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人声由远及近, 欢声笑语堆在婚房的门口。
江神聆听到门口的三姑六婆们在大笑着捉弄司湛,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些让人脸红的话,夹杂着早生贵子的祝福。
她听到他一个劲地回道:“好, 好的。”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她能想到司湛此刻的样子。
他姣若白玉的面庞一定比晚秋的枫叶还红, 眼中带着喝了酒后微醺的迷蒙,他被一堆人围着, 他想要来到她身旁, 但要经过姑六婆们的重重考验。
贴着大红囍字的槅门“吱呀”一声推开,江神聆连忙端正坐好。
今天从早热闹到晚, 她头顶的金冠太过沉重, 身上的华服一层又一层, 繁复厚重。
她早已累得腰酸背痛,此刻坐直了身子, 后腰更是酸疼难忍。
冬日的风吹进房中,吹散了房里的香闷。
司湛第一个走了进来,随后嬉笑不止的妇人们也进来观礼。
江神聆垂眸,心跳得飞快, 她听到司湛的脚步声,看到他喜服的衣摆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自觉地对着红盖头露出羞怯又欢喜的笑颜, 若不是房中还挤着来观礼的贵妇们, 她真想自己扯下红盖头,看看司湛穿着喜服是什么样子。
她今天一整天披着红盖头走来走去,即使白天他背着她垮了火盆,她也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直没能看到他。
司湛走到床边坐下。
江神聆向左,司湛向右坐。
世家宗亲里两位儿女双全、夫妻伉俪情深的妇人拿着托盘上前, 将枣子、花生、桂圆、荔枝、莲子等物抛撒在帐中。
房中观礼的人随着撒帐,接连不断地送上祝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轻巧的彩果们落在龙凤呈祥的大红喜被上,江神聆侧头从红盖头下看去,只能看都司湛端坐一旁,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膝上。
他将膝头的喜服捏出了褶皱,可见心里也是万分紧张。
撒完帐,念南端着礼盘上来,盘中放着揭盖头的金柄楠木秤杆。
司湛站起来,捏着秤杆的金柄,他浅吸了一口气,房中的龙凤花烛被冬日的冷风吹得歪斜,光影绰绰。
他站在江神聆面前,杆头挑起她的红盖头。
红色的彩凤绸缎落在床上,江神聆抬头看向他。
江神聆的两位表姐带头喊起来,“新娘子好美!”
又有人玩笑道:“新郎官怎么挑得这么快,是不是着急洞房了!”
周围笑声不断。
江神聆看向司湛,他生得昳丽,此刻穿着大红的喜服,更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美色,他眸光温柔似水,那水将她团团围住。
他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灌了多少酒,往日樱色的薄唇都变得鲜红起来。
江神聆雪颊荔红,红唇轻轻张合,她坐得太累了,几不可闻地对他说:“快些罢。”
司湛一动不动地看着江神聆,她戴着纯金打造的凤冠,冠上镶嵌着百朵点翠为叶,珍珠、宝石为蕊的花。
凤冠正中的凤凰昂首翘尾,凤口衔着一串珍珠垂在江神聆的额间。
洁白圆润的珍珠,随着她低头莞尔而轻轻颤动。
他喉间发痒,半晌才吐出一个轻微的“好”字。
司湛回头对慧敏长公主说:“劳烦姑姑了。”
慧敏长公主在皇室宗亲里地位崇高,她最爱热闹,听闻瑾王成亲,她执意要来帮忙。
“万寿节那天,我就看好你们。”慧敏长公主拿起绑着红线的银剪刀走过来,她弯着腰,将江神聆的耳发剪下来一缕,又从司湛冠发里揪出来一缕青丝剪掉。
慧敏长公主把两股头发用红绳缠上,她细心地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又把头发放在祥云瑞气环绕的龙凤紫檀木盒子里。
她看着司湛和江神聆,再次夸赞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参加了这么多回婚礼,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新娘子,配我们湛儿,真是……”她不知道说什么,竟然拿着盒子鼓起掌来。
她的女儿在后面喊:“母亲,你喝醉了,别闹了。”
司湛笑起来,再不是过往清清浅浅的笑容,红烛映照下,满面春风,“谢谢姑姑。”
慧敏长公主把这紫檀木的百年好盒压在枕头底下,这才回头嗔怪女儿,“我哪醉了,没醉,再喝百坛也能喝得下。”
念南端上来合卺酒。
玉制的合卺杯放在江神聆面前,杯足上缠绕着红线编制的同心结。
江神聆拿起玉杯,望向司湛。
司湛也看向她,他身子往前斜了斜,手臂从她的胳膊弯绕出来,两人金线红锻的喜服袖子交叠在一起。
