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切不可大意,虞国雄霸江南二百载,兵多将广,能臣无数,千万不可等闲视之。”段无悔神色凝重道。
“哦?”
吴乾闻言好奇问道:“不知虞国都有些什么厉害人物?”
段无悔掰着指头如数家珍道:“虞国朝堂如今有宰相刘中怡把持,此人乃是刘煜族弟,手腕强硬,忠诚无二,治理国家的能力数一数二。”
“武将方面有镇国将军宁缺,护国将军秦苒以及大将军独孤傲,这三人均是领兵打仗的军事奇才,上次领兵侵入我国的,便是宁缺。”
“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沈飞,此人功夫了得,手段狠辣,麾下锦衣卫内查百官,外探军情,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
吴乾心道,你说的这些人,宁缺与我素未蒙面但神交已久,上次丰虞战事,宁缺能审时度势,早做打算收缩兵力,致使虞军主力得以保存,足见其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
沈飞就不用说了,可以称得上是老熟人了,自己前往虞国化身苍狼大侠,与此人斗智斗勇,可谓险象环生,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这个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宰相刘中怡只是有过耳闻,其他独孤傲和秦苒则连听都没听过。
多想无益,既然自己来都来了,便一定要会会这些虞国的能臣武将。
“虞王的三个儿子,不知都是些什么货色?还请军师指点。”吴乾微笑着问道。
段无悔捋了捋山羊胡,道:“大王子刘灿老实憨厚,不善心计;二王子刘炎则正好相反,阴险狡诈,工于心计;三王子刘炽聪慧过人,又有门阀支持,乃是最佳的虞王继承人选。”
“看来军师平日里没有少下功夫,竟将虞国的情况摸得如此详尽!”吴乾不由得夸赞道。
“太傅谬赞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段某既受上官将军所托,自然对于敌国要好好研究一番。”段无悔谦让道。
吴乾点头暗赞,段无悔以文人而暂时统帅南方军团,经可将军中之事治理的井井有条,又不给虞国任何可乘之机,足见其军事谋略之高明。
“如今对岸虞军布防情况如何?”吴乾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张羊皮制成的地图前,望着地图上勾画出来的地形问道。
段无悔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旁的指挥棒指点道:“虞国如今布防在我军对面的主要有驻守寿春的赤焰军五万人,驻守古城的绿波军三万人,驻守庐江的绿波军两万人,以及驻守合肥的紫旗军五万人,以上四处驻军凭江涉险,遥相呼应,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吴乾揉着下巴凝视地图,心中暗道:只从虞军选择的防守位置以及布置的兵力来看,足见这位虞国将领的军事才能。
虽然只有区区十五万兵力,却足以使得丰国丝毫不敢轻视,南方军团更是被困于此,即便王宫发生兵变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过如此布防也有他的弊端,便是如果丰军击中兵力围困一处,来一个围点打援,便可最大限度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让他们疲于应付。
想明白这点,吴乾晒然一笑,道:“好了,一路行来弟兄们都疲困交加,劳烦军师妥善安排一下
,让弟兄们好好休整一番,我们计划两日后正式进入虞国。”
段无悔欣然笑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安排。”
“有劳军师!”
次日,吴乾命人先行一步,前往虞国递交国书,自己则带领一众兄弟安心在南方军团驻地休整了起来。
原本虞国朝廷正想着如何破坏丰狼联姻,沈飞则预谋着如何干掉吴乾以绝后患,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丰国的国书便到了。
按照国书上的说法,丰王特命当朝太傅吴乾代表自己出使虞国,共谋永世友好之策。
这个消息登时在虞国朝廷内外炸开了锅,谁能想到前几日众人还在朝堂上讨论这个吴乾是何许人也,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而这个人竟马上就要抵达虞国进行公开访问。
宰相刘中怡也是惊疑不定,一方面他不明白吴乾此行的真正目的,同时又在纠结是否应当趁机将这个杀害自己外甥的凶手捕杀……
沈飞就干脆多了,他接到消息后便立马召集遍布各地的锦衣卫,让他们全部到稽城集合,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吴乾有来无回。
长公主听闻消息也很是奇怪,按理说吴乾诓骗自己,在虞国犯下如此重罪,使得整个虞国江湖倒退至少二十年,他竟然敢再来虞国,而且还是堂而皇之地来……
陆曼曼听到吴乾来虞国的消息,先是喜不自胜,紧跟着又是忧心忡忡,且不说虞国朝廷、长公主、沈飞会不会放过他,单是整个虞国江湖,想要找他报仇的人恐怕都能从王宫排到城门外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打算的时候,老虞王刘煜的病体竟有些好转,也不知是被丰国使团的消息震惊到了,还是因为回光返照。
他拖着病体,吩咐朝中大臣及自己的三个宝贝儿子一起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应对丰国使臣此次来访。
望着王座上那个一脸病态,眼神无光的虞王,刘中怡心中不忍,眼眶中竟有点点泪光泛出。
“丰国这么快便遣使来访,诸位爱卿说说是福是祸啊?”刘煜声音嘶哑地问道。
刘中怡闻言,忙道:“王上龙体欠安,还是多加调养才是,这些小事臣等自会处理,还望……”
不待刘中怡话毕,刘煜便伸手阻断,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此次来访的是丰国太傅吴乾,听闻此人文韬武略无人能及,诸位爱卿切不可轻而视之……”
看来刘煜虽然病种,脑袋还算灵光,只是说完这段话,他便已经气喘吁吁,咳嗽连连了。
二王子刘炎眼珠一转,阴狠道:“既然这个吴乾如此棘手,不如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趁机将他宰了一了百了……”
“二哥不可!”
