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四郎见他们的反应,不免有些诧异:“所以,你们并不知她怀孕了?”
宋今瑶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夫君他……”
温四郎示意她坐下,给她把脉确认之后点头:“一个半月的身孕,你月信不准自己不知道吗?而且这些时日是不是精神不好饮食不佳?”
“之前忙着冬日炭火的事情,闲了几日又忙着雪灾之事,还以为是忙碌所以才有那些反应。”宋今瑶茫然的想了想,又强调,“大夫,你确定我怀孕了吗?我夫君说他之前伤了身子,生不了的啊?”
温四郎回头去看余耀海:“他好着呢。”
宋今瑶哽了哽:“他不是我夫君。”
温四郎哈哈一笑:“原是如此,不过男人伤了身子是暂时的,他既能与你同房,就说明没有大碍,怎会生不了孩子?”
这话说得宋今瑶脸色羞红,估摸着是军医没有给莫鸿琛说清楚,当时伤了身体,不代表后面身体没有恢复。
杨坚秉也很快明白过来,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没有用,现在最要紧的是躺在床上的余耀海。
“今瑶,你怀了身孕且先休息,我喊人去西山。”
“杨大哥……辛苦你了。”
宋今瑶一直不怎么看得上杨坚秉,但这时候才发现,他改掉自大的毛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畏艰险去完成他父亲的心愿,甚至愿意救与他只有几面之缘的余耀海,实在是让人感动。
她想了想,又道:“杨大哥,有孕的事情,暂且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桃花和常大贵。”
杨坚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本来小五闹着也要去,被温四郎拎着衣襟抓回来,警告道:“你若是不听话,便让三哥来治你,往后连院子都不许你出来,更不许你这般装扮。”
小五这才委委屈屈的不敢说什么,但坚持将杨坚秉送到山脚下,这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宋今瑶倒也没闲着,让小寒留下来守着余耀海,又请常大郎往潞州去一趟,要他尽量赶路,看能不能寻到天山雪莲,常大郎二话没说,带了两个人就去了。
而后续的赈灾情况,竟也十分顺利,原以为会遇着松双县官府的阻拦,结果竟没有。如此两天之后,潞州官府的赈灾粮食与炭火都来了,还有各地的官府与民间支援队伍也纷纷到达,至此,宋今瑶的任务算是完成。
她疲惫的先去杨家,与杨母说了情况:“杨大哥替余耀海上山尚且未归,今日定会回来,请夫人莫要担心。”
杨母点点头,关切的拉住她的手:“今瑶,还真是辛苦你了,瞧着你的气色太差了,可是累着了?我给你收拾屋子,今日好生休息一番。”
宋今瑶解释:“余耀海的情况不好,现下住在温家城郊的庄子里,我得回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杨素兰从外面跑进来,瞪大眼问:“什么?余耀海他回来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的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才得空过来吗?他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寻个大夫说有救,但是需要药材,你哥帮忙上山采药去了。”
杨素兰立刻说:“娘,我要去看余耀海。”
宋今瑶不赞同:“你去做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我自是要去照顾他的,他帮了我好几次,而且之前我上你家,外祖父也是请托他帮忙照顾我,我……现下她出了事,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杨母也点头:“是,左右素兰无事,陪着你过去也是好的。今瑶啊,你可得仔细身体,瞧着你这样子,几日的功夫就憔悴得很。家中还有三个娃等着你呢。若有什么事情,只管让素兰替你去做。”
宋今瑶只得点头同意。
出城的路要经过官衙,今日原是潞州官府过来赈灾,街道上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与之前的狼藉可真是不一样。
洪桃花掀开车帘去看,又气鼓鼓的摔下车帘:“这常华县的官衙,惯会做些面子上的事情,百姓都苦难成什么样儿了,他们还有闲心让人去扫雪,当真可笑。”
车下一个从松双县过来的衙役听了这话,只哈哈一笑:“桃花姑娘不知道,这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因着你们织造坊的援助,后面百姓几乎没有死伤,你信不信,回头这常华县的官府,都要说是他们的功劳呢。”
“我呸,真是不要脸得很!没想到常华县一个中县,当官的都是乌漆麻黑,不顾百姓死活,常华县的百姓也太可怜了。”
洪桃花抱怨完,才想起车上还有个官眷了,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杨素兰。
杨素兰神情恍惚不在状态,许久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你随便骂,我没什么意见。我爹若是在,哪里会容得这种事情发生?只可惜我爹官低一等,被人迫害至此……”
话都没说完,外头传来喧嚣声。
“快看呐,是那个偷卖咱们粮仓的硕鼠,咱们一直以为的好官县令大人!”
“啊,果真是他,啧啧啧,我从前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个这般不要脸的人。三座粮仓的粮食啊,咱们常华县这次雪灾,险些没能熬过去,都是他的缘故。”
“就是就是,若不是这场大灾祸,我们还不知道原来父母官里头,还藏着这么个小人!”
“打死他,打死他!”
只见从牢狱往官衙大堂的方向,几名衙役押着的那位戴着枷项与镣铐的犯人,不是杨县令是谁?
围观的百姓很多都恨得咬牙切齿,不知是谁带头,往他头上砸雪球,其他的百姓也纷纷去角落里团了雪团往他身上砸。
这样的冷天,那雪团砸在身上很快就化了,湿淋淋的结成冰,更是冻人。
杨素兰哪里受得住?眼泪哗哗往下流,便要冲出去:“爹,爹……我爹不是那样的人……”
但宋今瑶与洪桃花两个紧紧的拉住她。
“素兰你冷静些,那些百姓现在都不清醒,你这样冲出去,他们哪里听得进去你的话?只会将恨意波及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