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意弄人,造化有变曾经辉煌显赫的大宗门,如今便只剩下了老夫一人。”
罗洞源神色寂寥地苦笑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黑子按在了棋盘正中心。
落子天元,问道乾坤。
空地周围刹那间风云突变,一切场景都变的越来越模糊直到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待华岚冲再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处在一片诡异的空间里。
除了两人和一副棋盘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开辟一方化外天地、随意参透因果虚实这老头的修为怎么高到了这种地步??”
面对这样的妙法,少年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假如是以他这等高手抢夺果子,那自己连半分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华岚冲我欲收你为逍遥派第三十九代传人,如何?”
罗洞源此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华岚冲听后顿时明白过来:
感情这老头先是在酒吧考验自己人品,而后又出手相救竟然是准备收他为徒了。
而且少年从进入这一方天地开始,便神奇地发现自己的胳膊已恢复如初。
他身负血海深仇,自然乐不得地便准备跪下拜师。
可是就在华岚冲双膝弯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慢来慢来。假如我告诉你:加入咱逍遥派,便不能再肆意寻仇这师门还拜吗?”
华岚冲眉毛一皱,不解地看着罗洞源:
“什么意思?我华家九十多口的命难道就算了?!”
老人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这门派首重因果。今天你杀了仇人,安知明天不会沦为他人的寻仇目标?所谓逍遥世间一散仙,何苦卷入是是非非的泥潭中?”
少年一听这番话,当即便火冒三丈:
“你说的倒轻巧,那些可都是人命!是我的长辈和手足!九十多人被他蜀山派一夜之间灭门此等深仇大恨,我岂能说算就算了??!”
说到最后,他甚至已经气的颤抖起来。
“逍遥派从不为因果所累你若是继续执迷于凡间的恩恩怨怨,这拜师一事只好算了!”
“算了就算了!!我堂堂男儿大丈夫,若不能手刃了仇人还不如蝼蚁!”
华岚冲说完便准备站起身,但身体却好像失去了机能一般他整个人呈一副双腿蜷缩的姿势被定在半空,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你听了我逍遥派这么多秘密如果不能收你为徒,就只好把你解决掉了!”
罗洞源话音刚落,身体瞬间暴涨了三四米,化身成了一个庞大的巨人,张开一双大脚便向着少年踩来。
眼看自己就像蝼蚁一样被踩成肉泥,华岚冲情急之下将《宝华录》运转到了极限。
这是人体的潜意识动作,也是面临杀身之祸时唯一能做的事,哪怕敌我实力相距是那样的悬殊
然而神奇的是,随着他体内修为全速运转,竟然真的被他冲开了身上的桎梏法术。
华岚冲来不及细想,当即便一个侧身闪过那双大脚。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后传出了“轰隆”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力甚至直接把华岚冲掀飞出几十米远。
不过好在是堪堪躲过了那势大力沉的一脚。
华岚冲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当即便站起身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巨人。
“倒是有几分小机灵,可惜眼界太窄!”
罗洞源说着挥了挥手,黑暗的空间之中骤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的华岚冲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这股莫名出现的狂风猛烈异常,直吹的少年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魂魄也险些出窍。
然而更可怕的,是风中似乎还夹杂着利刃一样华岚冲身上没过多久,便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而他此时能做的,也就只有闭眼紧紧贴住地面、防止自己被这大风吹走。
罗洞源见状冷笑了一声:
“这阵风叫九重岚罡,顾名思义一共有九重。现在才第一重你就受不了了?老夫本以为你有点骨气,刚刚还真是看走了眼!”
“少他妈唧唧歪歪!小爷今天只要喊一声疼,便跟了你姓!”
老人听后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眼中玩乐的神色渐浓:
“好!咱们今天就看看,谁能熬过谁!”他说完又是捏了个法诀,狂风的力度再次飙升。
华岚冲的那点修为在这股狂风中根本就无济于事,他也只能靠着体质硬扛如此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少年倒也真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即使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却仍然咬紧了牙关、未出一声。
“东南巽位转正南离位。小子,风助火势了!”
随着罗洞源的一声轻呼,原本漫天的狂风渐渐息止,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烈焰。
那大火说来便来,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华岚冲彻底给包裹住。
本就虚弱的少年经此肉体上剧烈的痛苦,浑身上下忍不住地痉挛抖动起来。
他心中仅存报仇的欲望,是驱使其撑下来的唯一动力。
“假如自己真就这么死了,华家的冤屈将无人再去伸张。”
不只是这方天地的原因还是罗洞源的恶趣味,这种折磨每次都能刚好达到华岚冲所能承受住的极限、却还不至于让他就此休克或者昏迷过去
少年的皮肤在狂风和烈火的轮番交攻下,已经龟裂如丝、黑如焦炭,他的毛发、衣服也早已化为了灰烬。
巨大的痛苦让华岚冲不得不蜷缩成了一团,好像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好在长久的坚持之下,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终于平息了下来
而华岚冲紧绷的神经也随之骤然放松,眼前那折磨自己的猥琐身影也渐渐模糊。
就当他因为强烈的痛苦将要失去意识的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洪水又再次袭来,紧紧裹住了这个凄惨的少年。
华岚冲伸出烧的焦黑的双手,拼尽全身力量想着朝上游去。
可这股不知哪里来的汪洋就像是漆黑夜空下的大海,纵使是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始终到不了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