烛火的光落在彼此眼底,司湛倾斜了身子,距离江神聆很近,她身上温煦暧昧的香气浅浅浮动,香味从眼底落到心头,挠得他心头发胀。
干醇的酒沾湿了江神聆的红唇,她双眸含笑,喝合卺酒时,她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司湛也静静地看着她,周围喧闹笑声不断,但他眼中只能看到她的笑容,还有她将杯中的酒小口饮尽的可爱。
杯底缠绕的细细的红线落在两人身前,夫妻连心,便由这红线将两人连在一起。
饮完合卺酒,江神聆把玉杯放回盘中,对着念南挥了挥手,垂下头安静地等待众人离开。
慧敏长公主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好了,我们走前头去喝酒,小两口要洞房花烛了,还搁这儿看啥呢。”
大家都笑起来。
她们退出房间,往前院走去。
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房中燃着的熏香失了冷风的打扰,袅袅熏香又缓缓盘旋起来。
江神聆坐着没动,双手交叠在身前,她看到司湛的手移了过来,他修长白皙的手盖在了她相交的手上。
他掌心被汗水濡湿,身上滚烫,手的温度却比一直待在房中的江神聆要凉一些。
江神聆没有看他,只抿唇望着他的手掌,他又坐近了些,司湛抬起胳膊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司湛靠在床上,江神聆靠在他怀中。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好似要跳出来了,他温热的鼻息浅浅吹拂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痒意令她呼吸都热了起来。
她身上轻轻颤抖着,心口狂跳不止。
江神聆本觉得自己不会紧张,可身后搂着她的人太过紧张,连带着她也多了几分慌乱。
搂了半晌,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微微用了些力气,更重地搂着她。
好似要将她捆在自己的怀中,永远也不分离。
江神聆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又看到他搭在她肩头便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手。
她心里轻叹一声,他这般慌乱,又对男女之事浑然不知,看来还是要她来教他。
江神聆扭了一下脖子,凤冠拉起绷紧的青丝,头皮一阵疼痛。
她脖子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骨头“咔嚓”声。
她蓦地笑起来,“凤冠太重了,我脖子快断了。”
她回头看司湛,他只是隔着衣料拥抱了她一会儿,就已经面红耳赤。
他眼底像是淌着涓涓热浪,令他无法维持往日的平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情地看着她,要将她在龙凤花烛映照下的美貌记在心里。
江神聆指着头上缀了上百多珠花的凤冠,“我叫念南进来帮我把发冠去掉,它压得我脖子痛。”
司湛先一步站起来,“我帮你。”
“你会吗?”
他轻声说:“此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让别人打扰。”
“好吧,那我们一起拆。”江神聆拉着他的手走到铜镜前,她坐下,指着冠下的簪子,“先把藏在底下的小的发簪取出来,再将绑在里面的头绳拆掉就好。”
她看到铜镜里的司湛,他认真地取着簪子,手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早间婢女们帮她梳妆时,因发髻繁复,精于梳头的婢女还是不慎勾到她些许青丝,弄得她头皮生疼。
此刻绷紧的青丝逐渐松懈下来,她却连半点不适也没有感觉到。
司湛低头认真地拆着簪子,他温热的鼻息时不时扫过江神聆的耳畔、脖子,她痒得想要瑟缩,只得硬撑着妆台不动,盼他快些弄好。
她看到司湛的眉眼被铜镜照得朦胧,他脸上的红晕也淡了下去,他专注地拆着发髻,金冠红袍衬托下,更显矜贵俊美。
气氛稍微缓和,江神聆咽了咽口水,嘴里还残留着合卺酒的甘醇,她细声问,声音越说越小:“你知道怎么……做吗?”
司湛手上动作不停,认真答道:“拆掉簪子,拿掉凤冠,再解下头绳。”
江神聆呼吸稍窒,捏着桌子边沿的手扣得更紧,她不是在问这个啊。
让她说出口,实属有些难为情,可是若由得他像方才那样抱着,今夜可能成不了事。
她不是什么色中饿鬼,急于成事,只是既已成婚,今日一切礼数皆备,她内心欢喜,觉得周公之礼也该水到渠成,“我不是说做拆发髻的事。”
她察觉到他按在她头上的手指颤了颤,她更小声地说:“是做夫妻之事。”
“嗯。”司湛确信地点头,耳根红得似铜台上滴.蜡的龙凤花烛。
江神聆疑惑地蹙眉,他竟然知晓?“你知道?”
