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抬起纤纤玉手, 遥遥一指,指向了姜尔雅。
郁辛北:“……”
这种公开场合,去抢一位女士的帽子, 着实让人有点为难。
郁辛北:“我可以再给你买一顶。”
姜遥像是能随时扑上去撕人的样子,目光冒火:“你还是我最好用的保镖吗?这么点事都为难?”
这可不是一点要求。
郁辛北默默道:“我把它拿回来, 可以吗?”
“抢”改成“拿”,希望她能理智一点。
姜遥又看了一眼姜尔雅, 照她的想法, 最好能把姜尔雅丢海里喂鲨鱼,可是这样一来, 他的保镖大概也得被丢海里喂鲨鱼给陪葬,她可为他考虑了这么多呢!
但只是让抢个帽子而已,他竟然这么多话!
姜遥瞬间把枪口对准了郁辛北:“抢不到你就滚下船吧!”
郁辛北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游轮外。
游轮正在海中央, 现在下船就相当于跳海。
姜遥当然不会真的让他跳海, 无非是威胁恐吓,逼他去干事。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她真的会把他丢大海中央似的, 不由心火起:
“跳海不会吗?!”
郁辛北没再说什么, 默默望了她一眼, 转身,往姜尔雅的方向走去。
姜遥等着听姜尔雅尖叫。
可是没有。
她的保镖先生竟然还跟人说话!说完话才动手摘人帽子!姜尔雅从头到尾都很淡定!
姜遥就不淡定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姜尔雅其实一点都不淡定, 她的脸色在郁辛北出声的那一刻, “唰”地一下就白了。
因为郁辛北走过去的第一句话是:“抱歉,打扰一下,我想抢你的帽子, 可以吗?”
郁辛北给她做过几天保镖,她自然知道郁辛北说话的份量,那不会是开玩笑;而郁辛北现在是姜遥的保镖。这种奇怪无礼的要求,是谁提出来的,很明显。
而原本和姜尔雅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一脸见鬼表情,就没见过抢东西抢得这么礼貌的!
姜尔雅问他:“姜遥也在这里吗?”
她一边说一边四面望了一圈,甲板上人寥寥无几,一眼就看到了姜遥。
郁辛北不回答,只问:“可以吗?”
而一旁的傅姓年轻人叫傅言冬,与傅言淮一个辈分,但是并非本家,而是比较远的旁支。
傅言冬意识到两人认识,便没再说话,只是跟着看了一眼远处的姜遥,大概能猜到是姜遥让这个男人来抢帽子的。
但只是远远看了那么一眼,他便被一眼定住。
离得这么远,但是那个女孩的美丽仿佛隔着海上荡到了人心里头,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她的头顶没有帽子遮挡阳光。
傅言冬心里几乎要呐喊,别说一顶帽子,就是把整个游轮上的女士帽子抢了送给她,也是应该的。
她的皮肤白皙,她的身形窈窕,她的美丽有目共睹,这样的女孩不该连顶帽子都没有!
“我可以送一顶帽子给那位女士。”傅言冬开口,说完自己脸都发烫,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突兀地说了出来,但说出来后反而轻松了,他想认识那个女孩,而眼前这保镖显然是牵线搭桥的合适人选。
郁辛北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视线:“不好意思,我只要抢的。”
姜尔雅深吸一口气。
傅言冬和她对视了一眼。
最后却说:“姜小姐,我可以送你一顶帽子。”
姜尔雅脸色更白了。
她本来想借着傅言冬的面子,看姜遥的笑话,由别人来奚落一下更好,毕竟姜遥总是这样不可理喻,干出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蠢事。
但现在……
她张了张嘴,那张看起来总是很平静的脸上露出了龟裂的表情。
没人说话。
静默了两秒钟。
郁辛北动手,摘了姜尔雅的帽子。
远远看去,这一幕很和谐,没有冲突,没有尖叫。
甚至因为离得远,各自脸上那瞬间的精彩表情都无法为姜遥捕捉到,所以郁辛北把姜尔雅的帽子一拿回来,姜遥就质问:
“我让你抢,你为什么跟她说话?”