小王子刘炽出言阻道:“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吴乾次来代表的是丰王,如果我们趁机杀了他,等于与丰国不宣而战,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哼,没胆鬼!”
刘炎不屑道:“丰国经过王仁则之乱,早已是外强中干,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攻入丰国,多占城池,多抢财货……”
“混账…
…咳咳……”
刘煜一声暴喝,伴随的却是阵阵咳嗽,一旁的內侍忙搀扶着他,有人拍背有人捧着鎏金痰盂跪地接痰,还有人送来茶水、参汤,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父王……”
“王上……”
殿上众人无不纷纷惊呼,一个个满脸忧色。
半晌,刘煜总算喘匀了气,恢复了些精神,这才指着刘炎骂道:“枉你活了这么些年,为何做事如此草率?若此时我们与丰国交战,且不说谁输谁赢,最后难免两败俱伤,不要忘了,还有个狼国在那里虎视眈眈……咳咳……”
大王子刘灿接话道:“二弟你看看,你把父王气成了什么样?丰国遣使不过是来商讨签订永世友好协议,又不是来攻城略地来了,而且我们的使团去了丰国,人家也没有杀我们的使者,我们怎能行此不义之事惹天下人笑话?”
刘炎闻言一张圆脸气成了煞白色,自己一句话,竟换来这么多人的指责,而起还有这个憨货老大!
“哼,你们都是圣人,就我是卑鄙小人行了吧。”刘炎随即负气退回,紧闭嘴唇不再言语。
这时,左都御史王让出来和稀泥道:“其实几位王子说得都没错,王上的话则格局更高,吴乾此次前来毕竟代表着丰王,我们理该盛情接待才是。”
这时,原本一心想要置吴乾于死地的刘中怡也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短视,忙拱手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便以上宾之礼接待丰国使臣,先看看这个吴乾此行的真正意图再行打算。”
老虞王刘煜在內侍的伺候下,喝完碗中的参汤,这才语道:“就按宰相的意见执行,我虞国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决不可作出有损道义的事情来。”
“是!”殿上众人纷纷俯首称是。
见事情已经定下,刘煜便欲起身会后宫休息,刘中怡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臣属,见他们一个个朝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道:“王上!”
刘煜步履一停,慢慢侧转身形,问道:“宰相还有何事?”
刘中怡沉吟片刻,道:“关于立储之事,还请王上早日定夺……”
“臣等附议……”
一众朝臣纷纷拱手呼应道。
刘煜瞪着自己昏黄的老眼,朝自己三个儿子望了过去。
刘灿憨直,刘炎狡诈,刘炽年幼,无论自己立谁为储君,他都觉得不够理想,可自己确实已经积重难返,命不久矣,如果再不做决定,只怕万一哪天自己突然撒手人寰,这祖宗打下的虞国江山会断送在自己子孙手中……
“唉……”
刘煜一声长叹,只听他道:“立储之事的确不能久拖,让我回去好好想想,这几日便可定下此事!”
刘中怡等一众朝臣闻言,一个个无不神情一舒,暗自高兴。
三位王子更是个个喜形于色,都希望王位的继承权会落到自己头上。
“臣等恭送王上!”刘中怡带头拱手送道。
刘煜就这样,在一众朝臣的恭送声中,被两名內侍左右搀扶着朝后宫走去,只是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身躯显得更加老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