司湛犹豫了一下,再次确信地说:“一知半解吧。”
“半解是有多少?”这关乎到她要怎么教导,不得不细问一下。
司湛将凤冠举起,江神聆愉悦地低.吟了一声,她僵直的脖子顶着这凤冠一日,早已不堪重负,此刻凤冠拿掉,她顿觉活了过来。
司湛听到她细软的轻叹,才消下去的燥热又将他席卷。
他将凤冠放到一旁的匣子里,背对着她,这才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过你借我的话本里有写到,那才子去私会之时也未经人事,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人之天性,他见到佳人时,那事他突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原来如此。”那就是完全不知了,江神聆自己拆下了头上剩下的珠花,拿起梳篦将长发梳直。
江神聆走到床边,蹲下身子,青丝乖顺滑下垂在腰上,随着她的走动发丝轻缓飘摇,“昨夜,宫里来的嬷嬷教了我,我便教你吧。”
她从床底拖出来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打开箱子后,箱子表面叠放着两件丝绸绣花中衣,底下放着一本封面空白的书。
还好她猜到司湛一窍不通,于是早有准备。
昨天宫里的嬷嬷拿着春色宫廷图册来教她时,她害羞地看了两眼,让嬷嬷把册子留下,她晚一些再看,此刻这册子便排上了用场,“我说不出口,你自己看。”
司湛到床边坐下,极低地“嗯”了一声。
江神聆把春色宫廷图册塞进他手里,她脱了鞋,屈膝坐在床上,“若有看不懂的地方,你就,就尽管问我。”
“好吧。”他应下。
刚打开了第一页,司湛拿着册子半晌不动,她好奇地往他身旁挪动,低头看他还是在看第一页。
他翻开的书页一动未动,似是羞于翻阅,他的目光也没有落在册子上。
江神聆指着册上生动的图,图上的男女像是并根缠绕而生的树,女人的手臂四肢像是藤蔓。
这图竟是彩绘的,她昨天随意扫了两眼,没想到竟然这般生猛。
她眼神也不好意思地瞟向别处,“反正,大概,应该就是这样,这只是开始,你再翻翻后面吧。”
“你看后面,后面还有别的……”姿势二字说不出口,她催促他翻页,语气有些急躁。
昨天没有注意到,第一页的图比后面的猛烈多了,这图册也不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实在是不堪入目。
她的态度并不柔软,像是急迫的妻子遇见了无能的丈夫。
她这语气,令司湛捏着图册的手指泛起青白之色。
江神聆话音刚落,见司湛将册子丢在了地上,她抬眼看他,“你可学会了,若还是……”
她话还未说话,司湛转身看向她,他眸底跳动的火苗越烧越烈,逐渐将那丝清明烧了个干净。
他再次抱住她,用了些力气,顺势将她按.倒在了床上。
江神聆心间颤了颤,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唇上的湿润,他的舌重重地挤.开了她的唇瓣。
上一次在杨府,他的唇贴上来,又离开,贴上来又缓缓离开,轻柔缓慢,像是在用他的唇形描绘她的唇形,用他的唇珠勾绘她的唇珠。
而这次,他不再是浅尝即止。
她尝到他唇中浓郁的酒味,唇.齿交.缠,她颤抖着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对他的吻予以回应。
她轻轻颤抖着,身子也躬了起来。
司湛呼吸更重,他细细品尝着她唇瓣的柔软香润,舌尖抚过她唇上的每一处柔软。
半晌,他再按捺不住,伸手除去自己的衣裳,疾风骤雨般脱下了喜服。
他又伸手来帮她解开繁重的华袍。
江神聆闭着眼睛,睫羽翕动,脖颈上是他指腹急躁的触.感。
她完全陷在了柔软的被褥里,捏着被角一动不动。
她半睁眼眸看他,他头发纹丝未动,整齐地由金冠束于头顶,面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燥红,好像他只是遇见了难写的文章,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思虑着。
但他手上春意盎然,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司湛的衣裳先一步被他仍在地上,随后她的衣裙又盖在了他的衣袍上面。
江神聆眼眶发烫,浑身也烫得厉害,像是高烧不退,又像是醉酒的晕眩。
浑身浮起薄汗。
如此小半个时辰后,他还是没有成功。
江神聆实在是太困了。
她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梳妆,坐花轿,拜天地。
慧敏长公主太喜欢热闹,由她来主持的婚宴,其他人看得开心,百般被折腾的是新郎新娘。
江神聆腰酸背痛,脖子也累,现在唇瓣也累得麻木。
所以她翻了个身,将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任由泉涌泛起涟漪,她朝着墙里,沙哑细声地说:“我睡了。”
