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柒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搞懵。
它舔完他的脸,又脖子向下，贴在他掌心和手腕相接的地方挠痒。
“别乱舔。”洛柒翻过手腕，对着它脑袋掐了掐,小黑便抽出头，翻爬到他这只手的背上。
方西看得咬紧牙关。
他愤怒,但也冷静。
将军说的话,就算当时不明白，后面再想想，他也能品清楚。
将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要这条蛇。
是方西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方西紧握双拳，藏于身侧,假装镇定地目视前方。
而洛柒，手里逗着小蛇，余光把他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方西的确不喜欢小黑。
至于原因，洛柒并不愿多想。
“方西,罗伊他怎么样了？”他问。
“应该是神经衰弱,还有轻度焦虑，”方西回答,“具体原因......具体怎么治疗，还需要问问南星的心理专家。”
洛柒点头,抱着小蛇上了舰长层。
方西在楼下找了个椅子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将军。
将军在和小蛇说话。
将军已经很久没找他聊天了。
他自嘲地笑。
“就是因为你，我现在用不了副官，”洛柒撸着小蛇的尾巴,“待会儿下舰，你就不能跟着了，我要办正事。”
小黑的红酒味基本都消散了,只留下很浅的一点。
“你现在也好多了，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对吧？”
小黑不情不愿地画了个圈。
“很乖。”
星舰穿进气层，进入了南星基地的接应范围，一架小型导航机飞绕舰身，为他们牵引入北鱼岛的发射站。
这是座小岛，光是他们着落的站点都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部分是热带树林，还有少量村落。
洛柒把小黑安顿在蛇屋，又回到自己的舱内换衣服。
他得穿件薄一点的衣服，降落地点有变，这里的气候接近热带。
他拉开衣柜翻找，往床上丢了一套夏季的短袖军装，脱下厚重的外套和围巾，刚准备换上，一转身就见一团粗黑的蚊香压在他衣服上。
“不是叫你待屋里吗？”
他只得把小蛇安顿在床头，用抱枕给它搭了个窝。
一条小毛虫，两只小狗，架起一个洞穴，小黑可以钻进去。
上面还有他的味道，小黑应该会喜欢。
“睡在这儿，等我回来，”洛柒从客厅里拿来数据板，给它支在床上，“无聊了，就背诵舰规，晚上我考你。”
小黑缩在抱枕洞穴里，，一看见那堆密密麻麻的字，马上将头转了回去，盘成个螺旋，只留下半截蛇身在外。
“你别不乐意，若是考不合格，就取消舰员身份，”洛柒俯身道，“不是舰员，就不能进我的房间，也不能睡这个窝。”
这等于是取消它的爬床资格。
果然，小黑又慢吞吞地转了回来?，对着数据板无精打采地搭着。
“我走了。”洛柒戳戳它的头。
他去浴室里又检查了一下脖子，红痕已经基本消了，要凑很近才能看出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舱壁震动，洛星舰着陆了。
几十多名士兵从落下的扶梯走出，背着各自武器。由洛柒领着四五分队和调度队，方西领着医疗队的几人。
接应他们的是南星主城的军事副长，顾景修，一个S级别的中将Alpha，整齐利落的短发，皮肤是小麦色。
他的长相并不锋利，但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轮廓突出。
“洛上将，”他主动伸手，“久仰。”
洛柒与他回握：“顾副长。”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便落入正题，顾景修带他们上了几辆机甲车，沿着大道行驶。
这条路明显是最近铺的，两边还堆放着铺路机器人。
“那颗石头，我们本打算转移，但发现里面嵌了东西，上面下命令，要我们就地开凿。”
“有什么发现吗？”
“里面有个奇怪的东西，专家已经到了，说最后一个步骤需要军队武器，”顾景修说，“之前驻扎的舰队撤走了，南星岛那边的军备支不开，就等着你们来。”
洛柒靠在座椅上，拉开窗户上的挡光板：“奇怪的东西，是指的什么？”
“您到了过后，可以亲自看看。”
洛柒看见了那颗陨石，天色已暗，不远处的树林上方耸立着尖角的黑影。
车队驶近，那形状逐渐清晰，是水滴状的，四五十米高，顶部有些坑洼。
材质不像普通的石头，黑色泛灰，表面有凹凸。
他们下车列好队，一名研究员过来为他们解说。
“我们从这里开了个口，”他指着那水滴石上的洞口，“进去之后，遇到了新的隔层，通过分析，我们发现......”
