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雨点打着窗框,劈里啪啦地响着。
“本来想着天气好的话,可以带你们去附近爬爬山的,”多崎司一边往火炉里舔柴,一边说,“结果连日来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太平洋南岸的暖气流刚来到,北边日本海又下来一股弱冷空气,整个关东地区的雨都下个不停。”
栖川唯盘着腿,挨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下雨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嘛?”
“躲在房间里看书咯,”多崎司说道, 回头摸了摸栗山樱良的头发,“或者在没有听众的情况下弹吉他什么的, 要不就是边吃葡萄边谈吉他,这的确有点百无聊赖。”
栗山樱良只是笑笑,不说话。
比起一个多月前,她现在变得沉默寡言得多。
此时三个人在一起,她几乎没开口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微笑。
栖川唯本身也是个话不多的人。
说着说着,三人就会沉默下来,眼望夜幕笼罩下的雨中庭园,头脑中思考该说些什么。
安静下来的客厅,可以听到栖川栗和远野幸子两個人在厨房里传来的细微笑声,听起来她们两个是在说些有趣的话题,笑得很开心。
“对了,”栖川唯指了指一边的行李箱,“那个行李箱, 是岛本老师让我给你带来的。”
“岛本老师有和你说什么吗?”多崎司。
“当然是说你。”
“说我什么?”
“夸你规规矩矩,是个正正经经的学生。。”
说完, 栖川唯自己就笑了出来。
“我的确是个正正经经的学生啊, 有什么好笑的。”多崎司笑着反驳了句, 蹲下来翻了翻,把《追忆似水年华》拿出来,还有一本厚厚的意大利语辞典。
“还有这个是给栗山同学的,”栖川唯又从口袋摸出一枚绿色的御守,递给栗山樱良,“是诗织给你的。”
栗山樱良拿出手机,对着御守拍了张照片。
然后发到四人群聊里,@二宫说了声谢谢,最后才把御守贴身戴好。
她拍照时,栖川唯注意到那纤细的手指上,有一枚隐约散发出柔和亮光的猫爪戒指。
“好看吗?”栗山樱良在她面前扬了扬。
栖川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造型很幼稚,但托材质的福,整体观感很好。”
“多崎送的。”栗山樱良收回戒指。
壁炉里的火小了许多,多崎司转身往里添了几块柴。
回过头来,栖川唯澄蓝的眸子正瞪着他,她光洁的额头被跳跃的火苗映得红红的。
“小唯也会送的啊……”多崎司笑了下,来到栖川唯身边,挨着她坐下。
在潮湿的冷雨夜,挨挨挤挤中可以感受到女性肌肤的温馨。
栗山樱良缩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一会儿看看壁炉里的火苗,一会儿看看窗外的夜雨。
“感觉真充实呀……”多崎司把栖川唯搂到怀里,“在寒冷的冬天雨夜,和可爱的大哥抱在一起,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栖川唯不悦地瞪他一眼。
多崎司抬头,看看栗山樱良:“部长大人,冷吗?”
“不冷!”
栗山樱良直接斩断他后续的念头。
“不冷也下来啊。”多崎司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拉到自己另一边。
栖川唯沉默了下,然后问:“真心实意的喜欢?”
“当然。”
“在我看来,这可不怎么符合情理啊。”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只是你贪婪的借口,”栖川唯脸色冷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嘴上说着喜欢喜欢,但又不想和我结婚,让我怎么信你?”
“……”多崎司一时无语。
“花心的代价。”栗山樱良捂着嘴笑了起来。
婚姻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必须面对的尖锐问题……
虽说多崎司强调过只会和星野花见结婚。
但其余的人,真的就能做到说不结就不结么,尤其是几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这时,栖川栗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慵慵懒懒地说:“好累呀,想睡觉了呢,小姨的房间在哪?”
“楼梯上去,”多崎司答道,“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就是给你和幸子姐准备的客房。”
“欸,居然贴心地把我和幸子安排到一起吗?”栖川栗那张春意昂扬的脸,妩媚地笑了笑,“那今晚你可得早点进来哦,我和幸子可不想等太晚。”
“栗子你别胡说呀……”远野幸子从身后匆匆忙忙地捂住她的嘴唇。
栖川栗移开她的手,笑盈盈地保证:“哎呀,别怕,我会注意分寸的。”
“狐狸精!”远野幸子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幸子也是狐狸精哟~”栖川栗竖起手掌,“来,今晚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在三个小孩奇怪的目光注视下,两个成熟女性愉快地击掌,各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挽着手臂亲密地走上二楼。
多崎司总觉得不太妙,连忙问栖川唯:“大哥,她们两个有什么阴谋吗?”
“我哪知道这些……”栖川唯冷冷地瞪着他。
生气!
明明就是你这个渣男惹出来的事,好意思问我?
“只剩我们三个咯。”栗山樱良忍不住笑了声,笑脸非常好看。
接着,她把下巴搁在多崎司肩上,挑衅似的问:“今晚多崎睡我房间,栖川同学不介意的话,就在客厅里睡两天吧。”
栖川唯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抬脚,直接就往多崎司的肚子踹过去。
“等等,我有话说……”多崎司急忙搂住她的双脚,“不如我们明天早点起来好不,偷偷溜出去玩我们的,不要让那楼上那两个跟着,好不好?”