她很生气。
明明她说的是“抢”,她的保镖先生却似乎只是“要”。
“我跟她说要抢帽子。”郁辛北顿了顿,似乎知道自己可能不太让她满意,特意又解释了一句,“劫匪抢东西之前,一般都会说明要抢什么。”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姜遥气坏了。
“你是做过劫匪吗!流程这么熟!抢东西还要问候人家!”
郁辛北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来:“我和劫匪交过手。”
姜遥一口老血都要上来了。
她是在讨论问题吗?她想说的是他不该那么礼貌!结果他倒是认真回答了她的疑问!
郁辛北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她是在生气,可是他已经把帽子拿回来了,不可能再去抢一次。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愤怒的姜遥,只能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起码先解决一个她的疑问,却不知道这样反而让她更生气了。
他把帽子递给她。
她恨恨看了他一眼,又看远处的姜尔雅。
不远处,姜尔雅和傅言冬都在看着他们,心思各异,可惜姜遥看不到,只觉得那两人都在等着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甚至有种被看笑话的羞辱感。
姜遥一想,虽然郁辛北这个笨蛋太礼貌了,好歹是抢回来了,现在可不能冲郁辛北发火,不然被发现了,姜尔雅说不定得高兴。
她接过了帽子,假装看不上,顺手一扔,扔到海里了。
——当着姜尔雅的面。
姜誊害她丢了顶帽子,就让姜尔雅这个做妹妹的来赔吧!
她就不信这样姜尔雅还能看得到她的笑话!
她像个得意洋洋的胜利者,趾高气昂地走了。
头都没回一下。
却不知道,不远处,姜尔雅的手指心都要被自己给戳破了。
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所有的淡定,都不过是伪装,却敌不过被姜遥当面羞辱。
……
可姜遥的气还没消。
回来门一关,就踢了一脚郁辛北:“你怎么还不去跳海!”
郁辛北:“……我抢回来了。”
姜遥:气!
郁辛北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问了:“你今天头还晕吗?”
“不晕都要被你气晕了。”
郁辛北:“……”
这两天郁辛北为了照顾她,晚上在她的房间守夜,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又来了。
姜遥:“你还来?”
郁辛北:“怕你……头晕。”其实是怕她生气。
姜遥:“我看起来像纸糊的吗?”
郁辛北心想,纸糊不出来这么漂亮的人,也糊不出来这么生动的人。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由她气呼呼发泄两句就算了。
半夜时分,姜遥做了个噩梦:姜尔雅把她的帽子给抢了!
这一醒,就睡不着了,越想越气。
她爬起来了,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踢到了舱中房间的什么东西,被绊了一脚,更生气了。
开了灯,看到郁辛北就坐在柜子旁边,靠着柜子睡觉。
她一脚踹了过去。
“抢个东西还问问问,你就这么礼貌吗?”
“你对我怎么就不知道礼貌了?青菜面就算了,都不知道加个蛋!”
郁辛北马上睁开了眼睛:“姜小姐。”
半夜被踹一脚,他也毫不气馁。因为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看他不爽的时候居多,何况今天已经没能让她满意了。
在她刚刚下床的时候,他就醒了,睁开了眼睛。
但她开灯的时候,他忙把眼睛闭上了,不敢看见太多,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能在她的房间里睡觉,他都觉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她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长至脚踝,发火的样子红扑扑的,像是一睁眼,天使就站在面前了。
漂亮死了。
姜遥毫无觉察,看他沉默淡定的样子更不爽了。
这一踹有点用力,直接把拖鞋给踹飞了,更火了。
郁辛北默默承受着,赤脚的天使太过美丽,他不敢多看,垂着眼睑,帮她捡了鞋子,想给她套上。
这看在姜遥眼里,他就太淡定了!她发火他竟然敢这么平静!
姜遥一脚踢飞了他手上的拖鞋,赤着脚又踹。
郁辛北微微偏了一下头,让她这一脚顺着脸颊踹到他肩膀上,而不是脸上。
郁辛北:“下次我加鸡蛋可以吗?”
