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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肆拾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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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玉鸾山山宫宫主——玉鸾长老突然去闭关了的事就传遍了天决门。

天决门上上下下一片震惊。

毕竟若论起来,这他爹的还是玉鸾长老钟隐月第一次去悬雷山闭关。

“天要下红雨了。”

广寒长老长长叹着。他坐在广寒宫中,开着山宫圆窗,坐在窗边茶台前,端着手里的一盏茶,看宫外雪花缓缓飘下。

广寒宫弟子在旁边扫了几下雪,纳闷道:“师尊,玉鸾长老这好端端的做什么突然去闭关?弟子听说,玉鸾长老修道百年,从来就没去闭关过啊。”

“从来没闭关过,修道才百年就能爬到这个境界……他根本就用不着闭关。”广寒长老又叹气,“也是不敢前去闭关。他一向怕抢了风头,惹乾曜师兄不高兴,才不敢闭关。那雷灵根的都天赋异禀,他又是在那群天赋异禀里更加百里挑一的,若是去闭关上进,用不了几次就能登上大乘了。”

“可他之前刚做长老时,境界不高,闭关也不能一飞冲天飞升大乘,立刻就与我等平起平坐。玉鸾宫那边人丁稀少,他但凡闭关一次,乾曜师兄就不会放过他。被乾曜宫盯上,玉鸾山半座山都得没,哪儿敢去闭关。”

“这倒也是。”弟子点头,“听师尊所言,玉鸾长老从前是在藏拙呀。云序宫那处的师兄师姐们还说玉鸾长老只是个狗腿子……弟子们此后可不敢小瞧玉鸾长老了。”

“藏拙吗?”

广寒长老把茶杯端起,凑到嘴边,仔细想了想,又歪歪脑袋,笑了声,“不会吧,我怎么瞧着真的只是怕乾曜师兄呢。”

毕竟他广寒是真的怕。

乾曜宫主耿明机,这天下第一剑,虽说迟迟无法飞升,可修为却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如今,放眼全仙修界都鲜少有能与之一敌者。

钟隐月的确天赋异禀,若加以修炼,说不定真能与其一战。

不过他向来没这个心思。和他们这些一心向仙的不一样,钟隐月修道似乎就是为了吃口饭而已。

思索间,另一弟子扫完了自己那边的雪,抱着扫帚走来:“可是,我听闻,昨日玉鸾长老刚被掌门派去山下治妖,昨晚才回来。怎么都等不到今日先和掌门报告,急急忙忙地大半夜便去了悬雷山?”

广寒长老默然。

他喝了口茶。

听着是不太对。

他默默想,在那除妖的地方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虽说钟隐月这个一向吊儿郎当不把修道当回事的吊车尾突然闭关去,引起了一些门中骚动,但也仅仅只是门中骚动罢了。

毕竟按照仙修界历来的规矩,不能去扰已经闭关之人的清净。贸然打扰,会使对方仙气错乱,走火入魔。

青隐将安苏交给了灵泽,灵泽带着她的尸身去了杀仙阁。

回来后,她又照着青隐的嘱托,将玉鸾宫中的弟子都带去了灵泽山暂养。

那之后,上玄掌门

往天牢去了几趟,又彻查了这只狐妖,最终定下了对乾曜长老的处置。

“让他在天牢中待上一月,再在乾曜宫中禁足三年。除了山门所定的秘境与仙门大会,禁止出山宫半步。此外,再禁传道五年,乾曜宫中的弟子,五年间不许再向乾曜请教任何道法,门中弟子亦不能再去乾曜山修道。”

那之后的第七日,上玄掌门将长老们叫到上玄山上来,如此下了决断。

灵泽长老听得心中不悦,一皱眉道:掌门,虐生如此大的事,这些决断是否……?”

是否太过轻了?

她虽未把话说全,但她的意思,上玄掌门明白。

掌门说:“你的意思,我都知道。我已查过了,那狐妖是穷凶恶极之妖,手中人命无数,也是屠过许多村子的恶妖。虽说乾曜虐生不对,但这狐妖也并非无辜。”

“大约,乾曜是在当时除妖之时,在这狐妖身上,看到了过去仇人的影子,才走入了歧途。”掌门说,“乾曜山……不可一日无主,虽说他有错,但心思也不是坏的。”

灵泽长老仍觉得不妥。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广寒长老却在对面抢先一步开了口:“掌门说得正是。乾曜师兄若是心有恶念,早已生心魔了,万万不能还能是我天决门的正道大修。”

云序长老也叹气:“师兄还是无法放下前尘往事……待日后,我等不如劝说他一番,让他也去悬雷山闭关净心,也好早日登仙。”

