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找出个软垫来,又寻了些别的物件,在书案旁给青隐安置了一番。
他放了软垫,又在软垫里面放了些垫子,生怕硌着青隐。
青隐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过来优雅躺下,打着哈欠感受了一番,说了声不错。
她满意了,钟隐月才松了口气。
系统给的任务,总算是解决了一个。
到了晚上,温寒给他端来吃食,瞧见他书案旁盘了一只白狐,整个人都呆了。
“师尊,”他端着食盘愣愣道,“您怎么又捡回来一只狐狸?”
钟隐月啧了一声,放下手上书卷:“别乱说话,这是你师姑祖。”
“哎!?”
温寒大惊。
他这反应倒在钟隐月的意料之中。
青隐的存在,这山门里没人知道。
前玉鸾长老傅应微羽化登仙,青隐被迫随着登天后过了数月,便随着一道惊雷回来了。
她对原主说,自己对于在天上当仙的日子毫无兴趣,还是更喜欢人间。
而傅应微也尊重她的选择,于是放她回了玉鸾山,请她跟着下一代玉鸾,守护玉鸾山的安危。
次日,原主也被傅应微托了梦。
可他对此极为不安,也十分害怕青隐。
害怕的缘由,就是当时他已经抱了乾曜的大腿,再加上本人性格欺软怕硬。
青隐也看出来了,毕竟原主不让她去那儿不让她去这儿的,生怕露了狐狸尾巴出去,叫乾曜知道了他宫里还有这么只白狐灵兽。
他可是跟乾曜说过,他玉鸾也同样最讨厌这些灵物。
青隐这才自觉无趣,隐山去了。
从自天上回来到隐山而去不过几l日的空,那时玉鸾宫的人也都鸟兽群散了,登仙台也没开放,整个玉鸾宫就原主一个人,此事倒是没被外人所知。
大家都以为青隐随傅应微在天上做仙。
想到此处,钟隐月便对温寒说:“你师祖——前玉鸾长老,身边一直有一修为高深的白狐灵主作灵兽跟随,一人一狐除魔卫道镇守一方,这在世间也是有名的,你知道的吧?”
温寒忙点头:“弟子有所耳闻。”
“这便是那白狐灵主。她虽和我师尊一同登仙,但数日后便觉无趣,回了人间,一直隐居在玉鸾山中修行。这眼瞅着要入秘境,我怕出些什么事,便去请她出山来随行了。”
“师尊为人亲和,虽说数百年前在某万年秘境中与她一战后胜了她,将她收入名下做了灵兽,但却并未以主仆相称,而是做了姐妹。”
“故而,为师还需唤她一声师姑,你们便得叫她师姑祖了。”
青隐一直摇着尾巴含笑旁观,钟隐月这边话音一落,温寒怔愣地望向她,她才举起毛茸茸的爪子挥了挥。
温寒忙躬下身去:“师姑祖安!”
青隐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师姑见
笑。”
温寒恭敬地将饭食端给钟隐月,食盘上就只剩下了一盘菜叶子。
他端着食盘,小心翼翼道:“弟子不知师姑祖来了,只带了师尊和给那伤兔的吃食……师姑祖要吃些什么?弟子这就去做。”
“不必了,我比较喜欢自己抓。”
“?”
温寒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疑惑地看向钟隐月。
钟隐月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少问,应下就是。
温寒便又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临走前,他把菜叶给了兔子。
兔子蔫巴巴地吃着菜叶子。
钟隐月瞧了它几l眼,它好像比昨天更蔫了。
真奇怪,明明给它用的灵药是上乘的,早上给它上药时,伤口也好了许多。
次日一早,钟隐月起床走出内宫,就见青隐已经不见了身影。
钟隐月半点儿不着急,揉着自己乱成鸟窝的脑袋就去盥洗了。洗完一出门,他就见青隐又化成了人形,在宫门前的雪地里架了个火堆,正在烤鱼。
“……又吃鱼啊,师姑?”
