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妖怪!”
“它们活泼可爱又聪明,从不与人接触,是一群爱好和平的小精灵。”
“有一天,邪恶的大猫看上了它们的家园,将它们赶了出去,蓝妖怪从此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流浪的日子里,蓝妖怪们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总会帮助需要帮助的妖怪。”
“即使有时候,会被邪恶的妖怪吃掉,也不曾让它们产生仇恨的种子。”
“娃子们,你们知道蓝妖怪为什么这么善良吗?”
一群小孩疯狂摇头…
讲故事的是王氏村的老村长,他捋了捋胡须,悠闲地靠在树荫下的躺椅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它们从来不和人接触。”
声音逐渐变小,“娃子们,人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妖怪!”
话音刚落不过三秒,呼噜呼噜的声音传来…,
老村长竟然睡着了。
躺椅边围了一群小孩子,或蹲或站,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三四岁,见村长睡着,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起来。
王真宝兴奋的抓住王松的胳膊,使劲摇晃,
“哥,你说村长说的妖怪是真的吗?”
“哎呀,呵呵呵…,”王松又好笑又无奈,瘦弱的身躯任由王真宝摇来摇去。
“别摇了,呵呵呵,我都快散架了。”最后的了字拖着长音。
“那你快说,村长说的是不是真的?”王真宝急切想知道答案。
在他心中,哥哥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如果哥哥说这世界上真有妖怪,那就真的有。
王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得等我找到妖怪存在的证据,我才能告诉你有没有。”
“你就说有不就完了,为什么要证据?”王真宝不开心的撅起了小嘴。
显然王松的回答,没有达到王真宝的满意。
“吃饭了!”
村里传来一声大嗓门的喊声,打断了王松的沉思。
人群中立马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王松揉了揉肚子,他也饿了。
“吃饭喽!”
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群小孩张牙舞爪的朝着家里跑去,身后升起一股黄烟,这倒真像是一群妖怪了。
王松被王真宝拉着紧随其后,一路疯跑,消失在黄烟中。
被吵醒的老村长,吸溜了一下嘴里的口水,眯眼瞅了瞅那即将飘过来的黄烟。
见左右无人,便一甩手摄出一股清风,将黄烟压回了地面。
收回手,老村长无意间低头,见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毛毛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躺椅上飞起来。
手忙脚乱的用脚扒拉黄土,将毛毛虫掩盖,然后一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啪叽…,
老村长终于舒坦了,重新躺好,闭上眼睛。
斑驳的树影在老村长身上晃动,像是催眠的摆钟,老村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逐渐模糊,似是又要睡去。
“尘归尘,土归土。
万物化土,土生万物。…”
呼噜,呼噜……
……
“娘,我饿了!”
人还没到家,声音先从院门外传了进来。
正在院子里掸被子灰尘的王淑芝,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院门的方向。
直到两个小小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王淑芝才露出笑容。
“又去村头听老村长讲故事了?”
王松和王真宝嘻嘻哈哈跑过来,拉着王淑芝的左右手,朝着堂屋拽去。
王真宝相比王松要活泼些,听母亲问话,兴高采烈的跟她讲今天村长讲的故事。
王淑芝像是犯人一样被拉进了堂屋,她也不恼,反手将两人揽入怀里,挪动几步,就坐在了堂屋的长板凳上。
伸手摸摸王真宝的头,王淑芝面带微笑的看着王真宝,
“老村长又讲妖怪了吧?这老村长知道的妖怪可真多啊。”
王真宝眼睛瞄向桌子上的饭菜,眼巴巴的,嘴里口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脑子里想着吃食,哪里能听清母亲说的话,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就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
还是王松接过了话头,“老村长讲了很多妖怪呢,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故事。”
王淑芝微微一笑,“老村长可是个有神通的人,村里谁家发生什么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这点王松深有体会,以往不管村里谁问老村长什么,老村长都能回答上来,神奇的紧。
“不过,”王淑芝心虚的左右看了看,附耳给王松耳语。
“老村长以前可是很凶的,你看现在村子里这么太平,其实都是怕惹到老村长。”
“松娃子,你以后跟老村长说话也注意一点。”
“知道了娘。”老村长的事,王松在村里人的闲聊中听过一些,自然知道分寸。
哪怕不知道,最基本的尊重长辈是不会忘得。
“真宝,你又偷吃!”
王淑芝和王松说话这会,王真宝挣脱了她的怀抱,这时已经对桌子上做好的饭菜动手了。
“等你爹回来再吃,你咋不长记性。”王淑芝一把揪住王真宝的耳朵,将他从饭桌上拽了过来。
王真宝手里拿着杂粮饼一边吃,一边顺着母亲的力道移动,直到一头钻进她的怀里。
“不许吃!”双腿一夹,钳制住王真宝,王淑芝气冲冲的伸手去夺王真宝手里的饼子。
“哎呀…,呵呵呵…,呜呜…”嘴里被杂粮饼塞得满满的,王真宝笑呵呵的缩成了个刺猬,嘴里吃的更起劲了。
害怕他噎着,无奈,王淑芝只能停手,转头看了一眼门外。
太阳正中,算算时辰,王唤东应该回来了。
王唤东是王真宝的亲爹,但却不是王松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王淑芝不禁陷入了回忆。
当时她只是王桥国皇宫的一名普通宫女,却喜欢上了当时的侍卫统领顾渊文,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大泱王朝安插在王桥国的探子。
等王淑芝知道真相,已经有孕两个月,心里恼怒他吃里扒外,更恼他瞒着自己,所以当时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有孕的事。
恰逢这时,也到了大泱王朝发兵王桥国的时候,皇宫中人心惶惶。
顾渊文直接派人将她送了出去,并抹除了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痕迹,就连送她来到王氏村的那名侍卫,在安顿好她之后,都直接自刎了。
那负心的汉子,从把她送出去的那一刻,就没想到要接她回去,断的可真彻底啊!