两人三两句下来,灵泽长老不好再说了。

她敛下眉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往下压了压。

放下茶杯她又看向长老案前。夹在两列长老高座的过道里,邱戈和沈怅雪正站在那处,低眉顺眼地向掌门高案双手作揖,听着决断。

他们是乾曜长老的首席弟子,得将在此处所听到的决断带回乾曜山,传给山中弟子。

两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变化,亦看不出心中所思。

灵泽长老往沈怅雪脸上多瞧了两眼。

座上无人对乾曜长老的处置有异议,长老大会很快散场。

乾曜山的两个弟子也离开了。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只有灵泽长老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待宫中只剩下了灵泽长老和上玄掌门,以及他们二位的随行弟子后,灵泽长老才终于从座上站起身来。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随行弟子先行离开。

弟子向她作揖行礼,回身离开。

灵泽长老走到上玄掌门案前,向他行了一礼。

“掌门。”她说。

掌门端起身旁弟子刚倒好的一杯茶,瞧了她一眼:“何事?”

“乾曜师兄之事,我并无异议。”她说,“只是,师兄既然行此虐生之事,那乾曜宫中,是否便不宜再有灵修弟子了?”

掌门笑了声。

他这一声笑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灵泽却还是皱眉。

不论如何,对着一个弟子可能遭受到的迫害,

为师为长者却笑出了声,总归是令人心中不快。

“掌门,这并非可笑之事。”她说。

“我自然知道。”上玄掌门说,“我只是稀奇,你居然和玉鸾说同样的话。”

灵泽长老愣了愣:“玉鸾师弟?他怎么会……”

“我也不知,他怎会知道。”掌门抿了一小口茶,淡然道,“这事是只有你我,以及广寒与乾曜知道的。或许,他也是发现了什么吧。”

“可不论如何,沈怅雪也是乾曜捡回来的兔子。灵修之者,在仙修界地位卑贱。若论起来,是等同于凡世那些入了奴籍之人的。灵修们都有人锁着,都有一主子监管。所以,如何处置他,也是必须乾曜来定。况且,虽说乾曜虐生,可沈怅雪何时受过折磨?”

他一席话,又把灵泽长老说得哑口无言。

她试图辩驳:“可,不论如何,师兄都是虐了生。掌门也并非不知,师兄对这些灵修有多……”

“可他也是将沈怅雪养成今日这般模样了。”掌门说。

“……”

“若是当真想折磨,又为何对他传业授道,又助他开悟,让他只用了数十年便能化人形修剑法?”掌门说,“你们,也不要因着一作恶多端的狐妖,便怀疑乾曜的为人。”

“若是真有虐徒之事,我自当不会不做处置。”

“可他将沈怅雪养得这般好,为何你们还频频将他说得罪大恶极?”

掌门目光如剑,镇定又坚决。灵泽长老望着他的双眼,不愿再废话下去,于是低敛眼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走下上玄山宫,空中还在飘着雪花。

天决门中,昼夜交迭,一日一日,时岁如指间流沙而过。

出了正月,开了春,天决山上不再飘雪。

可高处不胜寒。

虽说开了春,但天决山上还是冷。绿芽迟迟不冒,仍是春寒料峭。

早晨时,山宫门口的门柱上还会结一层冰霜。

钟隐月闭关的第三十一天清晨,天决山天牢的门大开,乾曜长老被放了出来。

在里面被关了三十天,饶是耿明机,出来时也是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瞧着是被掌门询问时,受了一些拷打之刑。

他头发都乱成团了。顶着这么一团鸟窝出来时,他就见掌门独自一人站在天牢门口。

看见他,掌门向他一点头。

“你或许怨我对你定了责罚。”掌门悠悠说,“可不论如何……唉。”

说到一半,他叹了口气。

乾曜长老没好气地睨着他,心中厌恶至极,却还不得不得看在他是掌门的份上,等他把话说完。

“你怨我,我不怪你。”掌门说,“我说这话,你一定不爱听……可你……你想一想何宫主吧。”

乾曜长老眼睛里的那些怨怼僵了僵。

他没有回答。掌门抬起了手,耿明机低眸瞧了眼,见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佩剑。

耿明机上前几步,一声不吭地拿过自己的剑,一句道谢都不说,掠过掌门就上山去了。

他回到了乾曜山去。

虽未告诉山中弟子,但常年在他山宫中的邱戈窦娴都已得到了消息。

打今日清早起,两人就一直站在山宫门口望眼欲穿。见到迈着长阶走了回来的耿明机,两人立刻喜出望外,跑着迎了出来:“师尊!”

“师尊,您可算回来了!”

