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解雨臣翻看了信息作响的手机，黑眼镜靠在沙发上抱着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的。
解雨臣看完短信没太多波澜，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死了是吗？”黑眼镜活动了一下手，解雨臣瞅了一眼他的墨镜，黑黢黢的反着白色灯光，不知道他刚才是不是一直睁着眼。
“火灾。”解雨臣道。
说完把照片拿给了黑眼镜看，图片里路灯不是特别亮的城郊处，一座平平无奇的二层建筑火光滔天。
拍得很全面，应该是无人机拍摄。
解雨臣派在那边蹲守的人已经明确了纵火之人是琉璃孙的人。
“这小子要干什么？”黑眼镜好笑道。
“当然是去找青囊书。”解雨臣道，“不过看样子是没找到，不然他不用做出放火销赃的蠢行。”
解雨臣故意放出了消息，多少觊觎的人都知道了他带着青囊书去见“老板”的事，多少人对那栋房子趋之若鹜。首当其冲是琉璃孙，但他肯定是没找到什么，也不允许后来的人找到，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毁了一切。
“我看这次拍卖会少不了他这个跟屁虫，真是又臭又难缠。”
凌晨三点半，俩人下了飞机，解雨臣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接机。穿过繁华的都市，看着夺目的霓虹灯，解雨臣的车为确保不被别人跟踪的情况下多绕了一段路。折腾到了四点，车子才在十里银滩停下来。
黑眼镜下车有模有样的走到一边帮解雨臣开门，解雨臣也是优雅地下了车，拍了拍他肩膀轻笑道:“够到位啊，涨工资。”
“那必须的啊。”黑眼镜笑开了花。
从停车场走出来，走过一段林荫道，就见一排排别墅海景房沿着街道罗列。
黑眼镜毫不意外解雨臣一会儿会走进其中一栋。
果然没走几步路，解雨臣就朝着两扇浅棕色大门走去，正巧此时大门打开，一个佣人模样的大妈走了出来。
“少爷，请。”大妈让开路，解雨臣戴着耳机，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黑眼镜看了自叹不如:“这就演上了？”论表演信念，他第一个服的人是张起灵，第二个马上就要出现了。
进去后是个花园，中间是别墅延伸出来的阳光房，玻璃板反射着他们的身影。黑眼镜慵懒地四处观望了一下，这是他习以成性的侦查动作。
花园左右两边都是一人高的矮墙，可以看见隔壁别墅和阳光房。右边过道是石板路，铺到别墅门前，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
黑眼镜跟上解雨臣的步伐，玄关处是七米多高的吊顶，左边是阳光房入口，右边是中西厨卫，前面才是客厅。
“少爷，饭准备好了，请洗手吃饭吧。”大妈跟在解雨臣身后，解雨臣摘下耳机说了声好。
目光正在找寻某人时，黑眼镜已经走到了落地窗外的露台上。露台上搭着白色的太阳伞，摆放着小圆桌和躺椅。
这里的地段都是阶层式的，别墅的大门连着路面，而后面的露台则是悬空的，对着远方的海面。路边高大的树木遮住了一半的视线，只能透过间隙看见海面上的灯影绰绰，还能听见邮轮的鸣笛。
“吃饭了。”
“现在算是宵夜还是早饭。”黑眼镜走过来，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一大堆菜。虽然身在香港，但是菜式都是偏湖南口的。
“你觉得是什么都行。”解雨臣和他往回走。
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两人吃饭的声音，佣人们全部回去了。黑眼镜刚才打量过这栋别墅，已经属于老式改造的了，不像是解雨臣年轻时候买的。
“听说当年解九爷到香港避难，这的地产不会是解九爷的吧？”黑眼镜语气也不像疑问。
解雨臣点头:“当时这里地价不高也不起眼，但是商业嗅觉灵敏的九爷已经看到了这里的发展前景，买下了这里。后来九爷就转给了我。”
在解雨臣很小的时候，解九爷带他来过这里。解九爷经常外出，时常留解雨臣一人在这空荡的地方。然而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解九爷从外归来给他带来了一个礼盒。
他满心欢喜地打开就有些失望，里面不是什么游戏机和玩具，而是几页纸。
后来他才知道解九爷把这里的房产永久性的转给了自己。
解雨臣不常来，只有办公的时候才来这作短暂休息。
“这虽然独门独户，但也是家家紧挨，照你的性子，不得把这周边买下来。”黑眼镜吃着菜调笑道。
“你猜。”解雨臣朝他露出微笑，这种笑容总是让人感到敌友不辨，带着种假象的亲和力。
黑眼镜知道自己猜对了，想到以前吴三省将吴山居周围的铺面买下来的场景，便觉好笑起来。这老一辈啥也没留下，装逼这一套倒是永流传了。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解雨臣举起酒杯向黑眼镜那边轻微倾斜。黑眼镜与他碰杯道:“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又被盯上了。”这个“又”字用得很巧妙，“现在有两批人在赶往香港，一波琉璃孙的，另一波来路不明。”
解雨臣不爱与人打交道，但是一旦周旋起来，他一定会乐在其中，捉弄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蛋倒是很能满足他内心的恶趣味。现在他像一只饱腹的猫，正等着玩弄老鼠呢。
“游戏又开始了。”黑眼镜耸肩，无所谓地喝掉酒杯里的红色液体。
吃完不像夜宵的早饭，人早就没有了困意，黑眼镜换上休闲的加绒大衣上露台抽烟去了。俯身趴在玻璃围栏上，烟头的星火忽明忽灭，他的墨镜上反映着维港凌晨模糊的图景。
香港如同繁星点点的珍珠，美丽而闪烁着生机；然而，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背后，危机似乎也总是在无声地蔓延。
“唰——”身后传来窗帘拉动的声音。
“被驱逐出境了？”他心想，回身看去仍旧能看见客厅里的一切，窗帘没拉上。
抬头，就见解雨臣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看着自己，身后拉开一半的落地窗帘后透出暖色的光，将解雨臣罩住。
解雨臣和他对视上后问道:“还不睡，演偶像剧吗？”
“你看过偶像剧吗？此时此刻不得来一场浪漫的雪。”他怼道，着重点总是千奇百怪。莫名想到了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感觉瘆得慌。
“梁祝，看过也演过，算吗？甚至还有点狗血。”解雨臣成功被他带跑偏。黑眼镜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只能心说俩字，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