“被子都是我的了,你冷静一下吧。”
她似乎很是体贴,初冬寒风凛冽的天气,将被子全裹在自己的身上,只是为了他能够清醒一下。
屋中点着红罗炭,空气温热。
前院的欢闹都已经终止了,她耳畔仅有北风吹在窗牖上的轻微风声和他厚重的喘息声。
但她的如意算盘没有敲响,很快司湛就掀开了被子,又和她挤在温热的被窝中。
他更激烈地吻着她,“神聆。”
“聆儿。”
“夫人。”
“娘子。”
“聆聆。”
她不知道他喊了多少声,最后终归是同一句话,“容我再试试。”
江神聆看他俊美无俦的脸泛着郁色,实在憋得辛苦,终于大发善心。
她抬起小手触.碰到他,司湛的眼睛霎时瞪圆,瞳孔缩小、颤动。
她的青丝柔软地铺在他身上。
他的脸像是火烧云翻涌,她俯身在他耳畔,轻轻地似黄鹂歌唱般,高高低低地清吟。
很快,她就搞定了他的烦躁。
只是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江神聆连忙拿起枕头和他隔开距离,“容我睡饱。明天,明天一定试。”
“明天让你试个够!”她给他画饼充饥,说完,沾上枕头她就沉沉睡去。
只留他在一旁,盯着床帷,反省自己。
方才应该这般,不该那般,可他怕她疼痛,收着力气。
又想,没有得到实质,只是或轻或重地敲门。
她的香味浮动在空气中,他又躁意四起,难以安眠。
***
同一日,子时。
司洸带着兵马,直奔到叛军攻下的德有城。
他骑着黑色的骏马,头戴兜鍪,肩穿赤金雄狮肩吞,身穿黑金铠甲,面色冷厉,似黑夜中的枭鹰盯着德有城上颤颤巍巍的司治。
他头上的红缨在烈烈北风中肆意飘动,抬头轻掀眼皮,棱角分明的唇勾着一抹浅笑。
周围火把将司洸围绕,他俊朗的面颊更生几分乖戾,“二皇叔?你若现在投降,孤就留你一具全尸,如何?”
“你年纪大了,若是五马分尸,一肚子坏肠流得满地,多难看啊。”
早前司洸一路追着敌方军队,到了敌方现在唯一占有的德有城。
前生这便是一场完胜之仗,有了经验,今生实在太过顺利,才刚入冬,他已经将德有城团团围住。
德有城里粮草不足,但是武器齐全,之前这城是燕国边境的重镇,为了防止金人骚扰,城中有大量的投石车。
司洸不想强攻,以免士兵上城墙之时,死伤过重。
他这日每到子时,佯装要进攻城池,带着大军在门口叫门,吓一吓他那二皇叔。
待到时机成熟,真正攻城之时,必会事半功倍。
司洸在城门外叫嚣了一通,留副将继续喊话,他策马回到大帐之中。
肖佑检查着送来的炭火,放置炭火的箱子里竟然夹杂了一封信。
肖佑把信拿出来,仔细擦拭了面上的黑炭之后,将信递给了司洸,“殿下留在京都的暗卫,偷偷摸摸地传来了信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司洸见这信如此隐秘地送来,便猜到东宫寄来的书信,内容恐怕都是假的。
他解开沉重的盔甲,坐在椅子上甩开信封,照着烛火看信。
越看面色越是阴沉。
司洸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遍,这一遍,信上的一字一句烙印在他心底,他的眼皮压得低沉。
随即他竟然荒唐地笑了出来。
他拿着信纸问肖佑,“你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肖佑吓得跪倒在地,“奴才,奴才不知道。”
“今天是瑾王大喜的日子!”
瑾王大喜,这四个字落在肖佑脑海,他抓着地毯,浑身颤抖不止。他不敢问瑾王与谁成婚,他害怕听到那个字。
“江神聆。”司洸一字一顿,椎心泣血。
他在寒风中备战,司湛却在洞房花烛夜。
司洸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盆,脑海中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他后槽牙咬得死紧,渐渐地竟然尝到了一丝血气。
肖佑跪在地上,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彻底消失在殿下面前。他现在再不敢说什么话了,他只敢猜测江二姑娘是身不由己,如果是江二姑娘和瑾王一起瞒骗了殿下,他实在不敢想象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时,沉重的号角声在黑夜中响起。
副将策马到大帐前停下,冲进帐中回禀,“殿下,逆贼派了一队兵马在我军后方奇袭。”
不时又有一位将军冲进帐中,“殿下,我军右侧方发现一队人马,黑夜中无法分清人数,许有两万人众,偷袭我方粮草。”
司洸闭眸片刻,再挣开眼眸,眸中黑云不减。
他猜到敌方知道被围城难以解脱,只有奇袭骚扰我方的粮草,让我方补给不足,不得不放弃围城。
所以他一早就将粮草分批放在了各处。
对于对方的奇袭,他并不意外,之前他想把这种小规模的战斗留给部将们立功。
但他现在怒意滔天,再难冷静自持。
他披上铠甲,拿起长剑,“跟孤出去,杀了他们!”,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