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三川接过酒,正准备一饮而尽,门外忽然传来狸奴的通报,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不是他哥是谁?
“大哥,你怎么来了?”
洛三川的手僵在那。
白荷脸也一变,她是万万没想到郑毕然会来,自她进了洛宅,她也渐渐了解了郑家兄弟俩的相处与作息。
洛小爷是个爱玩的,夜里熬神了,第二不起就不起,黑白颠倒常有,吃饭就没个正点了,郑大兄却不是,郑大兄有他那个岁数的古板、严谨和讲究,倒不是特意要做出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而是他担的就是苍雪派的香主,修身养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吃的喝的也与幼弟不同。
洛三川嗜甜贪嘴喜欢尝鲜,郑毕然则是将古板一应贯彻到饮食方面,听周管家说,他一日三餐只吃稻谷和青菜,连荤腥都很少沾,两兄弟实在吃不到一起去,即便是过年过节,也是为聚而聚,满桌子的菜,两人几乎不动筷,兄友弟恭一番后便各回各屋,各开各的小灶。
郑毕然那人喜素,洛三川把花厅搞的花团锦簇,郑毕然非常不喜,他不会指责自己的弟弟,毕竟宅子都姓了洛,自然是交给弟弟操办,不过他也不会让花儿粉的碍到自己的眼,平常无事都是住在东院或书房。
两兄弟这么多年没眼红,也是因着这份彼此尊重,做大哥的不会按着自己的标准去整治弟弟,做弟弟的也不会依着性子去绑架大哥,这一点白荷是知道的,所以洛三川回来说那边不吃了,就是默认过节应景这一遭走完,那郑毕然忽然过来白荷就很惊讶了,且看他这样过也不是好过——一身靛青色锦袍倒是英挺,眉宇间浮动的郁气却可以看出他心情不悦。
“三儿自己在这喝酒?”郑大兄开口,竟是直接把白荷无视了。
白荷也不敢吱声,默默坐下,听他们哥俩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其实还是为洛三川明年去不去书院的事争执。
郑毕然生平不爱管弟弟,在他看来弟弟都这样了,能活着,发挥出魔罗族应有的天分就够了,其他的诸如品行、才学倒也不必强求,直到他看到沐瑶的弟弟沐雪,两相对比,才发现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起初他也没那么在意沐雪,小子来了,因着沐瑶这一层的关系,就让他在家中住着,过了年将他领进门,自己的责任尽到就完。
后来,跟沐雪一起来的那个老仆三天两头往自己的书房跑,今天送些书信,明天递些旧物,都是和沐瑶有关,他说不见,可东西略过了,心里还是会泛着隐痛。
加之前些日子被白荷误打误撞做出来的普洱蜜茶一激,那些过去的青春立刻从模糊变得鲜明,他当时就有几分按捺不住,叫来沐雪,几番考校,发现这沐家虽然落魄,对子女的培养却是一点没耽搁。
或者说沐雪自己本就有天赋,谈起江湖事,对正道魔道,都颇有番见解,这很合他的心,要知道他家小三就是那不为世人所容的邪门歪道。
沐雪未涉足江湖就能有此心性,恰如当年不以他一介香奴为轻的沐瑶,弄的郑毕然又感怀起来,看沐雪也越发顺眼。当然,如果他知道沐雪之前也暗暗地瞧不起他,就不会让亲弟弟吃醋了。
傍晚,两人刚入座,饺子都没吃郑毕然就提了让洛三川过了年去书院,治病的同时也别耽误了上进,至于参照对象,就是客居在家的沐雪。
他不提沐雪还好,一提沐雪,洛三川瞬间就炸了,心想沐雪是什么好东西,家里落魄了来打秋风,打就打呗,他们家大业大有人有钱不怕来打,问题是你过来要饭就拿出个要饭的态度,没事装着腔子给谁看?
喝几两黄汤看到风骚美妇就走不动道,真该让他哥瞅瞅,一个月前他刚进府,白荷衣服碎了,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大饱眼福又惦记肚兜,还有吃了点药,就跟公狗似的竖尾巴竖蛋地抱着他的女人乱闻乱拱,虽说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可对方既是世家公子,理应坐怀不乱,怎么就乱了?
之后他和白荷冷战,许是为了气他,白荷几次去客房送东西嘘寒问暖,他若是好的,为何不知道避嫌?要不是他盯的紧,宅子里又耳目多,不定几时就被这两人苟合上了。
他现在是和白荷和好了,可他心里依旧是不相信的,有一就有二,这娘们能勾引一次他大哥,怎么就不能再勾引一次沐雪了。
他大哥假正经,沐雪才没那么笨!早就对白荷有意思了,这个年纪的小子没经过荤腥,一口青果都要疯了,更何况是熟透了的熟果,不吃白不吃!洛三川就不信,他这丰满圆熟的姐姐摸着黑去投怀送抱,对方还能原璧归赵。
哼,就是个伪君子,假正经看上伪君子,也算是对了眼了。
洛三川又想起当初的沐瑶,人人都说她好,说她是真正的贵女,不会因一时际遇的高低而去看轻有才之士,他哥就是那一时际遇低了的有才之士。
可贵女既能慧眼识珠,为何不能抛下身份和他哥远走高飞?不说黄白之物皆是身外物,富贵才名都是过眼烟云么,那为何不肯踏出去?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洛三川最讨厌雷声大雨点小,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当了婊子还要扮菩萨,倒不如他家白荷当了婊子就说是婊子,勾引了便大大方方承认。
他也是蠢,前几他哥恋着的人这么好那么好,如今想想全是假的,全是装模作样,谁也不如他的白荷——屁股大,奶子大,床上会玩会讨男人欢心,床下会干活会做饭会刺绣。
要那么多才情干嘛?没事还折个梅吟诗作对的,男人找女人不就被窝里那点事么,白荷都给他满足了,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