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懂你在急什么。”萧泾渭轻轻往手里哈气,努力让短时间内已快被冻僵的手指迅速恢复知觉,“开店做生意,一段时间买卖特别好,一段时间又不太行,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褚优优咬着嘴唇,把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入冬时就跟你说过,小卖店的生意明显是夏天好冬天差,学生上学的时候好,放假的时候差。现在既是冬天,又快到了放寒假的时间,我感觉每天从店门前走过的人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假期开始一直到过年期间,可能就不太行了。”
“的确是。”萧泾渭点了点头,理解了褚优优的为难。
开店做生意,当然盼着客似云来,日进斗金。如果一下子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是没啥人光顾的状态,也难怪她会那么着急。
但南北小卖店本就是依赖着学校来做买卖,学期末大家都忙着考试,大家看起来都行色匆匆的样子。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萧泾渭笑着说。
“好。”褚优优微微松了口气,又问,“今年过年,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萧泾渭诧异的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于是苦笑,“房子卖了,哪儿还有家,今年就不回去了。”
褚优优的眼睛愈发亮晶晶:“那今年咱俩能一起过?”
萧泾渭没答应也没拒绝:“过年和普通的日子也没什么差别,其实不用特别当回事。”
褚优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人忒没劲。”
当下扭头就走,竟然生气了。
萧泾渭只当他是简单的闹着小孩脾气,也没有多想什么。他今天还有一堆功课要复习,考试的事压力悬在头顶,这段日子每天学的是昏天暗地,实在没精力再去顾着这点小事。
晚上从教室内自习回来,踩着地上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偶尔还会不由自主的打滑。但下雪这件事对于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件稀罕事,不少同学在回宿舍的路上便玩闹了起来,有的堆雪人,有的打雪仗,还有女生不顾着手指被冻的通红,捧了一把雪,放在掌心慢慢的捏出各种形状。
一股寒风,直冲脖颈钻进去。萧泾渭打了个寒战,缩了下脖子,整打算走快些回宿舍,突然他又看到在宿舍一侧的小院子那里,有一个脖子上缠着红围巾的女生也在玩雪。望着夜色之中的那一抹如火般夺目的颜色,萧泾渭鬼使神差一般,走了过去。
女生也在玩雪,但她的玩法与别人不同。她手上拿了一只圆形的药盒,这曾经是装一些药丸子用的外包装,如今被她拿来做玩雪的模具。取一点雪塞进去,压实,再打开时,便是一小团圆溜溜的雪球,形状非常的有规则。她踮起脚,把塞了雪的圆球与上方的树枝一起按压在一起,这样一打开时,圆圆的雪球就“挂”在了树枝之上,远远望去,好像是一个个饱满的汤圆,被人点缀挂在树枝之间,瞧着就特别有趣。
那个女生已经玩了很久,树木低矮处的树枝全都挂满了她亲手制作的雪汤圆,冬日里没了绿叶为伴的树枝再次增添了几分趣味。
大约是察觉到了有关注的目光,女生朝着萧泾渭的方向望了过来,两人视线隔着夜色对望,她迅速移转开来,表情里多了几分不高兴。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手里还捏着一团雪,女孩扬手朝他砸了过来,啪的一下,摔碎在他脚底下。
原以为都已经是这样子,他就得走了。
没想到,萧泾渭像是没有反应似的, 一直盯着她看到出神。
女生被看的面皮发烫,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她低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也不玩雪了,捏着两个被她当做模具的空药盒,气冲冲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她心中还很担心他会跟过来,整个人紧绷着,耳朵高高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然而什么都没有。走的远了,才借着拐弯的机会,壮胆回头,诧异的发现,那个怪人还站在原地,盯着树上的雪汤圆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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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优优已经关了店门,她如往常一样,在小炭炉上烧了热水,打算睡觉前泡一泡脚,驱一驱寒意,等会方便入睡。
她正想如往常一样,把电闸拉了,只点一根蜡烛,忽的听见门外有人砰砰砰的敲门,用的力道不算小。
褚优优直接吹灭了蜡烛,静静坐在黑暗里,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脚步声挪到旁边的窗前,轻轻的敲了两下:“优优,睡了吗?”
那声音很熟悉,正是萧泾渭。
褚优优一激灵,赶紧站起来,不一会,灯亮了,她裹着大衣,打开了门把头探出去。
“你怎么来了?”
萧泾渭皱眉:“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晚上不要拉电闸,你一个人住在店里,单靠个蜡烛怎么行?”
“我一个人,怎么省电怎么来吧,不想浪费了。”褚优优让开一条路,把人给放了进来,“这么晚了还过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点要紧的事要商量。”萧泾渭说完,关注点并没有转移,而是在此回到刚刚的那件事上,“蜡烛是明火,你住在仓库里,周围放着这么多货物,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再缺钱,也是该省的省,该花的花,不能只为了节约就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
褚优优见他说教的习惯又冒出来了,顿时脑壳胀痛,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自己绝对不能去挑战着与萧泾渭讲道理,因为通常是他深思熟虑后认定的事,是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去说服她来认可的。
最省力的方式其实是第一时间妥协,萧泾渭再念几句也就不念了。
“我以后一定每天都用电灯。”她承诺。
“优优,你已经苦了很久了,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萧泾渭的关心,由心而发。
褚优优心里即使有很多的不服气,这儿会却在他的轻言细语之下,散去了情绪,就那么眼神温柔的听着他念个不停。
等到萧泾渭把该交代的事全说完,甚至是重复了至少三遍之后,褚优优用大茶缸子端了晾的能入口的温水,适时送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