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优优沉默的看着。
赵大计呐呐开口：“送你的，这是润手霜，抹了皮肤嫩，女孩都喜欢。”
褚优优手上的棍子，敲了敲面前的柜台。透明玻璃之下，最显眼的位置，放着整整一盒子万紫千红，卖了一些出去，剩下的也有十几盒，满满当当的堆在了一起。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这下，赵大计愈发的手足无措，他此刻的表情已是各种变幻不定，从家到学校，这一路上是控制不住的各种期待，但真的到褚优优面前时，他所设想的一切完全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站在了褚优优的面前，他已经不会说话，也坚持不下去了。
扭头转身，拔腿就跑。
跑出了老远，他的脑子还在一片空白，想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整个人顿时十分懊恼，回宿舍的这一路，又是跺台阶又是踹大树，他一肚子懊恼的情绪，也不知该怎么发泄。
萧泾渭恰好回宿舍拿东西，恰好跟赵大计走了个脸对脸，一见他的表情，他就猜着可能是在褚优优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我妹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最大的优点是不记仇。”
赵大计傻傻的喃喃：“我过去，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就这还不记仇？而且我觉的我够软的了，带了那么多礼物，预备了一肚子的好话，她倒好，拿个棍子东敲敲西敲敲，我就一个子都讲不出来了。”
萧泾渭也能想到那个画面，他笑着，继续解释：“你不妨换个思路，直接过去，只当啥事都没发生，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自然点会好得多。”
赵大计满是怀疑：“这能行吗？”
萧泾渭拿上了东西，轻轻的拍他的肩，宽慰了一句：“听我的，准行。”
就这样，赵大计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后又挪蹭着步子重新回到了褚优优面前。
柜台上放着他带过来的地瓜干、大红枣和万紫千红润手霜。
褚优优开了一瓶汽水，边喝边吃，让赵大计比较意外的是，她吃的地瓜干是自己拿过来的那袋，一把红枣放在旁边，像是点缀搭配的小菜似的。
她吃的美滋滋，赵大计看傻了。
过了好一会，他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我坐火车回来的，四十多个小时，下车到现在还没吃饭，因为食堂那边都已经关了，我没赶上。”
从他出现后一直没怎么搭理人的褚优优总算有了反应。
她拿手绢擦了擦手指，从柜台后站了起来：“给你下一碗鸡蛋捞面？”
赵大计连忙点头：“放点蒜汁。”
“帮我卖货。”她留下一句叮嘱，直接去了后边。
卖货这事儿对于赵大计来说非常简单，他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来帮忙时已经做的非常熟练。
陆续又有几位学生来买东西，赵大计帮忙卖完以后，一扭头却发现褚优优端着面碗走过来，到了他跟前，面碗放下，接着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去吃红薯干了。
赵大计品尝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一碗鸡蛋捞面，他吃的热乎乎，浑身出了汗，面吃完了再把汤喝掉，终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真好吃啊。”赵大计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褚优优很是得意。
赵大计心中一暖，正想再就着话题说下去，突然发现褚优优低下头，专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如果就这样子离开，心里头多少是有些遗憾的，他在柜台前绕来绕去，时不时的帮过来买东西的同学拿一拿货品。
在此过程当中，褚优优一直没有讲话，她吃够了红薯干，又摸了几粒山楂，酸的呲牙咧嘴，但仍是忍不住往嘴里送。
赵大计没话找话：“优优，你们要做的买卖，后来成了吗？”
一说完他已经后悔了，当初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在彼此间闹出了不愉快，好不容易和好了，他为什么要突兀的问出来呢。只是如果不问，赵大计的心里边也是过意不去的，这个寒假，他吃不好睡不好，脑子里始终是在想着这个事，若是不想办法弄个明白，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香。
褚优优的脸色沉了下来：“赵大计，你用你的想法去约束你自己就好，不要拿你认为对的东西来要求别人。我开的是小卖铺，做的是小买卖。转行换思路，不间断进行各种尝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懂就在一旁看着，也可以干脆捂上眼睛不去看，可你不应该试图用你所理解的方式来阻挡我的选择，你有什么权利呢？”
赵大计嘴角的笑容消失掉了，他讪讪：“我没有想要批评你。”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做到了、做成了，我还做的很好，并且打算一直做下去，你会如何评价？”褚优优的眼神是如此的认真。
在那个瞬间，赵大计想到了萧泾渭，上次关于女孩是否要在商业这条路上越行越远时，萧泾渭的反应与褚优优如出一辙。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有某种极其相似的特质，默契，同步，思想并行。
赵大计试图去理解，可惜还是失败了。
他无比担忧的看着褚优优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已掌握了人生经验的成年人在看着一个冒失的孩子，怕她没学会走路就开始琢磨着奔跑，怕她一条路笔直向前，有坑跳坑，遇墙撞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非常喜欢褚优优，这份喜欢是凌驾于平凡的感情基础上所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喜欢。
赵大计有种冲动，想将一些事坦白。
或许当褚优优理解了他喋喋不休的提醒背后的原因，她会有一丝触动。他毕竟是医学院的学生，是在这个年代里很多人都羡慕的人，毕业以后会拥有一份极好的工作，社会地位也是很高的。他想，世上行业千千万，唯有医生最稳妥，只要他学好学透了医学，等于是掌握了一门很厉害的独门手艺，学到就是自己的，治病救人是在任何时候都被人需要的，他从决定参加高考，并毅然决然的报考了这个难度极高的专业时起，心里已是有所笃定。
当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着高清晰的认知时，必然是极其自信的。
隔着柜台，他目光灼热，紧紧盯着褚优优，心里的声音终于有了付诸于口的勇气。
他说：“褚优优，我喜欢你，咱俩处对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