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宋今瑶喊了声:“等一下,这些饼,我算钱给你们。”
说罢,又拿了五十个铜板,递给常大贵。
常母惊讶不已,他们做饼又不是为了钱,怎么能收?可是儿子二话不说,拿走五十个铜板带着一家人离开。
等离开了囤家村,常母才问:“大郎,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七十多两银子,咱们家里没有多大的花销,但今瑶她不一样,她……”
“往后见着面,要不然跟他们一样喊宋姐,要不然喊东家,她的名字,不是我们能喊得。”常大贵吩咐一声,摇摇头,“之前她虽然没明着说,但毕竟孤身一人,也是希望有个娘家。可现在,我们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娘家,她怎么可能要?”
常父也对常母说:“今瑶……东家看着好说话,但其实非常有原则,她那样厌恶李家,是绝不可能原谅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只会害了自己,我们断不了,她就与我们断掉。现在还让我们留在种桑园,算是她的仁慈了。”
常母更是毁得肠子都青了,儿子那般与她说,让她不要答应李家,等衙门的判决,李迎夏必须得要还那五十两银子的。到时候那些钱,也是还给莫鸿琛的,根本没他们什么事情。但她还是一时心软,想着反正今瑶如今日子过得不错,又觉得今瑶是个心善的,应当会体谅她一片慈母之心。
可现在……
常大贵说:“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往后好好当值,我原本也没什么能耐,若不是她提携,哪有如今的好日子?她要出去,这个时候我们总是能离开,总是要好好打理种桑园,才对得起这一年来她对我们的照拂。”
宋今瑶将大黑送到桂香嫂子家中,拜托莫大娘帮忙看顾家里,便启程去往潞州了。
到了潞州,早早的去府衙签好路引,又去镖行办理一切的手续,因马车与车夫都是宋今瑶请的人,两辆车,车夫是莫大娘的次子与儿子,都是老实憨厚的人,之前跟着莫鸿琛与余耀海,现在没有寻到合适的活计,余耀海觉得他们可用,就让他们赶车。
倒是不贵,押镖的镖头打量宋今瑶,说道:“你男人生病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就要跑到凉西州去?治病吗?”
凉西州靠近边陲,是多国交叉之地,来往的货商的确很多。但大周并不太平,边陲战事频发,还是这两年才稳定一些,要说发达,那肯定是不如潞州的。
宋今瑶深知出门在外不必什么都说,便只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摇头说:“是去寻我父母的。我父母这两年不曾给家里通信,心中实在担忧,正好因为我男人有空,就过去寻,希望能一家团聚。”
说罢,她眼睛红了红。
镖头见她是寻亲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也没有多言。
因走镖的是大商,所携带的家眷行李都很多,白日赶路不能等,免得到不了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其他跟着一起赶路的人,都得由着大商的时间。
倒也不费事。
只是余耀海的药,不能按时熬制。也好在温四郎早有准备,尽量给他们的是便携的药丸。
这家大商姓尤,家里是卖瓷器的,主要销往其他国家。尤家在大周颇为有名,在周围几个国家亦有分支。家主是个五十余的老者,看着神采奕奕,很有精明的样子,他身边总是跟着个面容与大周不太一样的女子,那女子发色较浅,高眉深目生得略有些男像,却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伺候的人都喊她一声如夫人。
宋今瑶也不太理解,如夫人的意思是,是说她是妾,还是她叫如夫人。
这位如夫人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从来都是独自一人。
只是一次住客栈的时候,莫西西见到一只雪白的猫,跟着追上去的时候,险些一头撞到门上,被人弯腰抱住了。
“小心。”
莫西西抬眼,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谢谢姨姨,姨姨真好看。”
宋今瑶吓一跳,那护住莫西西的人,不是如夫人是谁?
但是如夫人看着莫西西的模样,却有些愣怔,眉目间少了些冷峻,多了许多之前不曾见过的温柔。
宋今瑶上前去接过莫西西:“多谢如夫人。”
莫西西回头喊了声:“娘亲。”
如夫人抬头打量宋今瑶,又低头看看莫西西,问了声:“你是她娘?”
“是。”宋今瑶笑一笑,牵着莫西西回去了。
只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如夫人,发现如夫人还在直勾勾看着她俩。她有些诧异,低头看向莫西西,这才发现些许不对来。
刚见到莫西西的时候,她头发枯黄稀少,还以为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但是养了这一年余,莫正东与莫正南两个是看着变壮实了,皮肤微黑,头发却都是油亮油亮的,一看就油水丰厚。但莫西西的头发慢慢长得茂密,却有些卷曲,发色不再枯黄,却是栗色的,而不是大周常见的黑色深棕色。
现在看到如夫人,宋今瑶惊讶的发现,莫西西这发色与微卷的样子,与如夫人简直是如出一辙。
甚至她俩都是高眉深目,与大周人颇有些不同。
所以,她俩难道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二日再见到如夫人,她那头半披着的长发,竟然都束起来了,上面点缀着头面饰物,看着十分精致,却也不怎么能看到她原先微卷且略浅的头发了。
宋今瑶并没有多想,如夫人的马车在最前面,他们的马车靠后,平日也不会有多少交集,每次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两眼罢了。
只没想到,晚上到了客栈,便有个小姑娘过来敲门,恭敬的说:“宋夫人,我家如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宋今瑶问道:“可知夫人有何事?”
小姑娘道:“如夫人闲来无事,老爷怕她闷出病来,便让我们陪着说话,但如夫人说昨日见到您,觉得十分可亲,想要与您叙话。老爷命我们请您过去,便在二楼的凉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