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苑位于埤城凤鸣街中央位置,周边商铺林立,交通便捷。
吴乾将此处买下来后,作为宏远票号在埤城新的选址。
一大早,李秀云便扯着仍旧宿酒未醒的吴乾赶到那里去查看,当她看到紫竹苑坐落的位置,精美的建筑群以及周边便捷的配套后,这才点着小脑袋欢喜道:“嗯,没看出来,你倒是挺有眼光,懂得找这么一处绝佳位置作为宏远票号的新址。”
吴乾则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喜欢就好!”
“嘿,你这人怎能如此应付?”李秀云鼓起被冻得有些微红的香腮,不满道。
吴乾连忙举手告饶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夸赞,这处地方的确是我精挑细选才找到的……”
李秀云仍不罢休,只听她道:“地方选得还算行,今天我便让手下人把所需的物资搬过来,好好筹备几日后,便可准备正式运营了,你这个当老板的,有何指示呢?”
“你就饶了我吧,我哪里敢指示你。”
吴乾哭丧着脸夸张道:“不过早点开始运营也好,朝廷正想跟我们借五千万两银子呢,此事便正好交由你去办吧。”
听闻吴乾前面的话,李秀云黛眉已经开始皱起来了,可当她听清朝廷要跟自己借款五千万两银子,则又马上舒展眉头,露出笑容道:“五千万两,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光是利息都是个不小的数字……”
吴乾见她已经开始暗自算计如何可以最大限度地赚取利润,无奈白了李秀云一眼,道:“你娘曾专门交代过,说让我们不要宰朝廷宰得太过分了,所以……”
吴乾原本准备说所以你也别把利息定的太高了,可李秀云却不等他说完,便抢断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跟朝廷不是亲兄弟,再说了,五千万两可不是个小数字,除了我们,试问谁还有实力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在商言商,我娘就是容易把工作和生活搅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放心,此事我自然会找我娘去理论。”
吴乾见她便显得如此强势,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道:反正你和你娘去理论吧,我才不掺和……
没过几天,宏远票号总号搬至埤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成了大街小巷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头条,更令人们奔走相告的是,这宏远票号竟然还借钱给朝廷……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宏远票号拥有的钱财已经超越了朝廷!
一时间,人们都在猜测,这宏远票号究竟什么来头?幕后老板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李秀云又安排手下,将吴乾原来用在北海的经验照章搬来,一方面大力宣传票号是干什么的,银票相对于银子有何妙用,一方面在开业酬宾期间,免费发放两万两银票体验卷,让埤城百姓拿着宏远票号发行的银票上街去消费。
这下可把百姓们高兴坏了,大家捧着手里的那张花花绿绿的银票,竟可以跟真金白银一样用来买东西,以后再也不用揣着沉甸甸硬邦邦的银两出门了……
再加上宏远票号可以借钱给朝廷,而且分号生意遍布全国,其实力可见一斑,所以很多商贾和官宦,还有一些有钱人都选择将家里的银子兑换成银票,既方便又安全。
这也着实让宏远票号在埤城大赚了一笔,李秀云于是忙命人传信给钱庄生意的钱四喜、房产生意的任永健和保险生意的杜军,让他们安排好北海的生意,早日来埤城开设分号。
就在吴乾大刀阔
斧地改革吏治、劝课农桑、发展经济之际,虞国竟突然派来了一名使者。
此人倒也不陌生,乃是虞国现任左都御史王让。
在巍峨的太和殿,丰王李泓在一众朝臣的陪伴下接见了王让一行。
那王让年逾五旬,生得一副白净皮囊,配上华贵的绯红色官服,如果不是陆曼曼曾讲过他为求名利陷害挚友,任谁也想不出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实际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王让上次来埤城是为议和,这次来明面上是代表虞王对丰国友好访问,背地里有何打算却不为人知。
“虞国左都御史王让拜见丰王陛下!”王让率着使团主要官员一齐躬身见礼道。
李泓如今越来越有君王的样子了,只见他面对虞国使臣丝毫不慌,而是镇定自若道:“虞国使臣一路辛苦,免礼吧。”
“谢过丰王陛下!”王让再施一礼,这才站直身子,面带微笑地望着李泓。
“虞王他老人家一切可好?”李泓客套问候道。
“我王身体康健,此行还命我送上国礼一份,以示丰虞两国世代友好!”王让说着,朝手下人抬了抬手,只见两名长相俊俏的随从各自端着两只描金托盘,盘内盛着什么物件却因为有红布遮盖,看不出真实样貌。
王让走上前来,一一揭开红布,然后指着其中一颗婴儿脑袋大小,流光溢彩的翠绿色珠子介绍道:“此乃南海夜明珠,世间罕有,可遇不可求。”
又指着另一盘中盛着的一对鹿角形状晶莹剔透的物件道:“此乃东海珊瑚,也是举世无双,价值连城。”
殿上一众官员将领无不望着这两样举世珍宝啧啧称奇,赞叹不已,连一向见过无数珍宝的李泓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吴乾心中一声冷哼,便走了出来,道:“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虞王赠来如此珍宝,不知有何相求?”