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吧!
如今十年过去,不知道那人还活着没?
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道身影,打断了王淑芝的回忆,原来是从外边回来的王唤东。
王唤东刚进院门,就听到两声清脆的声音。
“爹!爹!”
喊声刚落,两人已经冲了出去。
王真宝如燕归巢般窜进了父亲的怀里,王松则是跑过去拉住了他的大手。
乐呵呵的抱着王真宝,王唤东又摸了摸王松的头,这才继续朝着堂屋走去。
王淑芝看着这一大两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丑男人这么多年对两个孩子倒是一视同仁,对自己也很好。
当初自己一个有孕的女人,落户到王氏村,日子并不好过,即使身上有钱也不行,那些闲言碎语差点把她杀了。
艰难的把松娃子养到两岁,这时她在村里也算有点人脉了,日子逐渐好了起来,后经媒人介绍嫁给了相貌有些丑陋的王唤东。
“淑芝,想什么呢?”见王淑芝发呆,王唤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王淑芝有些慌,“没,没什么,回来啦,那就赶紧吃饭吧!”说完就去灶房盛汤去了。
“爹,你去哪里了?”王松好奇的问道。
“我啊,今早上下山了啊!”王唤东说起这个,露出兴奋的神色。
不过他打算等淑芝过来,跟她分享。
“下山?不是封山了吗?”王松更加好奇了。
这个曾经得不到王桥国皇室承认,却自诩皇室族地的村子,在王桥国灭国后,悄然的封了山。
这一封就是九年,难道不封山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王唤东不语,而是逗弄起了王真宝来。
王真宝今年只有六岁,整天无忧无虑的,像个开心果,不像王松对什么事都好奇,心里全是秘密。
不多时,饭菜摆好。
饭桌上,王唤东说起了下山的事。
“淑芝,我今天下山了!”那一脸快问我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王淑芝有些惊讶,“下山?不是封山了吗?现在能出去了?”
王唤东一副少见多怪的语气,“你就是不出门,所以不知道,五天前,大龟镇有大赦天下的告示。”
清了清嗓子,王唤东学着念告示的文人老爷,趾高气扬的气势,然后挠了挠头…
“嘿嘿…,没记住,不过大致意思是说,这次大赦的是前国余党,只要不与朝廷对抗,可以既往不咎。”
王淑芝情绪不高,但还是顺着王唤东的话问道:“哦!那以后就可以正常上下山了吧?”
“是啊,我今天就是跟着村里人,去清理下山的路去了。”
“老村长今天不是在村头乘凉吗?谁让你们去的?”王淑芝倒是对村里的事更好奇一点。
“老村长儿子让我们去的,老村长说了,以后他儿子管事,他年纪大了,以后就不管了。”
王淑芝哦了一声,怪不得这段时间,老村长不在村里晃悠,还在村口跟孩子们讲故事,原来是不管事了。
心中突然有些忐忑,王淑芝有些忧虑的说道:“不知道老村长的儿子,会不会像老村长以前一样。”
王唤东放下筷子,长叹一声,“现在村里人都怕了,虽然这些年村里没再出过啥事,但就怕老村长儿子…,唉…”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王松吸溜着米粥,耳朵一直听着,村里的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少,倒是从中听出了许多东西,只是关于老村长的知道的不多。
越发想要知道老村长的过往了。
……
半夜时分,王松睡不着,扒着窗户看着夜空中的繁星。
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落到了村外的山林中,而后一声巨响紧接而至。
“轰隆隆…”声音很大,村里犬吠声不断,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灯。
隔壁传来穿衣服声,是父母起来了。
一骨碌爬下床,王松摇了摇呼噜声不断的王真宝,毫无反应
王松只能放弃,一个人摸黑跑到隔壁屋。
油灯被点亮,王唤东举着油灯,打开房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状况,再听了听村里的动静。
一动不动站了片刻,王唤东回到屋里,站在门口的王淑芝和王松依偎在一起,等王唤东靠近,这才低声询问道:“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
“没事,不是咱家传出来的。”
“哦,”王淑芝把王松送到床上,这才熄了灯。
隔壁传来父母的嘀咕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王松辗转难眠。
他并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看到的真相,等到周围的杂音再次归于平静,隔壁传来了两个有规律的呼吸声,以及王真宝睡觉时,辗转腾挪翻身的声音。
王松歪头看向窗外的夜空,眼神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