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到处乱跑的牛似乎一下子变的听话了,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跟在前面牵着绳子的大头兵身后,而那大头兵看上去也没用多大的力气,背着手,像是在逛街的老大爷。
但,牛就是变的听话了,哪怕看到身边有草,也只是简单的看上一眼,偶尔想要迈步过去偿偿,鼻子上传来的剧痛立刻让它重新回到正确的路线上。
“嘿,神了!”
刘仁实站在田埂上,兴奋的直拍大腿:“我就说高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牛穿鼻子吧,看看,这牛表现的多好,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牛乱跑了。”
牛毕竟不是人,在它简单的思维里面,看到草自然是要过去吃的,哪怕是经过常时间的训练,也无法避免这种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大量的牛在手里,六率和十六卫的屯田工作依旧没有十分显著成效的原因。
除此之外,被牛拉在后面的耕犁也表现的十分不凡,曾经的翻地的时候哪怕翻的极浅,扶犁的人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否则犁就分翻。
而这架新犁则不然,扶犁之人只需轻轻扶着犁找准方向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犁上面。
如此一前一后只用了片刻的时间,负责翻地的两人便从这头走到了那头,然后十分顺利的转了个弯,又开始调头往回走。
这是要逆天啊!
哪怕是在司农寺干了一辈子,看到这样一幕的骆承祖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太震撼了,仅仅是给牛穿了鼻子,然后把犁辕由直的改成弯的,翻地的速度竟然增加了五倍不止。
而这一切,都是太子想出来的。
亏得之前在御书房的时候,自己还觉得太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对农事根本一窍不通,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自己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太子才是这方面真正的高手。
眼瞅着翻地的二人组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面前的一亩多地翻了一遍,骆承祖再也不淡定了,飞快从边上抢来一匹马,骑上便跑。
刘仁实被他吓了一跳:“哎,老骆头,你疯了你!”
“滚,老子去给陛下报喜。”
骆承祖的声音远远传来,最后一个喜字已经弱不可闻,可见这老头儿马骑的有多快。
……
东宫,丽正殿,御书房。
李世民正拿着一本棋谱,边看边摆,偶尔停顿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抿上一口,很是惬意。
这两天朝堂内外歌舞升平,没了家里那个臭小子捣乱,整个世家好像都安静了不少。
李老二很想以后就这样继续下去,那个臭小子想出去住就出去住吧,反正天策上将府那边空着也是空着,天策上将的牌子也早就摘了,就当是那小子当个别院好了。想想也挺憋屈的,明明当了皇帝,却还要在东宫里住着,老头子明明都不当皇帝了,却非要霸占着太极宫。
现在,李承乾那臭小子既然愿意出去住就出去住好了,西池院正好空出来给老四,李泰这小子已经磨了自己好久了,说是不想跟老三住一个院子,这次就顺了他的心思。
明明是在看棋谱,李世民却不知不觉有些走神,捻着棋子的手举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就在此时,外面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传来,吓的老李差点把棋盘给掀了。
“陛下,大喜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万千之喜啊!”
看着衣帽歪斜,步履凌乱跑,踉踉跄跄一头扎进御书房的骆承祖,李世民嘴角抽了抽,可怜的,这老家伙不会是被朕那个逆子给逼疯了吧。
在一个新杯子里倒上茶水,递给激动到红光满面的骆承祖:“骆卿,有什么话慢慢说,来来来,洗喝点茶润润喉咙。”
“诺,谢陛下。”骆承祖双手将茶接过,十分豪迈的仰头倒入口中,用衣袖在嘴角一抹:“陛下,泼天的大喜啊,太子殿下改良过的新犁再配合穿过鼻环的耕牛,一个时辰时间竟然翻了整整三亩田,三亩啊,照这个进度,两人配合一日便可翻地十五亩。”
“新犁?什么新犁?”给牛穿鼻子的事情李世民倒是知道,可曲辕犁却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事情。
骆承祖有问必答:“就是今日上午的时候,太子殿下……”
老骆话说到一半,伟大的皇帝陛下终于反应过来了,猛的站起来:“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可以一个时辰翻三亩良田?”
“嗯!”骆承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是老臣刚刚亲眼所见。”
“在哪里,速带朕过去看看。”
这真不能怪李老二不淡定,实在是骆承祖说的事情过于骇人听闻,一个时辰可翻良田三亩,一天工作五个时辰,那就是十五亩,十天便是一百五十亩,远超正常情况下的十天二十亩。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不说以后大唐可以再无粮荒,至少让百姓吃饭肚子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只是说的理想情况,实际上大唐的百姓大部分是养不起牛的,靠人力来耕作,哪怕曲辕犁的力学结构再好,也照样拉不动。
皇帝出行,动静自然不会太小,外加骆承祖咋咋呼呼的一顿嚷嚷,在中枢办公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也得到消息跟了出来。
一行人骑上禁军送来的快马,不消多时便出了城,等他们赶到六率的屯田之所,那边的试验早就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刘仁实给李世民等人行了礼,方才垂头丧气道:“不行了,牛受不了了,鼻子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刚刚那么一折腾,又破了,这不孙道长给牛上药去了。”
李世民四下看了看,又伸脚在被抬到路边的耕犁上踢了两脚:“刘家小子,你给朕说实话,这犁真的可以一个时辰翻上三亩良田?”
为作前天穿牛鼻子的执行者,被抓包之后刘仁实没少被揍,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扬眉吐气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陛下,那怎么说是三亩呢,明明是三亩半好不好,我可是亲眼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