“是啊,我自己抓的。”青隐喜滋滋地转着串着鱼的木枝,“你吃吗?”
“不了,大早上的。”
钟隐月哈哈干笑两声,回身就走了。
兔子还在它原来的地方上未动。钟隐月去拿了灵药,跪坐在它跟前,细细拆开白布,准备为它换药。
“别动啊,乖乖。”
钟隐月嘴里说着碎话,将白布拆开后,端详了番它的伤口。
经过这两日,兔子的伤好了大半。
“好多了,但若要动一动的话肯定还会痛。谁叫你前日非要夺我玉镜……你若不闹那一出,这会儿定然痊愈得更好。”
“我要给你涂药了,痛的话就叫。我听人说兔子不怎么会叫,但要实在痛的话就叫嘛,没人会笑话你。”
“乖啊,马上就好。”
钟隐月边自言自语地安抚着它,一边为它换好了药。
不多时,弟子们便前来玉鸾宫上早课。他们来时青隐已收了火堆,倒是没被看到“狐狸在烤鱼”这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读完半个时辰的道经,钟隐月将他们带出山宫,来到了宫前的空地上。
他披上瑞雪裘,跟着出了门来。
青隐跟着出去了。
钟隐月在弟子们面前停下时,她也跟着停下,在钟隐月身边一坐,两只狐耳动了动。
弟子们个个挺直胸背,紧张认真地望着钟隐月,又忍不住朝青隐那处多瞥了几l眼。
这么一个比起平常白狐体形大了些,毛又长得绒呼呼的狐狸,很难不多看几l眼。
钟隐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这几l日来,虽是教了你们读道经学符法,可都是些书面上的东西,也是时候要付诸实战试一试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要说的事。”
“想必,你们
一人也从温寒那儿听过了。”
钟隐月往旁边挪了两步,手掌往旁一伸,将众人视线引导向在身旁正坐的青隐,“这位是你们的师姑祖,我昨日特意请出山的灵主青隐。”
三人赶忙低身行礼:“请师姑祖安。”
青隐漫不经心:“不必多礼,都起吧。”
她的语气极为薄凉。
原主记忆里,青隐就很讨厌这种礼来礼去的场面。
知道她不喜欢,钟隐月便快速掠过了这一茬,只说:“青隐师姑是你们师祖的灵兽,此后必当恭敬着些。”
弟子们应声说是。
“好,那便开始今日的正题。”钟隐月道,“此事还未和你们说,今年,仙修界会有仙门大会。此大会五年一次,全天下的仙门长老都会派弟子出战。”
“我名下就你们几l个人,所以你们全都要出战。”
此话一出,所有弟子立即震惊无比。
转瞬间,那些震惊又变成了兴奋。他们似乎热血沸腾起来,脸都即刻红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们的对手来自四海八荒,高出你们之上的数不胜数。所以在那之前,你们必须好生修炼。”
“按照往年惯例,大会前,会将你们带入秘境中磨炼。虽说我也会跟随,但秘境中危险重重,且大多数机关与妖兽都会由你们亲手解决。不到危急时刻,为师是不会出手的。”
话到此处,白忍冬明白了什么:“难道师尊是怕在那秘境中无法顾及所有弟子,才请师姑祖出山?”
“确实如此。”钟隐月说,“好了,旁的废话不要说了。我之前不思进取,对你们的事也不太上心,虽说都拜入我门下三五年了,如今最厉害的却也只会最基本的运转灵气。这样下去,就算能去仙门大会,你们估计也打不出什么名堂。”
“从今日起,我便教你们些正经的东西。”
说罢,钟隐月看向白忍冬:“你也是。你前些日子觉醒了灵根,却也还不知如何控制吧。我前日叫你回去感受一一,可有什么收获?”