他俩欢天喜地,跑到他身边,拉着耿明机往回走。即使耿明机现在浑身上下脏得跟个阶下囚似的,他俩也丝毫没在意,反倒十分心疼。

“师尊定是在天牢里受了苦,身上都这么脏了!”窦娴怨道,“明明师尊是被冤枉的!掌门也真是的,竟敢这般对待师尊!”

“行了,别在背后多嘴。”

耿明机在天牢里待得乏累,声音都没什么力气。他说完窦娴,转头又对邱戈说,“我先去沐浴更衣。”

邱戈忙说:“弟子领您过去。”

窦娴被耿明机留在了山宫中。

邱戈扶着他往宫后的温泉去。

窦娴不在,耿明机才沉声对邱戈说:“你没说出去吧。”

“自然是未说。”邱戈说,“师尊所做之事,本就是替天行道。可行天道之事的路上,免不得会遭旁人不理解。可师尊做事光明磊落,无需理解,说了也是与他们那些蠢货白费口舌,有何必要说出来?”

耿明机笑了,赞许地点点头:“说得不错。说起来,沈怅雪呢?他竟敢不出来迎我?”

“沈师兄已好些时日都没来师尊的山宫中了。”

说到沈怅雪,邱戈立刻气愤起来,“说起那兔子,师尊可得再好好管教管教了!师尊有所不知,您不在山宫里,他都要反了天了!”

他这么说,耿明机脚步一顿,对着他一挑眉:“哦?”

数个时辰后,日落西山,月挂玄空。

天一黑,乾曜宫中的灯烛点了起来。

烛火亮起。

沈怅雪闭着双眼,跪在耿明机的书案前,丝毫不意外。

他甚至能平静地闭目养神——即使耿明机一回来就叫邱戈来找他,邱戈就幸灾乐祸地叫他来乾曜宫跪着。

从早晨跪到晚上,沈怅雪腿都仿佛生生断了一样没了知觉。

耿明机将杯子里的热酒饮尽。

灯烛里的烛火慢吞吞地烧着烛丝。

无需睁眼,沈怅雪就感受到了耿明机的视线。那双眼像两把剑,直勾勾地割着他的皮肉。

耿明机放下小酒杯,拿起案上精雕玉琢的黑玉凤鸟纹酒壶,从案后走了出来。

他脚步缓缓,一步一步慢慢悠悠,散步似的朝他走了过来。

耿明机边走边冷声道:“你邱师弟说,为师深陷牢狱时,你跟那个废物花瓶寸步不离,还在他们二人受妖攻击时袖手旁观?”

沈怅雪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音节都不回。

“问你话

呢。”耿明机不耐道,哑巴了吗?说话!

师尊想听什么?

沈怅雪说了话??[,眼皮却仍是一下都没有抬。

“啊?”

“不论我说什么,反正最终都是一个结果。”沈怅雪说,“师尊要打便打吧。不论说什么,您下手都不会轻的。”

在耿明机书案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邱戈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硬气,愣了愣。

耿明机脸色一黑。

他声音阴森下来:“你承认了?”

沈怅雪不回答。

他闭着双眼,好似根本不把眼下的事儿当一回事。

耿明机勃然大怒,扬手将手里还有小半壶酒的玉酒壶猛地摔到沈怅雪脑袋上。

沈怅雪哆嗦了一下,没叫也没喊。

酒壶的玉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有许多都落到了他的白衣上。

他的额头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鲜血混着酒液一起从脸上淌下,也滴滴落在白衣上。

沈怅雪仍然不动,双眼依然闭着,只是眉头轻轻皱起。

他还是痛。

耿明机大发雷霆:“欠管教的下贱东西!!”

“是谁把你从那死人堆里捡出来的,是谁把你养到这么大的!?忘恩负义的畜生……在农家院里养头猪都还能吃几天,养你竟是白养,什么都捞不着!!”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法宝也好仙剑也好,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你……你反倒跑到别人山头上,为别人排忧解难!养了你近百年,到头来给那废物花瓶做了嫁衣!?”

“几天不管教你,你竟这般离经叛道!?”

耿明机向他抬起手,几乎是怒吼出来,“命锁!”

