
“哎呀不是这个,”系统急切万分,尝试循循善诱,“你就不觉得女主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么?”
沈放舟点点头叹口气:“确实很奇怪,我还以为来的是我师姐呢,不过话说回来,她俩谁来都不怎么好,感情线又要停滞不前了。”
系统:“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沈放舟了然:“哦哦哦你想说她们两个的共处机会减少了?没关系,我等等努力把门主劝回去。”
系统恼羞成怒:“我也不是说这个!”
沈放舟皱眉思忖恍然大悟当场立誓眼神坚定:“明白!系统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女主的,绝对不会叫她有半点闪失。”
系统:“......”
系统无力回天:“舟舟,你不觉得女主喜欢你么?”
沈放舟:“?”
沈放舟语重心长:“系统,无聊就看看剑谱演算些功法,不要天天沉浸粉色网站上的簧色本本,你就是天天看这个才把脑袋看坏的。”
“不是啊!沈放舟你清醒一点!”
“你清醒一点!我们是朋友!”
系统怒气冲天:“谁家朋友冒着死的风险来找你?!你看看她刚才笑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沈放舟:“???你怎么能这么说女主!她本来朋友就不多,对我笑笑怎么了?”
眼看宿主对任务对象的滤镜有七层厚,系统缓和语气决心拿出教小孩子的功夫:“这样,舟舟你听我讲噢,你说,什么是你有我没有的,是不是对女主的滤.....”
沈放舟:“脑子。”
系统:“?”
沈放舟:“门主关心我正如我关心门主,你这个不懂友谊的人,哼!”
系统暴跳如雷刚要再张口,却发现完全说不出话。
沈放舟把它给禁言了。
系统:“......沈放舟你他爹的还真是个人才。”
它作为局外人清楚得很,无论是在徽州城上救众修士,还是方才客栈内开口助唐星,皆是沈放舟先出的手,换句话说,倘若沈放舟不动,谢归晚根本不会帮人。
原书的文字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系统这才发觉女主的行事作风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漠然,堪称无情道!
无情道很不错,但问题是假若她只对沈放舟一人破无情道,那就麻烦了。
不过无妨,倘若两人还要朝夕相处,它总能搜寻到证据给舟舟看。它原本还很欣赏沈放舟对于感情上的迟钝,现在,它真恨此人不解风情的功力。
系统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催眠,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它是系统更不气,平常心、平常心......
等等!
但见昏黄灯光映出谢归晚脸上叹意:“没有余房了么?”
沈放舟:“那我们住一起?”
系统:......我要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