他和另一名研究员交换了个眼神：“里面隔层的成分，类似于蛋壳。”
洛柒随他走到洞口边：“这是一颗蛋？”
“是的，具体是什么生物的蛋，还未确定。用探测光照不出来，我们打算开洞。”
这就是要用军队的原因了。洛柒了然，招呼士兵们换上隔离服。
“四分队的和我进去，五分队和医疗队，在外面待命，听从队长指挥。”
他们提着光枪入了洞。这种枪的威力极大，可以瞬间熔毁一头S级的巨兽。
S级的怪物，他们遇到过很多，这种蛋还不算最大的，不足以为惧。
走到洞穴的尽头，是一块圆滑的白壁，开凿的机器人已经就绪，在壁上割出个方形大洞。
机器人抬着那块白璧退开，露出黑漆漆的洞穴。
“那是什么？”四分队的队长提着枪靠近。
那洞穴里看不清晰
，他拿着探照灯往里照，强光之下，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隐现。
那些透明粘稠贴在墙上，每一个里面都包着黑色，有呈的不规则圆形，也有呈长条形，至少人脑袋那么大。
“虫卵？”另一名士兵靠到洞口边，卵中卵，是虫还是什么。▇”
其他士兵都整齐排在墙边，端起枪对准洞口。
他们在等命令，将军没说话，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但洛柒站着没动。
他闻到了红酒味。
不是普通的红酒，而是信息素，是他刚闻过的，小黑的信息素。
小黑为什么会在这里面？
“将军？”队长试探地问，“我们如何行动？”
洛柒跨步到洞口：“你们后退。”
两名士兵不明所以地退到一边。
“是直接烧灭，还是取样？”队长又问。
洛柒对着洞内，透过防毒面具又闻了闻。
的确是小黑。
“先取样，尽量不要惊动，只进来两个，其余人接应。”
他打算先进去。但洞内情况不明，且狭窄，人多了行动不便。
“长官，我和俞马进去就行，”那队长说，“您守外面。”
“不用，俞马和我进去。”
洛柒提起采样箱，将光枪递给俞马，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蹲下。
蛋壳内的卵大都贴在壁上，互相堆叠，其中最大的一个嵌在深处，直径至少一米。
洛柒挑了最小的一颗，用取样嵌夹起，那黏糊糊的东西没有硬度，一戳便破开，他拉着里面的黑色东西抽出。
是一条极小的，长条状的物体，离开粘液后开始扭动。
洛柒小心地将它装进取样箱。
“长官，”俞马端起光枪，“有异动。”
头顶传来粘腻的噼啪声，似蠕虫在油锅里爬。他立即起身，将箱子递给俞马，取过自己的枪。
“按队形外撤，立刻。”
一声令下，士兵们朝着鱼贯而出，洛柒断后，他停在离洞口十米外的拐角处。
“长官，您怎么不走！”俞马对着他喊。
“把样品运出去。”洛柒回喊着，枪对着洞口。
小黑的味道还在里面。
它是瞬移错地方了吗，还是纯粹调皮乱跑？
他来不及多想，几秒后，蛋洞里挤出一堆黑黝黝的长条状生物，贴着墙壁朝甬道的这头压来。
是炸开的蛇窝，有长有短，如扭动的黑亮海藻，没有金色的眼睛。
洛柒终于懂了姜罗伊的苦恼。
这么多蛇聚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可爱。
“长官！”
洛柒咬着牙开火，轰地一声，地上的蛇直接化掉，墙上的蛇也熔掉了一半。
光枪不会轰坏土坯，但是会伤人。甬道狭窄，洛柒在队尾，现在只有他能开枪，他必须守住。
他希望小黑
不要出来。
“后退！”
他们边退边烧，蛇源源不断地涌来，洛柒已经退到半路，这里比较宽敞，三名士兵拿着光枪站在他身后，把汹涌的蛇潮牢牢堵住。
耳边一片混乱，空气里是杂糅的焦味，盖过了红酒。
他的心跳很快。
黢黑的拐角处，只剩少量残败的灰烬，没有新的蛇出现。
他们轻松完成了这个简单的任务。
“长官，已经清理完了。要先撤出吗？”
洛柒咬着唇，看见拐角处出现了阴影。
“注意警戒——”
他话音刚落，甬道的灯突然灭了。
黑漆漆的一片，他眼帘中还闪着光炮遗留的白点。
“俞马？”
身边悄然寂静，三个士兵不见踪影。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缓慢沉重，是蛇在爬。
洛柒立刻掏出探照灯，按下开关，灯却没亮。
他提着枪向后退，发现入口变成了一面墙，红酒的味道撩入鼻尖。
“小黑？”
他背靠墙上，那爬行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处，他手指就搭在枪的扳机上。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轻声问，指尖还按在探照灯上，“你故意吓我？”
爬行声停住了，就在他脚尖前半米。
他听见微浅的呼气声起伏，带出绵密的红酒味。
不在地上，而在与他额头齐平的位置。
“小坏蛋，你搞什么——”
那酒味缱绻深长，与融合后的小黑有细微的不同。
一阵凉意攀上背脊。
这是他的小黑，又不是。
他应该对着前面直接开枪，但手指却如石化一般，僵持在扳机上。
只有左手还在反射性地按压探照灯的开关。
那灯光突然闪了一下。
像是故障的电路突然回闪。
洛柒看见了面前的生物，不过半秒，透过沾上斑驳的防护镜，只捕捉到一个影子。
那是个人，身材修长且高大，皮肤白湿，像从水坑里爬出来的。
探照灯朝下，洛柒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地上盘了条黑色的东西，与他的上半身相接。
他的呼吸靠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