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庄湖边,树荫下垂钓的老李渊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萧锐。
轻咳一声,叫醒了对方,“小子,你已经陪着我老头子钓了两个月的鱼了,就算是休沐,也差不多了吧。真打算再也不进长安城了?”
萧锐打着哈欠摆手道:“不去了,我这个性格不适合朝堂。朝廷没有我才是最好的,谁也不想跟一个煞星共事。”
老李渊笑骂道:“你这惫懒的小子。一身才华却偏偏喜欢躺着?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你让我们这群长辈情何以堪?”
“二郎来信了,说没有你的这段时间,他那边压力很大,经常忙到子夜才睡。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我这个老头子劝劝你出山的。”
萧锐嗤笑道:“爷爷,别听我那岳父瞎说。皇帝的话能信吗?他最会给人画饼充饥了。说不定人家特别喜欢那份勤政爱民的操劳呢。”
老李渊没好气的训斥道:“胡说些什么?爷爷我也当过皇帝,怎么?我也是画饼充饥吗?”
萧锐讪讪一笑,缩回了脖子,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打,分明就是在说: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老李渊自知说不过对方,加之自己确实也一样画饼,所以连忙换了个话题。
“哼,你不愿去长安出仕,喜欢在湖边钓鱼,这都随你。但身为皇室的女婿,你应该为国分忧的,所以该出力的出力,很多问题你应该出面解决的,我会让二郎派个人
过来听你调遣,三省六部各个衙门,没人敢不遵你的政令……”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锐打断了。
“等等、等等,什么意思?您这是………您该不会是让我直接插手政务吧?而且还是远程办公?”
“我是个武将!您拿我当宰相使了?我是那块料吗?”
老李渊笑了,“当然是,朝廷上下,一致认可你来做下一任宰相。大家都觉得你是,为什么反倒你自己却不自信呢?”
我……
萧锐表示无语。
想了一下,他认真的说道:“别人可以不相信,那是因为不了解。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不能不信,我说的是真心话,让我打仗杀人,或者偶尔查案杀几个贪官,这都可以,但让我统领朝政当宰相,那是误国误民。萧锐从不在国事方面开玩笑。”
“这几年,我打过仗、赚过钱,把自己擅长的都做了。现在朝廷外无强敌,内有积财,我已经帮不上忙了。陛下说我是偷懒,您也说我在偷懒,可实际上不是我想偷懒,而是黔驴技穷,其他方面我都不擅长。”
“能耐用尽,您说说看,现在的我,不退休养老,还能做什么?出去仗势欺人?还是仗着自己的名望捞钱?或者是趁机培植势力然后窃取权柄?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您是了解我的,我萧锐不是那种人。”
李渊愣住了,他想过萧锐会圆滑的推脱,甚至会摆烂、故作生气,但就是没想到他会
这么认真的解释。
做个皇帝的人,老李渊自诩能识人,他听得出来萧锐说的话是肺腑之言,可就是不太敢相信,真是这样吗?你萧锐是谁?天下第一才子,几乎无所不通,你说你黔驴技穷?谁信呢?
沉默良久,老李渊长叹一声,丢下鱼竿,走到自己的躺椅上,悠悠的躺了下来。
“罢了罢了,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有自己的人生,我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何必操心那么多?”
萧锐呵呵笑道:“陛下如果再来信,您不妨回复他,就说我萧锐说的:已经帮你扫平了周边蛮夷,还帮你把国库充盈了。现在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大唐强大起来,那不如过来一起养老,让承乾上去试试。”
你……
老李渊指着萧锐,哭笑不得,“你这个皮猴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好歹是你岳父,你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你这么跟我开玩笑不要紧,如果让外面的人听到,少不得要参奏你大逆不道,到时候看他不给你小鞋穿。”
萧锐耍赖道:“债多不用愁!他生气了更好,那我就可以无休止的延长假期了,省得被抓壮丁。”
老李渊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提他了。不过你小子既然不愿出仕,情愿天天钓鱼,那也不能应付我老头子,每天至少有一餐得是你亲手下厨,给我做顿好吃的,这不算劳累你吧?”
啊?
萧锐呆立当场,苦
笑道:“您怎么能这样呢?我严重怀疑,您本来的目的就是骗我下厨的。什么陛下来信云云,全都是铺垫陷阱……”
老李渊开怀大笑,“还不是因为你太懒?我的宝贝孙女嫁给了你,你好歹叫我一声爷爷,照顾一下我一个老人家又如何?偏偏让你下个厨还得费尽心机,每次都得绞尽脑汁跟你打赌,有时候还得靠舍了老脸跟你赖一餐……”
“唉……孤寡老人不容易哟!说不定哪天我两眼一闭,就再也不睁开了,也不知道还能吃几顿呢?”
得得得……快打住、打住!怕了您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以后我每天至少给您做一顿,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至少有一顿!
老李渊立时收起了那满脸的萧瑟,转而得意的伸手:“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证!”
萧锐无力的抬起手,二人隔空击掌。
就在这时,李君羡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走来。
“五哥,出事了吗?这么行色匆匆的?”萧锐开口问道。
李君羡递上书信,然后解释说道:“今日上午,有人在长安城酒楼留书一封,只说转呈冠军侯,却不曾留下姓名。”
给我的书信?谁呀?这么大谱?
萧锐漫不经心的拆开书信,片刻过后,翻身坐了起来,转头朝着老李渊看了一眼。
老李渊:怎么?跟我有关?
萧锐将书信递过去,满脸苦笑道:“您看看吧,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就算是躲起来,也总有麻
烦找上门,唉……真是欠了他们父子的。”
他们?谁呀?
老李渊朝着书信看去,片刻过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天生就是这个命,是我大唐的福星。这件事可不能偷懒,毕竟是你保的大媒,现在人家女方主动开口了,还非得你出面不行。”
李君羡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事?
萧锐解释道:“当年我们带着承乾去跟清河崔氏定了婚约,这不是当初没有把人劫走嘛。这两年一忙就给忘了。”
“现在倒好,承乾长大了,到了适婚的年龄,那崔家小姐比承乾还大一点点,再不去迎娶呀,真的成老姑娘了。崔家着急了,所以给我来信催呢。”
李君羡笑道:“那这是好事呀!别说您是中间的大媒人,就算不是,您这个做姐夫的,也一定得出来帮忙。”
萧锐犯愁道:“哪有那么简单?当初跟崔家是私下立约,表面上可是谈崩了的。我一封告示,警告天下所有人,谁敢对崔家小姐动心思,我萧锐必杀之!这些年无一人敢上门提亲。大家都在等着看崔家的笑话。”
“可如果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门接人,那是直接打人崔家的脸,等于说我萧锐是劫匪,带人从人家祖地把人闺女抢走了。这决计不行的。”
闻言,老李渊也高兴不起来了,心里不停的盘算。
李君羡着急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继续搁置吧?”
萧锐沉思片刻,然后起身认真的说
道:“回信崔家,就说一年之后,我萧锐一定亲自带人去迎亲。”
啊?还得一年?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