“这位大人是?”
王让望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身着深服青绶,气度迫人的二品大员,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哦,此乃光禄卿吴乾,也是我的太傅!”李泓轻启龙口,亲自介绍道。
“原来这位就是当今炽手可热的传奇人物吴乾吴大人啊!”
王让夸张地一声长叹,又上下把吴乾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上次埤城议和,吴大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这才过了几年,如今已经官居二品,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啊……”
那两名手捧托盘的俏随从听闻吴乾二字,眼中不由得精光一闪,两对妙目便罩定吴乾,一瞬也未移开过。
吴乾对于王让的恭维不以为然,只听他继续道:“使者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哈哈……”
王让一阵干笑,道:“我王遣我奉上珍宝,只为表达对丰国的友好,仅此而已!”
“哼!”
吴乾一声冷笑,道:“使者如此没有诚意,就不怕弄巧成拙,非但没有达到以示友好的目的,反而得罪我王,使得丰虞两国局势紧张!”
吴乾的话字字如芒,王让只觉后背冷汗涔涔,又痒又辣。
“吴大人严重了……”
“你们此行究竟有何目的,如实道来,否则别怪我将尔等扫地出门!”吴乾脸上的威势愈重,王让鼻头的虚汗便愈多。
“不瞒吴大人,其实我王派我来,的确有事相商……”王让颤颤巍巍道。
吴乾见此人并不惊吓,便
不屑一笑,退回班内。
只听李泓沉声问道:“究竟有何事相商,还不快快道来。”
王让这才拱手禀道:“我王嘱我送来国书,欲要和丰国签订世代永好协议,还望丰王恩准。”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按理说丰国刚刚经历狼国勒索,又有王仁则举兵某乱,此时正国库空虚、国力衰弱,虞国不趁机沾点便宜,却主动遣使来要签订世代友好协议,这究竟是为何呢?
李泓也是眉头紧皱,他不解地望向梁思奇,梁思奇也是微微摇头,表示不明白其中深意。
吴乾却心中暗道:虞国主动示弱,又是奉上珍宝,又是遣使签订世代友好协议,想来无非两种原因。
其一,此乃试探之意,如果丰国痛快地答应世代友好,便说明丰国此时真的虚弱可欺,估计王让回国后,很快虞军便会陈兵边界。
其二,虞国也遇到了比丰国更惨的事情,又担心丰国趁机入侵,便主动示好,以此来避免两国兵戎相见。
想明白这些,吴乾不由暗自一笑,正欲出班,却感觉四道火辣辣的目光正在自己脸上停驻,便忍不住朝着目光射来的方向望去。
竟是那两名虞国俏随从,吴乾随即聚精仔细查看,竟发现此二人乃是女扮男装,再仔细辨别,原来正是四花之二——水仙和木兰!
看到她们,吴乾忍不住便想起了陆曼曼,当他朝着其他随从一一审视而去,却没有发现陆曼曼的身影,不由又有些失落。
又转回水仙和木兰,几人目光刚一接触,便又各自避开,但彼此内心的波澜却开始荡漾开来。
就在吴乾恍神之际,只听李泓询问道:“太傅对此有何见解?”
李泓如今对于吴乾的依赖与日俱增,凡事拿不定主意,便会开口询问吴乾。
听闻丰王问话,吴乾随即稳了稳心神,这才出班,飒然一笑道:“虞国主动提出要签订世代友好协议,本是好事,只不知虞国此举是否有诚意?”
王让闻言眼珠一转,心中暗骂吴乾狡猾,嘴上却询问道:“不知太傅大人所谓的诚意是指什么?”
吴乾随即笑道:“想当初虞国无故侵犯我丰国,最后虽然议和罢兵,但仍有古风、庐江二城被割让给了虞国,如果虞国真有诚意,可将此二城还回丰国,那时候我才会相信贵国的诚意,世代友好才有可能实现。”
王让没想到吴乾竟会翻出旧账索要当初割让给虞国的古风、庐江二城,但他又不敢应允,也不敢否决,只得难为道:“此事兹事体大,下臣无权作主,需请示我王后再做答复……”
“无妨,王大人不远千里来到埤城,便正好参观一下我王城之风采,一睹我丰国之强盛!”吴乾豪气道。
这反而让王让摸不清虚实,更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唯有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客,客随主便,一切全凭太傅作主!”
“好,王大人请先回驿馆休息,鸿胪寺官员会好好招待你们。”吴乾笑道。
“多谢丰王陛下,多谢太傅大人!”王让忙躬身致谢,然后又指了指托盘上的珍宝,为难道:“这……”
吴乾心道:你送都送来了,我们哪有不收之理。
于是便道:“难得虞王有心,此二珍宝我们便收下了。”
王让本意是,既然能否签订世代友好协议尚未可定,那自己带来的礼物可否先带回去,可没想到吴乾竟大手一挥给全部收下了,他却只能苦笑,不敢表示任何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