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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荆舟安静的躺在那里,机器偶尔会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他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那栋破旧的居民楼里。
是生,是死,将打火机扔出去时,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私制炸药、劫持人质、非法集资,每一项都足够纪思远在牢里待好几年了,还有姜五爷和那几个保镖的死,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纪思远想拉着他一起死,拖得越久,越不利。
这里是三楼,自建房楼高三米出头,这个高度只要不是太倒霉都死不了,但这房子安了防护栏,唯一的生机就是走廊尽头用来通风换气的窗户,而且为了挡雨,每扇窗户上都有个两平方不到的平台当屋檐。
中间有个缓冲点,他就算丧尽天良也不至于倒霉到,三四米的高度都会摔死吧。
所以唯一的顾忌就是那些炸药,但纪思远第一次按下遥控器的时候,薄荆舟就算着时间的,从按下按钮到爆炸,这中间有几秒的空缺。
知道自己要死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把人的恐惧放到最大,这的确是纪思远这个变态会做出来的事。
而这延迟的几秒,就是他的生机。
薄荆舟已经到了门边:“纪思远,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吧。”
他不会让他走出这栋楼,哪怕他出去也是被逮捕,但纪思远这种人,只有死了才能让人放心。
纪思远看着薄荆舟关门的动作,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他疯狂的摁着遥控器上的按钮,冲过去想要把人拦住:“哥,你以为你能跑得出去?”
门被用力关上,薄荆舟朝着走廊尽头的那扇窗飞奔而去,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在此刻仿佛成了一道光,一道希望的光。
他从来没跑这么快过,两边的房间飞速向后掠去,这些房间,不知道哪一间会突然发生爆炸,他得再快一点……
薄荆舟紧盯着那扇窗,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胸口的氧气正在极速被消耗,耳膜轰轰作响。
身后,纪思远意味深长的道:“吃了这么久的药,你就一点没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好像会经常头痛,还有……
薄荆舟来不及细想,如今跟死神赛跑,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纪思远近乎诅咒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阴测测的:“你和沈晚瓷,不会幸福的。”
一秒,两秒,三秒……
他从来没觉得二三十米的距离这么漫长过,好像怎么跑,那扇窗户都遥不可及。
“砰……”
爆炸声响起,热浪和破碎的水泥块呼啸而至,而薄荆舟的手也搭在了窗框上,他翻身出去,掉在了二楼的平台上,还没等他站稳脚,就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
沈晚瓷坐在icu外的休息椅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浑身都软了。她拿出手机给秦赫逸打电话,怕他回去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秦赫逸:“怎么了?”
“看你是不是扔垃圾把自己给扔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赫逸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叶浮生,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现在一看到她,就习惯性的头痛:“碰到个熟人,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沈晚瓷:“你忙吧,不用过来了,薄荆舟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现在被送去了icu,不能探视,我也准备回去了。”
他刚要说话,叶浮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打她是因为她欠打,她活该。”
这是秦赫逸从没见过的叶浮生,下颚微扬,眼睑下垂,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摄人的嚣张,一米七的个子,两米八的气场。
要是她嚣张跋扈针对的对象不是警察,他简直都要为她拍手叫好了。
沈晚瓷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叶小姐吧?”
“恩,把人打伤了,对方报了警,要追究她的责任,现在又跟警察杠上了。”
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秦赫逸此刻的无奈,沈晚瓷低笑了一声:“行,那挂了,你忙吧。”
那头,警察被叶浮生的态度气得不轻,抬高声音道:“注意你的言行,你打了人,见血了,缝了七针,对方现在只让你道个歉,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你态度还这么嚣张,是生怕自己不被关是不是?”
这种程度的伤,他们都不耐烦管,但对方报了警,就得出警,想着早解决早收工,结果碰上个死鸭子嘴硬的,怎么不烦。
叶浮生挑了挑眉,看向站在向屹北身旁的女人:“一对渣男贱女,看着就辣眼睛。”
“浮生,”乔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浮生,“我和屹北不是你想的那样,向太太的位置我也会还给你,你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我要你一句道歉,不过分吧。”
“纠正一下,”叶浮生打断她:“不是向太太,如果我和他结婚,他是上门,我还是叶小姐,别人说起他,也只会说他是我叶浮生的丈夫,不是什么人都配让女人冠上他的姓的。”
这么羞辱人的话,却没有激起向屹北的任何反应,他看向走过来的秦赫逸:“她失踪的这几个月,就是住你那里?”
秦赫逸:“恩。”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也是你教她的?”
“……”秦赫逸稍一回味,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是她本来就会?”
“浮生虽然性子张扬了点,但基本的教养还是不缺的。”
“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会,但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伪装成了你喜欢的性格,可现在你娶了别的女人,她就不装了,都想拿高跟鞋敲爆你的脑袋了,说几句脏话粗话讽刺的话,也不稀奇吧。”
向屹北抿唇,“浮生,跟我回去,我和乔然的事等以后再跟你解释。”
叶浮生彻底放飞自我,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还有几分显摆,冲着向屹北一字一句道:“回你妈个头。”
她拉着秦赫逸转身就走,警察伸手要拦,被向屹北阻止了。
出了医院,她松开手,一屁股坐在花坛的边缘,她的眼眶通红通红的。
秦赫逸头皮一炸:“你干嘛?叶浮生,你别告诉我你要在这儿哭?”
话刚说完,秦赫逸就看到两行眼泪从叶浮生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
还真哭?
他认命的捏了捏眉心,算了,哭吧,这样默默的哭也没什么,最多就是递个卫生纸的事。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女人就‘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叶浮生一边哭一边骂:“渣男,我十年青春喂个狗都还要对我摇尾巴,他今天穿的衣服都还是我买的,他穿着我买的衣服去和另一个女人约会,我还不如养条狗……”
秦赫逸顶着众多瞩目,“你哭就哭,能不能别嚎?”
他这句话一落,叶浮生哭得更惨了。
……
沈晚瓷没有回去,反正回去了也睡不着,还不如索性待在这里,万一有什么……
呸呸呸,没有万一。
刚把这个念头压回去,就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乱起来了,医生和护士匆匆的跑向了其中一个病房,沈晚瓷心里‘咯噔’一声,猛的从座椅上站起来,那是薄荆舟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