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这种称呼,又是让萧泾渭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浓重的异样,他没什么,等着两个男人盘膝坐下,他才把褚优优临走时强塞给自己的布包拿过来打开。
最上边的是两个超大的杂粮馒头,混了家里剩下的白面、玉米面和杂粮面,一看就很有食欲。下层塞着空罐头瓶装着的咸菜,照顾到他的口味,特意放了不少辣子。最绝的是,底层藏着两个叠的四四方方的油纸包,一包是烧鸡,另一包是卤猪蹄,量都不算多,但实实在在的全是肉。
“这丫头。”萧泾渭的心里边无比的窝心。
一旁的两位本来是闭着眼打盹儿,但油纸包一打开时,肉香浓烈来袭,再配上杂粮馒头的香味,简直是神仙都抵挡不住。
“兄弟,看你们也没吃晚饭呢,要不一起吃点?”萧泾渭向来大方,嘴上这么说,还从自己包里取了一张报纸出来,垫在地上。
“不用不用,谢谢您了。”
“我们不饿,您收回去自己吃吧。”
两个大男人十分的惶恐,忙不迭的拒绝,即使他们的眼神已经生了胶似的黏在烧鸡和猪蹄身上,却仍是谁也不肯伸手去拿。
萧泾渭挑起眉梢:“防范意识那么强,你们怕我是坏人,在这些饭菜里动手脚吗?”
见他们困窘,正想解释,萧泾渭已经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递过去:“我是在校读书的学生,你们尽管放心,绝不会做坏事。”
两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加不知所措。
萧泾渭索性把学生证往其中一个的手里一塞,给了他一个赶紧翻阅的鼓励眼神,自己这边又给另一位强塞了大半个馒头,以及一块色泽诱人的鸡腿。
“小老弟,真的不用了,这么些好东西,你可以吃到下火车,分给我们可能就不够了。”
拿着学生证的那位终究是没抵住诱惑,把学生证打开,发现萧泾渭学的是医学,顿时满眼钦佩,讲话的语气果然比刚刚轻柔了不少。
“火车的餐车是又贵又不好吃,况且餐车是在火车的中间位置,你们挤过去都需要费不少劲,到那边很可能位置全被占满了,等挤回来的时候,这边的位置也被人占了。”萧泾渭接过对方送回来的学生证,顺手往口袋里一塞,然后又把另半个馒头递过去,并且细心地询问对方是想要烧鸡还是主题。
美食诱惑,盛情难却。
两个大男人明显还是想拒绝,但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握住,便真的舍不得松开了。
萧泾渭把玻璃瓶子打开,还在愁没有餐具可怎么分。
忽的他发现,在下边的地方,居然还放了一些可以卷着咸菜吃的青菜,黄酱,甚至还有葱和大蒜,他没有生吃葱蒜的习惯,褚优优却还是带了些过来。
“嘿,小兄弟会吃啊,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另一个压是满眼晶晶亮:“煎饼卷大葱,真是绝。”
没错,所有食物的最下边,还放着几张杂粮面做的大煎饼,分量不小,再加上其他的食物,哪怕小老弟是几个人分享着来吃,也绝对够了。
“小老弟,你预备的可是够齐全了。”
萧泾渭拿着一双木筷,无奈的笑:“没想到在车上会遇到二位,所以只准备了一双筷子。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大家将就一下,反正都是大男人,活的糙,本也没太多讲究。”
“班长?”俩人还是不动筷子,其中一个望向了另一个,眼神里有着渴望。
终于,对方妥协了。不过,他不愿意白要,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只烧饼放在了那堆吃的中间:“我们的食物虽然不够美味,但也能充饥。”
“对了,我这儿还有一瓶酒。”另一个小伙子掏了掏布兜,变戏法似的从里边拿出来一只玻璃瓶,酒是新的,还没拆封,
“你不是要拿回去送给未来老丈人的?”
“可是,我也只有这个。”
萧泾渭见两人出门在外,明明没带什么东西,却还是努力的想要掏出来些凑数的焦急模样,顿时笑容更转深了几分。
“烧饼咱们一起吃,酒就不用了,我没喝过,不馋。”
说着,又捏着一块挂肉最多的猪蹄,送了过去,并且催促对方把酒收起来,大家有的吃就很好了。
吃下第一口以后,气氛顿时热络了许多,俩人话匣子自然打开了。
如萧泾渭之前在心里所推测的一样,这两位是部队里放探亲假的两位战士,被唤为班长的那个名叫蓝海,而另一个名叫许前程,俩人是老乡,今年春节,休假回家探亲,蓝海惦记着家里的父母,许前程则是要赶回去跟家里定的未婚妻结婚,这个假期来之不易,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即使是非常疲惫,他们的表情看上去仍是喜气洋洋的。
萧泾渭拿出学生证的举动很好的消除掉了彼此之间的陌生和戒备,几口食物一下肚,尤其还是喷喷香的肉食,几个人脸上全都露出了舒服放松的神情。
“老人总说穷家富路,这话是真是有道理。累了一天,肚子一吃饱,好像整个人都舒服了。”
许前程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与萧泾渭热络的谈了一会,已经开始唤对方的小名了。
经过简单了解,比较巧合的是,三个人的家距离并不远。蓝海和萧泾渭是住在小县城内,而许前程的家是距离县城还有几十公里远的村子里,进一趟要翻山越岭,步行几个小时。连萧泾渭这样的本地人,对于那边也不是很了解,只依稀是听过这个地名而已。
老乡见老乡,天然的有着某种亲近的感觉。
蓝海虽然话不多,但在萧泾渭与许前程热聊的时候,还是会悄悄的多观察,时不时的插几句嘴,时间打发的倒也很快。
“虽然咱们三个买的都是站票,但现在跟坐卧铺也没什么差别,遇到小萧,实在是太幸运了。”说到兴起处,许前程又摸出来想要带给未来老丈人的白酒,趁兴给喝了。
“前程哥,你可别冲动,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空着手进屋,那可不好看。这顿酒,咱们什么时候喝都成,等你办完了喜事,回县里的时候,如果我还没返校,咱们找机会补上可好?”萧泾渭再次按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温柔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