“好!”
栗山樱良率先点头。
本来这里就只有她和多崎司两个,现在忽然增加了三个人,心里不乐意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早就觉得不耐烦了,现在有机会甩掉其中两个,她当然乐意。
栖川唯倒是没第一时间答应,只是狐疑地瞪着多崎司。
“我说啊,明天我们三个,一起……”多崎司凑到她耳边,悄悄说着,“栗山同学下午有康复课要上,到时就只有我和大哥两个人了,我知道有一处很好玩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栖川唯瞬间点头:“没问题!”
这幅急切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说出“不要和多崎司亲近”的金发少女是别人似的。
“记得,明天要六点就起来,而且动作要轻一点!”
“不要说我,明天妈妈找你的话,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偷偷摸摸这种事,男人最擅长掩饰了。”
多崎司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十足像个婚外偷情时和小三保证的中年男人。
两人注视着对方的脸,小声地笑了。
栖川唯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多崎司哄过去了,又一次在他面前服软。
“欸,多崎……”金发少女伸出左手纤白的小指。
多崎司注视着她的柔嫩的小指头,愣了愣,随即猛然抓住她的手臂,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拽入怀中。
“我们拉拉钩!”栖川唯坚持道。
“好!”多崎司将金发少女那完美的身体楼在怀里。
两人的小拇指勾到一起,他保证道:“虽然领不了证,但婚礼一定会有的,小唯也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依偎在他怀里,栖川唯轻声地笑了。
被骗就骗吧……
哪怕自己再固执,也想心底长驻着某个人;对世人再不屑,也想认真去牵起一双手。
况且多崎司这个人吧,他能读懂自己的固执,理解自己的不屑,其实完美少女一点都不冷漠的,那只是外表,那只是抵御的一种方式。
栗山樱良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别过脸去。
刚发过誓的男女,通常处于动情的状态,接下来肯定要发生什么。
誓言这种东西嘛,在部长大人眼里看来,它代表不了忠贞代表不了永恒,只能代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都是真心的。
燃烧的炉火,照亮客厅的一角。
细雨悄无声息地敲打着屋檐,栖川唯悄地窥视着多崎司的嘴唇,很想亲上去。
真不可思议!
金发少女想道。
她一边克制着,一边对自己感到吃惊。
她为多崎司的花心感到生气,同时内心里也蠕动着对他可以不用顾忌的那种娇情。
渴望着与他接吻,渴望着和他做更多的时,一边对那样的瓜葛感到快意,一边对自己沉浸在那种混乱的关系里,感到一阵自虐般的喜悦。
火光中,多崎司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于是,紧张而旖旎的戏份立马袭来,栖川唯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脑袋的第一反应是应该立马挣脱出来,但身体旋即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手臂里。
多崎司低下头,准确地吻住她柔软的嘴唇。
“唔……你又没经过我的同意……”
象征性地抗议一下,以此来维持自己的骄傲,栖川唯被他吮吸着嘴唇的同时,刚才的内心的各种呕气荡然无存,安谧和甜蜜开始充溢着她的全身。
和多崎司相比……
她还是纯洁了点。
尽管已经是处于瓜熟蒂落之境,但她那还算得上是一片空白的恋爱史,在多崎司面前压根就毫无抵抗的能力。
许久,嘴唇分开。
栖川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推开他的胸口,絮絮叨叨地骂道:“可耻、变态、明天我饶不了你……”
滚烫的小脸蛋,早已一片通红。
多崎司爬过去,声音急促在她耳边说:“明天请小唯记得穿白色的吊带袜来招待我哟~!”
“呜哇~我才不要!”
栖川唯咬着下嘴唇,澄蓝的眸子里水雾迷蒙。
弱小无助,但非常凶。
在栗山樱良看来,金发少女的这种行为,叫做又菜,又爱玩。
明明就毫无抵抗的能力,但仍然倔强地摆出这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非但不会让多崎司有丝毫的退怯,反而还会使得他更有成就感,增加他的趣味性罢了。
要是换成本小姐,肯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部长大人内心洋洋得意的时候,多崎司转个身,把她拦腰抱起。
“欸,你干嘛!”栗山樱良下意识护住胸口,警惕地瞪着他。
“回去睡觉,明天要早起呢。”多崎司抱着她往楼梯上走去,栖川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哦!”
多崎司点点头。
随即在她嘴唇上亲了下。
以往两个人住的时候,他都是这样让她安静下来的。
“唔,谁让你亲的!”栗山樱良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眼神冷冽,“别忘记了,我是部长,你只是属下,以下犯上是大忌,信不信我把你踢出ATF部!”
“知道啦~”多崎司敷衍似的应了声,随即凑到她耳边说,“明天换衣服,记得穿黑色的吊带袜哦,我好久没见你穿过了,想念!”
“呜哇~我才不要!”
栗山樱良咬着小虎牙,恶狠狠地瞪着他抗议。
同样弱小无助,同样非常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