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衣人回到庄子,直接去见了张庄头。
张庄头听了黑衣人的禀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有高手在她的庄子上?”
他蓦地转头看向缩在一旁、紧紧抱在一起的刘迎花母子,冷冷问道:“这件事,你为何之前没有告诉我?!”
刘迎花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说道:“那个贱人身边,之前的确没有。原先府里的护院死得死散得散,这些人是她后来才招来的。”
那时她就已经被赶出府,对秦府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张庄头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拈动着,脑子里飞快地转:一个失怙失恃的孤女,又无世仇,普通护院便能护她安危。
无缘无故,谁会花大价钱寻江湖高手做贴身护卫?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笔银子,还在她手上!
刘迎花见他神色,知他意动,连忙又加了一句,“夫君以前在世时曾说过,大伯哥手里的银钱,多在大嫂手中。恐怕,不止百万两。”
张庄头眼睛顿时一亮:只要能找到这笔银子,那将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张庄头问道:“那边庄子上,有几位高手?”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道:“交手的只有一位。属下刚进院子,就被那人发现。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高手未出现。”
没有就好,只要设计将此人从那女子身边引开,一个弱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庄头一向谨慎,就算那秦氏女手无缚鸡之力,可秦景昌能栽在她手里,这样的女子,便不容小觑。
张庄头偏头看了看刘迎花母子,招过一个黑衣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说道:“快去。”
黑衣人拱手应是,快速退了出去。
刘迎花微垂着眸子,眸子里全是暗红的恨意。
她用力咬紧牙关,激动的浑身发抖:杀吧、杀吧!秦姝,你个小贱人,这次看你怎么死!
元宵节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了起来。
育芽池里的小芽儿已经长到寸许高,心形的叶子嫩嫩的十分讨喜。
天刚擦黑,下人们开始忙碌着做饭、为育芽池盖草栅。
连柱儿都在帮着将西院中的鸡赶进鸡笼,调皮的孩子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惊得一片鸡飞狗跳。
在庄子上这段时日,秦姝闲来无事,见阜瑥身上的衣衫都不太合身,便找了些布,为他缝制了一身衣裳。
秦姝让青竹将熨斗中的木炭倒进炭盆中,将衣案上的衣裳折叠整齐,打算一会吃完饭,把这身衣裳给阜瑥试试可否合身。
院子里传来柱儿的大呼小叫,“姐姐快来看,这儿飞来一只锦鸡!快来快来!”
锦鸡?
这儿离固山这么远,锦鸡怎会飞过来?
秦姝微微一笑,嘱咐青桑,“将衣案收起来吧。”
说完走了出去。
院里人来人往,阜瑥正拿着一把匕首削一块木头,木屑纷飞,木头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灵魂,柔软温驯的不可思议。
见秦姝往西边走,阜瑥随口问了一句,“做什么去?”
秦姝道:“柱儿说那边有只锦鸡。”
她走到西院,柱儿正蹲在墙角。
见她过来,柱儿连忙站起来,指着西北墙角处的锦鸡小声说道:“那只锦鸡好像受伤了。”
锦鸡的翅膀耷拉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姝惊奇道:“好像是,过去看看。”
两人躬着腰,悄悄挪了过去。
黑暗袭来时,秦姝依稀听到柱儿大叫一声,“姐姐……”
阜瑥听到柱儿的喊声,瞬间扔下手中的木块,整个人像一只鹰隼,眨眼之间已经掠上房顶。
庄子外,有个人影在往远处飞奔,肩上疑似扛着一个人。
阜瑥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也不弱,一直追出了五里路,阜瑥抬手一挥,一根软骨鞭似的链刀从他腕中飞出,在前方那人脖子里一绕。
一道血箭立刻从那人脖子里狂射而出。
那人凭着惯性往前飞奔十几米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阜瑥急忙追上去,一把拉开那人扛在肩头的麻袋,露出里面的草人。
上当了!
他心里一阵怦怦乱跳,说不清楚此刻是焦急、懊恼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只觉得身体里蛰伏的那头嗜杀的凶兽,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笼的狂躁。
此刻天色刚暗,赶回城报信已经来不及。
那些人能在一击得手之后迅速将人带走,说明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
庄子里人手本来就少,若每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章法到处乱找,只怕找到时,人就已经……
阜瑥想了想,只能先回庄子,众人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庄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春嬷嬷和几个丫头都在痛哭自责,陈呈和莫老五以及庄子里其他的护院,已经在周围找了一圈后,回到庄子里等他回来。
阜瑥一到,陈呈立刻说道:“大小姐此次来庄子,是因为此前二老爷曾经到过西面张家的庄子上。”
这件事,阜瑥早就猜到了。
但是那座庄子的庄头张桧,粗中有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绝对不可能将秦姝掳走之后,放在庄子里。
莫老五说道:“方才我跟陈大兄弟分析了一下,这座庄子周边方圆几十里,有六七座庄子。”
“前面是固山,从这里到固山还有十几里,全是一眼望到头的田产。这些人掳人之后能迅速隐藏行踪,说明他们在附近就有落脚点。”
等天彻底黑透之后再趁着夜色,将人带去别的更远更隐蔽的地方。
一个弱女子,落在一群武功超群、杀人如麻的男人手里,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议定了寻人的计划,阜瑥离了庄子,几个起落飞掠至一处山坳。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焰火,托在掌心看了片刻,用火折子点燃引信。
焰火咻的一声飞向半空,在墨黑的天空中绽放出一只火红的凤凰。
半炷香之后,从四面八方有数十黑衣人如鬼魅般飘忽而至,在阜瑥周边跪了下来,“属下参见少主。”
阜瑥无声叹了口气,道:“帮我找个人。”
为首一名黑衣人抬起头,道:“少主,家主已经寻您许久,您该回去了。”
阜瑥道:“找到她,把她安全带回来,我就跟你们回去。”
黑衣人略一思忖,拱手应是。
那群黑衣人如同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消失在夜色中。
锦州城内一座酒楼之上,一个年轻贵气的公子望着远处的焰火,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浅笑低语,“啊,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