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疾风迫人。
漆黑又空旷的街道上,一道身影急速掠过。
身后,正有数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如影随形地追赶。
奔跑的声音,响彻街头,原本已经熄灯睡去的人们,纷纷被街道上传来的追赶声所惊扰,有人重新点燃灯烛,还有人忍不住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衣卫办案!无干人等速速退避!”
一声断喝,原本打开的窗户纷纷关闭,原本点亮的灯烛纷纷熄灭。
被追赶的那人,险险让过从背后射来的两支弩箭,转头朝左手边的幽巷内跑去。
只可惜,他刚跑进去不到十丈远,便停住了脚步,又缓缓朝巷外退去。
原来,巷子里正有一人背负双手矗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候来人一般。
“雪岩,呵呵,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字,在这稽城内,你纵使背生双翅又能逃到哪去?”说话的,正是锦衣卫周知孙洽。
此时的他,正一脸笑意地朝前迫去。
正在缓步后退的,正是化名雪岩的暗影卫,任真。
上次武林大会结束后,吴乾一众计划返回丰国,只有任真选择继续留下来,履行暗影卫的职责。
好在他和四花返回稽城后,他的身份暂时并未引起任何人怀疑,借着雪岩的名字,又有雍和宫的腰牌,任真在稽城内倒是发掘了不少有用情报。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锦衣卫指挥使沈飞的痊愈,加上丰国眼线传回的消息,苍狼大侠乃是吴乾的情报被证实,想跟着,雪岩的身份也被揭穿。
如今的任真,成了深陷囚笼内的鹰隼,任凭他如何努力,都很难飞出锦衣卫的缉拿。
“别挣扎了,只要你肯乖乖投降,我保你不死!”孙洽一步步逼向任真,满脸邪笑,道。
此时,巷口已经围满了追来的锦衣卫,火把照耀着刀剑,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寒意。
任真知道,自己今天恐怕逃不出去了……
雍和宫内,自从吴乾返回丰国,陆曼曼便每日陷入无尽的相思之中。
对于吴乾的失踪,长公主一直持怀疑态度,她知道,苍狼对陆曼曼情有独钟,只要他还没死,就一定会想办法来找陆曼曼。
所以,长公主以关怀和照顾为由,抢先一步将陆曼曼留在雍和宫内,说是照顾,实则是监控。
对此,陆曼曼岂能不明白,只是她纵有摄魂术,想要逃出这戒备森严的雍和宫,却难比登天。
就在陆曼曼一边思念着自己的情郎,一边又担忧这自己的处境之时,素娟一脸寒霜地闯入她的房间。
“长公主有令,将陆曼曼押入天牢,严加审讯!”素娟的语气,犹如六月之寒霜,不带一丝暖意。
陆曼曼心中暗叹:看来吴乾的身份已经被揭晓,这一天还是来了……
脸上却强作镇定问道:“曼曼自幼跟随长公主,忠心耿耿,侍长公主如母亲一般,不知长公主因何要如此对待曼曼?”
素娟两眼寒光闪烁,只听她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曼曼小姐不要为难我。”
“我要见长公主!”陆曼曼脸色煞白道,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长公主要见你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得到!”
素娟语气冰冷道:“来人,将陆曼曼押入天牢!”
两名悍妇闻令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各拿住陆曼曼的手臂。
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陆曼曼双目寒光一闪
,可很快,她的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反抗,便等于承认自己有问题,而且就算自己反抗,有四大护卫之一的素娟在场,根本就毫无胜算……
算了吧,只要自己能扛得住严刑审讯,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任真缓缓从腰间拔出暗影卫的制式装备——抗战大刀,摆出一个迎战姿势,眼神如他手中的钢刀一般,坚毅又嗜血。
“呦,你这是要做困兽之斗啊!”孙洽扣着指甲幽幽笑道。
“你们这班朝廷的鹰犬,除了仗势欺人外还有什么作为?”
任真盯着一脸邪魅的孙洽冷声道:“今日我虽有一死,却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过”字刚一说完,任真便朝着孙洽冲去,只要干掉眼前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或许还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自不量力!”孙洽盈盈一笑,随即一探手臂,掌中多出一把又细又长,犹如一根大号钢针的快剑,迎着冲来的任真标刺而去。
“当!”
一声金铁交鸣,幽暗的窄巷内闪过一捧火花。
任真与孙洽乍合又分,错身而过过的瞬间,又各自互换一招,随即背向而立。
孙洽拿着自己手中的快剑,凑近了观察,只见原本平滑锋利的剑刃上,多出两处凹槽。
“好刀!”