白忍冬摇摇头,声音低低道:“弟子只感受得到体内有些什么,却感受不清……听闻这雷灵根威力巨大,控制不好便易酿成灾祸,弟子也不敢过多感受。”
“不奇怪,不必觉得愧疚难堪。”钟隐月道,“体内灵气,须得沉静本心,摒弃杂念,自然也不能心生恐惧。”
白忍冬一怔。
“你这灵根是天雷带来的,它的觉醒还牵连了你师姐和这座山。你害怕它,我知道。”
“可你的灵根,是你自己的东西,它会跟着你的心走。”
“你越是害怕,越是认定它难以控制,它便会越发难以控制。修道从心,灵法更是从本心而生。越是恐惧的事物,往往越会失去控制。”钟隐月说,“你若是能控制它,它才不会再伤害任何人。若你能将它运用得当,秘境之中,你便能护许多人周全。”
白忍冬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
“眼
神不错。”钟隐月赞许地点点头,往旁边走了几l步,“听为师的。现在,闭上眼,摒弃所有杂念,沉静本心,尽全力地去感受体内涌动的灵气。”
“不必害怕它,不必思前忧后,不要考虑后果,只管将它感受清楚。”
白忍冬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听着钟隐月的话,努力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绞成一片混沌的灵气。
他竭力摒弃着恐惧,理清它们。
慢慢地,白忍冬身上再次涌现琼色的雷团,那是他体内的灵气。
雷电在他身上交加,他脚边的地面都被打出条条焦痕。
“离远点。”
钟隐月对温寒和陆峻说,两人连忙站远了些。
那雷电隐隐有些走向失控的样子。
钟隐月走下台阶,走到白忍冬身边去,按住他的肩膀。
白忍冬一激灵。
他按着白忍冬,缓缓将他调转了个方向。
“做得很好。”钟隐月说,“不要害怕,就算它失控了,也还有我在,你师尊我也是雷灵根,对付这东西很在行。”
此话一出,原本逐渐失控的雷电又缓缓趋于平静,在他身上安定了下来,最终竟全部平息,在他身上化为如风般的灵气。
白忍冬睁开眼,伸出两手,惊愕地看着手心上的雷气。
“别松懈,还没完。”钟隐月提醒他,“平静下来,试着将气沉入丹田。”
白忍冬再次深吸一口气,依言将气息沉入丹田。
“好,现在雷灵根已经安定了,它已经完全跟你同为一体,现在试着把它运转向身体各处。放轻松,别慌神。”
钟隐月放在他身上的手缓缓顺着两只胳膊而下,向两手推去。
顺着他的力度和推向,白忍冬随着感受将体内灵气运转而去。
钟隐月感受到了他体内的变化。
雷灵气在皮肤下流淌而过,他成功了。
钟隐月松了口气,他突然想试试主角这雷灵根的威力——毕竟在原作里,这可是稀里糊涂就把万年妖兽打死了的威力。
于是钟隐月抬起他的手,指向面前一处宫外的空地,问他:“记得前段时间教你们的符法吗?”
“记得。”白忍冬怔怔,“师尊是要……”
“为师想看看你体内灵气的威力。修道之人,天资有异,即使是同灵根之人,体内的灵气多少也是因人而异。”
钟隐月说,“打个比方的话,假设每个修者都是承载灵气的物件,那也是千差万别的。有人是碗,有人是盆,有人是锅,还有人能是一口大缸。能容下的灵气不同,能用在法术之中的法力自然也就不同。灵气能运转得多,自然法术就更高强。”
他说的话虽糙了些,但却是在好懂。
白忍冬点了点头:“弟子试试。”
“好。”钟隐月道,“画下一道符咒,朝前打出去就好。”
白忍冬严肃地点点头。
他在空中写就了一道雷咒,接着按照钟隐月所教的符法理论,手向后一收,又猛地回手一掌打了出去。
一声巨响,一道核爆似的琼雷射了出去,砰地炸在那处空地。
离空地五米远的桃树当场灰飞烟灭,一旁离得很远的山宫也被轰的炸破了一角。
钟隐月平静的表情开裂了些。
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