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宁简直忍无可忍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
“是哦,但是你知道吗?我哥的亲生母亲精神有问题,她是疯子。”
何以宁眸子猛地一震,从前那些一知半解的迷雾,好像随着叶晚这句话,终于有所清晰。
“何以宁,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大家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爸爸的前妻有精神疾病,偏执多疑,冷血自私,我爸爸就是受不了她,才和她离婚的。他们从前吵架,那女人持刀差点捅死爸爸!所以,离婚后,面对她的纠缠,爸爸才会那么厌烦。”
她冷冷的打量何以宁,“我哥肯定没跟你说过这一点吧,对呀,他当然不敢说了,毕竟精神疾病是会遗传的。他一直和这位陈医生保持联络,就是定期从他这里拿药。他为了瞒你,也挺辛苦的。不过,谁让他爱你呢。”
何以宁坐在那里,眸子直视着前方,指甲一下一下的抠着手上的肉。
偏执多疑,冷血自私,这些形容词好像在她眼里瞬间有了形状。
从前何以宁一直不理解,叶时寒的个性为什么会如此,现在,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胡说,他没有病!”
她怒气冲冲
瞪着叶晚,一字一句的说。
叶晚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何以宁,你还没醒悟呢?我哥他在骗你!他这种病根本治不好的,而且说不定何时就会爆发!你可以接受他,那深深和浅浅呢,你能接受你的孩子也有病吗?”
“够了!”
孩子有病,这几个字让何以宁感到前所未有的崩溃。
她眼角泛红,像一只极力隐忍怒气的母豹子,恨不得将面前的叶晚撕碎。
叶晚挑挑眉, 像是十分惋惜的叹气:“何以宁,如果不信,你给孩子检测一下基因啊,你做一下,自然就明白了。而且,这种事要早一点干预,否则等到有暴力倾向呈现出来,你会更崩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何以宁两只手深深的陷进座椅边缘,直捏的指节泛白。
“你和你妈,你们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拆散我们,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叶晚凝眸,她深色的瞳仁里闪过阴翳。那里,有很多让何以宁看不清的东西,同时又很可怕。
“何以宁,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哥他根本不适合结婚而已!不仅他不应该结婚,还不应该有孩子!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孩
子才是最无辜的!当初你生下他们,固然很伟大。可如果你们知道他们的未来,会生活在地狱里,你还觉得你们的爱情很美好吗?”
“叶晚,你好恶毒!”
何以宁觉得叶晚很残忍,她好像就想看到她难受。
也深切的知道,到底刀子扎在哪里,会最让她痛不欲生。
“何以宁……”
“你哥哥厌恶你们一家是对的!叶晚,你可以滚了!”
叶晚拧眉,看着何以宁脸色惨白的样子,她知道何以宁心里此刻在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很好,她终于开始痛苦了。
可这远远还不够?
“何以宁,你仍然没意到这件事有多严重?”
叶晚突然下车,打开何以宁这一侧的车门,她扯着何以宁的手腕往下拖。
何以宁心里想着别的事,神思有些恍惚,轻易就被叶晚扯了下来。
叶晚一言不发,拉着她往旁边的一家挂着牌子的机构走,何以宁抬头,看清楚那里是一家小型的精神病院。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极力要甩开叶晚的手,可是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女孩却有一股很执拗的劲头,她硬是把何以宁拖了进去。
叶晚貌似和这里很熟
,跟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后,就把她带去了病人区。
那里是一个很另类的的世界,虽然和外面只有一墙之隔,可进到这里面,却像换了一个世界。
他们穿着一样的病号服,每个人的脸上或呆滞,或专注,或偏执,或疯狂,每一个动作,说的话,做的事,都那么荒诞不经。
有一个病人好像闹了事,正被医生强行绑在床上,用绳子牢牢的将她固定。
还有两个病人站在窗子前,不知在讨论着什么,他们如此认真,可说出的话又如此天马行空。
听着看着这个荒诞的世界,何以宁浑身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很想从这里逃离,甚至毛骨悚然。
“这家医院我哥定期会给他们捐助一笔钱,从前,他母亲就在这里生活过。偏执症发展到后期会有暴力倾向,发病的时候,要把人锁起来,不然会很可怕。何以宁,不是我狠心要拆散你们,你确定你知道了真相后,还会义无返顾的爱我哥吗?如果不能,我只会把他害的更惨!如果深深和浅浅同样有病,那对于我哥来说,更是无尽的深渊。”
叶晚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走了。
何以宁开着车,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城市兜圈子
。叶奶奶在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吃晚饭,后来,叶时寒也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里,何以宁看着微信里,那一句句温暖的话,她的四肢和心,却一片冰冷。
她承认,去了那家精神病院,有些受刺激。
尤其想到深深和浅浅的未来,那股恐慌更是如同利刃,在一刀一刀割她的心。
就算她能承受,孩子能承受吗?
叶时寒能接受吗?
天色渐暗,等何以宁停下车,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开到了绕城告诉上,这里车少,天边一抹残阳,落拓又萧瑟。
手握着方向盘,何以宁看着那抹残阳,它就像在尽力散发最后一点魅力,挣扎着,就是不肯从地平线上落下去。
何以宁突然启动车子,找了个路口,调头,重新往叶家老宅出发。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天彻底黑下来,叶家老宅是比较中式的别墅,要过年了,门口挂了六个火红火红的大灯笼,看上去十分气派。
何以宁看到了在门口玩耍的父子三人,深深和浅浅要放烟花,叶时寒便将烟花摆在地上,他俯身,用他手上的烟去点。
接着,便见火树银花,乍然盛开,照亮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