孙洽一声赞叹,随即一震手腕,转身一个鹞子翻身,人在空中,手中快剑雨点般朝着任真刺去。
任真刚才全力两刀,原本想要借着错身的机会逃之夭夭,可谁知,在孙洽身后的巷子深处,正有数十锦衣卫张弓搭箭,剑尖正瞄向自己。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任真心中幽幽一叹。
正在这时,孙洽的凌厉反击已至,任真只觉脑后恶风不善,数道剑气直戳向自己后背。
容不得他考虑,任真连忙运起手中钢刀,头也不回地朝着脑后旋转劈砍。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夹杂着无数耀眼的火星迸射,二人的身影时暗时明。
孙洽身为锦衣卫周知之一,在锦衣卫内地位崇高,仅次于指挥使沈飞,他的一手快剑自然技压群雄,威力无双。
一阵抢攻过后,任真的双肩、胸口共有三处剑伤,脸颊也被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血痕。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趁早弃械投降。”孙洽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快剑斜指地面,满面不屑道。
刚才的比拼,任真已经用了全力,而孙洽为了活捉任真,其实一直在手下留情。
任真惨然一笑,不顾脸颊和身上汩汩流淌的鲜血,道:“我的生命中没有投降一说!”
“找死!”孙洽一声断喝,再次纵身上前,手中快剑化作道道电芒,将受伤的任真笼罩在剑网里。
一时间,任真只觉四周都是剑芒,任凭他如何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却总有剑尖刺中自己……
“叮叮当当……”
“嗤嗤……”
孙洽背对着任真,一甩手中快剑,血珠顺着剑尖肆意挥洒,溅得墙上、地上绽放起无数血花。
任真一阵摇晃,单膝着地,手中钢刀无力地插入地面泥土中,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大小剑伤不下三十余处,被撕裂的衣衫下,正血流不止。
“咳咳……”
任真咳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躺倒在地。
“哼哼”
孙洽回剑入鞘,满面嘲弄道:“自讨苦吃。”
随即又转头对着一众锦
衣卫令道:“还不给我把他绑了!”
“是!”
几名锦衣卫手持锁链,一步步朝着倒地不起的任真迫去。
此时的任真,正侧躺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流逝的血液正在将他身体的温度慢慢带走,又在他脸下汇聚成一滩血水,越聚越多……
“大哥,今生我无悔做你的兄弟,来世……来世我还要追随你……和你一起去创造未来……”
任真探手从靴腿处摸出一把匕首,慢慢将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心口,然后翻转身体平趴下去,任凭匕首刺入自己的心房……
几名锦衣卫来到任真身旁,见他依旧趴在地上,毫无动静。
其中一人伸脚将地上的任真翻转过来,却见他胸口露着一把匕首的握把,人早已断气。
“孙……孙大人,他……他……已经死了!”一名锦衣卫朝着一旁的孙洽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孙洽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虽然重创于他,却并未下死手,人怎么就会死呢?
探手摸上任真的颈侧,没有感受到一丝丝脉搏,孙洽这才看见插在他心窝上的匕首。
“好小子……”
孙洽探手拔下任真心口上的匕首,映着周围的火把亮光,只见匕身上刻着“任真”两字。
“任真……我敬你是条汉子!”孙洽起身,握着任真的匕首缓缓朝巷口走去,边走边无力道:“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虞国天牢,是关押朝廷重犯的高级别牢狱。
天牢外戒备森严,天牢内更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幽暗的环境犹如地府,到处充斥着霉臭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陆曼曼自从被关入天牢,已经被刑讯两次了。
此时的她,趴倒在满是枯草的牢地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娇媚和迷人,取而代之的是潦草的长发,透着血痕的衣衫……
几只大老鼠有恃无恐地从她面前爬过,此时的陆曼曼却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次用刑,她的十根如葱玉指便被夹断,那次,她生生被痛晕两次。
第二次用刑,她被绑在刑台上,被狱卒用浸满盐水的皮鞭抽打得体无完肤。
即便是如此,陆曼曼依旧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与吴乾的关系,她知道,只要自己不承认,或许还有活的希望……
天牢深处的一间空牢房内,长公主正在素娟的陪同下,听取牢头的汇报。
“她还是不肯招吗?”长公主手握一方锦帕掩在鼻下,问道。
那牢头正跪倒在地,闻言连忙回道:“禀长公主,这丫头的嘴很硬,我们已经用过夹刑和鞭刑,她愣是没有招出一个字……”
“哼!”
长公主一声冷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难道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那牢头顿时吓得叩头如捣米,边叩头边连声道:“我们顾忌她是雍和宫的人,不敢用大刑……”
“我既然把人交到你们手里,就说明她已经不是雍和宫的人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吗?”长公主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但凡用过大刑的人犯,多数非死即伤……”素娟在一旁提醒道。
“那又怎样?权当我当初没救过她吧!”长公主冷声道。
“小得知道该怎么做了!”那牢头连忙应道。
“好,本宫便等你的好消息!”长公主这才带着素娟,逃也似的朝天牢外走去,这里阴森污秽,身娇体贵的她,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