沈怅雪猛然睁开眼。

他本能地恐惧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立即倒竖。

发凉了一瞬的身体里,瞬间翻腾起炽热的火海。

他整个人被卷入其中,仿佛要由内而外地被全部活活烧烂。

与刚刚完全不能一同而语的剧痛袭遍全身。沈怅雪张开嘴,一声惨叫刚要出来,耿明机又将手一横,手指一弯,仿若隔空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怅雪浑身剧烈一抖,真有一股力气将他的脖颈狠狠攥住。

他的惨叫和本就变得稀薄的呼吸立即全被掐死在喉咙里。他仰起头,张大嘴,努力地想要呼吸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空气。他伸着双手,却根本不知该抓住哪儿才能挣扎出一丝生机,于是就那么滑稽地在空中乱挥。

片刻,耿明机松开了他,手又往下狠狠一按。

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沈怅雪又立刻咚地一声,重重砸到地面上。

他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就那么一阵阵动弹不得地痉挛着。

耿明机收了手,甩了甩,仿佛手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他凉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沈怅雪,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来,转身走向宫外:“扫了。”

窦娴知道他说的是那些酒壶碎屑

,忙道:“是!”

-

耿明机回到乾曜山后,因着掌门下的那些禁令,不能再传道授业,这几天便不得不清闲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让人把躺椅拉到前院中,拿了个毯子过去,在早春晌午的阳光底下晒了会儿太阳。

沈怅雪昨晚又在这儿受了一整晚。早晨耿明机一醒,便叫人将他扔到了柴房那边去。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耿明机便叫人拖在地上拖着走。

反正不是个人,当成块抹布都没事儿。

沈怅雪被人带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耿明机心里痛快多了。

“兔子就是不知好歹,”他叹着气,“不认主。”

邱戈在一旁的石桌子上为他温茶,闻言笑道:“或许只是这一只不知好歹。”

“说来也怪,之前从不敢忤逆我。”耿明机皱眉纳闷起来,“这些年,我明明将他教养得很是成功,逆来顺受极了。从不敢忤逆我,听话得很,唯我是从,当真跟条狗一般好使。近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敢三番五次同我对着干。”

“弟子想,定然是那玉鸾长老多嘴。”邱戈说到这儿,声音低了许多,“大约是那时看他被师尊责罚,可怜,多嘴了几句,这兔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真是爱管闲事,他竟然也敢多嘴我的事。”耿明机冷笑,“听说,他去闭关了?”

“是。”邱戈说,“闭关已快一个月了。毕竟是从合神飞升大乘,费时费力,说不准……这次秘境之行,玉鸾长老都赶不上了。”

耿明机听得越发想笑,禁不住嘲讽地笑出了声。

此后几日,天决门上下一片平安无事。

日子又过去半月有余。

要前往秘境的日子也眼瞅着近了。

蔡曲是乾曜山的一名弟子。

仙门大会上,每座山都要出五名弟子参战。

前些日子,蔡曲被乾曜长老选中了。此次仙门大会,他要背上乾曜山的名号出战。

蔡曲十分受宠若惊,也十分兴奋。

眼瞅着秘境之行日子近了,乾曜长老可是天下第一剑,哪怕是只有山门中人同行的秘境之行,蔡曲也不能做出令乾曜长老蒙羞的事。

他准备在这几日多加练剑,巩固修为——尽管他也已经是乾曜山中数一数二的剑修,修为仅次于邱戈。

邱戈是在乾曜山中实力仅次于沈怅雪的剑修。

这么算起来,蔡曲算是乾曜弟子中的第三剑。

今日一大清早,天才微微亮,蔡曲就爬起来了。

他出了别宫,准备去后山一处空地上偷偷练剑。哪怕只多练一秒也好,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剑练得更快更好!

蔡曲给自己打着气,往后山去了。

他心情不错,一路上哼着家乡的山歌曲调,欢快极了。

可路刚走到一半,他在山路上看到了个人。

此人站在羊肠小道的道中央,一身玄色长衣,顶着一脑袋有些乱糟毛躁的长发。那长发散落着,垂在后腰和肩上,随意极了。

他还光着脚,看着活像刚从床上下来的。

这光景怪异极了。

这人又挠挠后脑的长发,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懵。

蔡曲缓缓停住脚步,也挺懵。

“那个……”他开口询问,“这位……兄台?你是何人?”

此人虽然腰窄又消瘦,但身高肩宽,瞧着应当是个男人。

“兄台”回过头。

这是张极漂亮的脸——凌厉的五官和一双丹凤眼。照理来说,这也应该是一张极具杀气的脸。

可他现在一脸懵呆,连鼻子带眼都透着一股极其明显的“困死老子了这他爹是哪儿啊”,看不出半点儿杀气。

蔡曲看到这张脸,却当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一紧,立即拔剑出鞘:“你——”

见到他这副样,路中央没睡醒的玄衣人立刻痛苦闭眼,抬起手试图打断他:“你等会儿……”

“怎会是你!”蔡曲完全不听他的阻拦,大叫,“你为何在这里!?”

“你能不能别嚷?”玄衣人痛苦地捂住额头,“我昨晚喝到丑时末啊……”

蔡曲还是大叫:“闭嘴!说!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乌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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