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捕头匆忙离开陆家小院以后,径直朝着县城西北的一处方向而去。
辰时许久,即将巳时,乾列县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张捕头一路狂奔,引来无数百姓驻足观望,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方才走的太急,围裙都忘了摘了。
“哎呀,丢人丢到衙门去了!”
他赶忙跑进一个巷子,趁着无人将围裙解下,碰到了角落里,然后从容走到街上。
结果,他再次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四周的人的对着他指指点点,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原来他忘了昨夜一路逃亡,身上的官袍早就衣衫褴褛,随处见肉了。
“看什么看,官爷我作昨勇追恶徒,一人独斗十几个,拼了一夜才结束,今日凌晨才凯旋归来!”
他大言不惭,装模作样,仰仗着平日里的威名,乾列的百姓也不敢说什么,纷纷退走,不敢再正大光明的偷笑。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眼见百姓还给他几分薄面,张捕头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懒得跟这些俗人计较,赶紧朝着县衙赶去。
就在他行了一半路程时,前方突然跑来几个捕快,全副武装行色匆匆的往城外赶。
“发生了什么大案?你们为何如此惊慌?”
张捕头将他们拦住,这几名捕快一时没有认出张捕头,怒喝道:“哪里来的刁民,区区让开,不要耽误衙门的大事!”
“混账,你们可看清我是谁?”
张捕头气急,抬起巴掌给了前面两个差役一人一巴掌,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也不认识了?”
“啊……头儿?”几名捕快一人挨了一巴掌,这才立定站好,惊讶道:“你怎么这副妆容?害的弟兄们一时没有认出来!”
张捕头与衙门一众捕快平日里亲如兄弟,放下听到他们慰问之后,叹道:“唉,一言难尽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个酒楼,边喝边聊!”
“哎呀,差点忘了大事儿!”一名捕快开口,急道:“头儿,先别忙着吃喝了,百里候大人回来了!”
“此时正在衙门找你,说是要问话呢!”
张捕头听后一愣,百里候大人,不就是乾列的小县令大人吗,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头儿消息灵通,我们几个是万万比不上的,你都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要提我们了!”
一名捕快出口解释。张捕头听后想了想,而后一拍腿,气道:“走,赶紧走,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呢!”
说罢,他领着几名捕快大步朝着衙门而去,路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几人询问昨天关押的那个自称杀了数百人的疯子。
“放心了头儿按照你的吩咐,早就将他收压在天牢中了!”
一名捕快回答他,此等重犯,他们不敢不敢马虎大意。
一行人快速朝着衙门赶去,在路上,张捕头带着万千疑问,打算等下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县令大人时,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他。
穿过街道,来到城北,几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县衙后面的偏门走了进去。
“头儿,大人就在后院的凉亭,你们两个谈话,我们就不过去了!”
几名捕快很自觉,大人外出几个月,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张捕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谈。
张捕头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先回天牢,好生招待那个杀人犯,等下我见过大人之后,便会提审他!”
“放心吧头儿,我们这就去安排!”
捕快们从一旁的侧廊离开,等他们走远,张捕头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影影绰绰之间他果真在一座凉亭中看到了人影。
只不过,这人影并非是一人,还有一位白袍白靴的书生坐在那里。
“那人看起来为何如此眼熟?”
张捕头一边走一边思量,忽而他想起来了,白袍白靴的那位不正是乾列城西白马书院中的书生装扮吗,白马书院一向自命清高,平日里不屑与小小的衙门打交道,今日怎么突然来到了县衙后院,还要大人相陪?
不知不觉,张捕头已经来到了凉亭外,对着一位身穿便衣的中年儒士恭敬的行了一礼,朗声道:“属下张龙见过百里候,不知大人回府衙,未能及时相迎,请大人恕罪!”
中年儒士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来到张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张捕头不需多礼,我不在县衙的这些日子,辛苦张捕头了!”
“属下不敢,为大人排忧解难是属下的职责!”张捕头不苟言笑,抬头看了百里候一眼,沉声道:“最近乾列不太平,县衙也不可一日无主,属下斗胆,劝大人此次多留些时间!”
“呵呵,我自有分寸!”百里候轻笑两声,将张龙拉到石桌旁坐下,仔细打量了他身上褴褛的官袍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又舒展开来,笑道:“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我先来介绍一位人物给你认识!”
“属下遵命!”张捕头毕恭毕敬,顺着大人手掌指向看去。
“张捕头,这位是白马书院白先生,快来认识一下!”说罢,他又指向张捕头对那白先生道:“白先生,张捕头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乾列百里之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张捕头和白先生两人彼此寒暄,算是见面相识了,接下来县令大人牵头讲了一些风土趣事,随着时间推移动,气氛也就不那么生硬了。
张捕头是坐不住的主,他这捕头虽然是入仕得来,但是生平他最讨厌附庸风雅,再加上他心中还装着些事情,故此开口道:“大人,您找属下来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属下可要先行告辞了!”
“唔,张捕头还真是日理万机!”仙灵大人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接着叹道:“张捕头心中只怕是早就骂我德不配位玩忽职守了吧!”
“属下不敢!”
张捕头倒地就跪,沉声道:“大人误会了,只是昨日城外发生了命案,三百大齐将士犹如天降奇兵,在城外三里的青山幽湖中被人尽数杀害,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耽误所以……”
“什么……”
县令大人和那姓白的书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张捕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属下不敢隐瞒大人,昨日傍晚属下带领衙门一班兄弟,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今日一早正准备提审,得知大人回来,属下便放缓此事儿,来与大人会面了!”
张捕头说罢,县令沉默少许,开口道:“张捕头,快快请起,本官随你一起去提审那穷凶极恶之徒!”
三百余口大齐将士在乾列境内莫名被杀,这可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案,耽误不得。
县令看了一眼白袍书生说道:“白师爷,你也随本官一同前往,借此机会儿熟悉一下衙门事物!”
书生回道:“学生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白师爷?”张捕头懵了,自从上一任县令退役,将衙门的师爷带走,除了两房书办,乾列县衙已经数年未曾有过师爷一职了。
“哦,张捕头忘了告诉你,我此次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县令大人笑了笑,道:“我平日不再县衙,你一人确实有些劳累,故此这次回来,找了一个师爷,师爷主内,张捕头你主外,也算是为你分担了不少!”
“多谢大人关心!”张捕头能说什么,他只能谢恩,其实这样也好,这位师爷如果能担得起大任,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今后还请捕头多多照料一二啊!”
白师爷露出和煦的笑意,举止谈吐很是得体,这让张捕头心中点头。
“好说好说,你我同为大人的左膀右臂,相互帮衬是理所当然!”
张捕头说完,县令大人开心大笑起来,见两人彻底熟络,没有彼此隔阂,于是道:“事不宜迟,赶紧去天牢,提审凶犯!”
“属下遵命!”
“学生领命!”
张捕头和白师爷异口同声回道,三人离开后院,一路朝着天牢大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