姜遥要的是那个鸡蛋吗?当然不是。
踹他起来是要他承诺青菜面加蛋吗?当然也不是。
她只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连最听话的保镖今天都不听话了,所以需要被安慰被好话哄骗。
但郁辛北会的一堆技能里偏偏没有哄女孩子这项技能,还郑重其事地回答了她的踹脚起因。
姜遥恨不得把他的脑袋锤爆。
再踹。
一脚又一脚。
还骂:
“一个蛋就够了吗?”
“你是不是人?”
“我看见你就烦!天天板着脸,是天生不会笑吗?”
“你还躲?”
郁辛北起先躲了几下,习惯性地避开一些人体易受伤部位。被姜遥这么一说,不得不放开格挡的手臂,由她踹。
反正她的力气就那么点大,踹不死人。
但姜遥消不掉气,这个男人太沉默太平静了,好像什么都不能激起他的愤怒,显得她更加狂怒无能了。
说鸡蛋就回答鸡蛋,踹他就让踹,让不许躲他就不躲。毫无成就感。
而且郁辛北在她踹的时候发力了,除了脸,哪哪的肌肉都用力绷紧了,她的每一脚都蹬在硬邦邦的肌肉上,反而把她给踹累了。
她胡乱又踹了两脚,准备回去继续躺着消气了。
但最后一脚的时候,郁辛北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说:“这里不能踹。”
原来姜遥最后一脚最狠,是照着他大腿中央踹的。
终于懂得反抗的郁辛北,让姜遥的火气又蹭地上来了,他竟然敢说“不”!
“怎么就不能踹了?你不是全身都硬得很,踹一下就不能用了吗!”
姜遥的脚被捏在他手里,还不老实,又照着大腿中央踹。
郁辛北让了她一点,让她踹了下去,但让到重点部位的时候,还是握紧了,不让她真的往下踹。
姜遥就盯着那地方使劲用力,一定要踩一脚。
一挡一踩之间,郁辛北反应了。
他一下子脸红到脖子,好在他睡觉时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衣,裤子布料还算厚实,趁着姜遥还没发现,他把她的脚拉到了地上。
按住。
郁辛北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只看着她的脚说:“姜小姐,快回去睡觉吧。”
他的手心热得快出汗了,地板却有点凉,以至于姜遥的脚掌心像是一下子被冰到:“你一个保镖一条狗竟敢压我的脚!”
郁辛北顿了一下,低着头说了一句话。
姜遥没听清,觉得他突然说话含糊不清,顺着又骂:“你真是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
郁辛北突然抬起头,说:“狗听主人的话,是想要骨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声音很明显,“哪怕只有一块骨头。”
姜遥有点惊到了,觉察到了他的危险,却不敢相信。
她眼里的郁辛北,是最好用的保镖,是怎么欺负都可以的,从来不会反抗,如果真的不听话,踢两脚就好了,他也不会计较。实际上比一条狗要好多了。
她习惯了他的沉默,骂归骂,打归打,但心里把他当自己人,现在“这条狗”突然说起了她听不懂的话,像是突然进化了,而她却没跟上!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没跟上而慌张,脚底板踩在冰凉凉的地板上感觉不到凉了,注意力反而转移到脚背上了——接着就是郁辛北的手心。
郁辛北的手心太热了,这家伙身上一直这么热的吗?晚上睡觉都不加衣,他不会是不敢加衣吧?自己对他也不算很糟糕吧?
她这才发现郁辛北的脸很红,比上次被搭讪后的脸还要红。
他的皮肤不够白皙,是有点儿小麦色的,一般红脸是不会被发现的。
但晚上的灯光太亮,他抬起头时,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姜遥看见他脸红,这一瞬间产生了浓浓的内疚感——
她现在只有郁辛北了,她还总是把气撒到他头上。
错的不是他,但挨骂的是他。
万一他心有怨言也要离她而去,那可就不好了,她还是有点舍不得保镖先生的。
她悔过时。
郁辛北却忍到极限,不想忍了。
他看着她和傅言淮嬉戏调情,把他当作空气,他只能偷偷听她□□和喊叫。
他知道她因傅言淮生气,所以任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但是忍耐于她而言毫无作用,他的沉默听话使她变本加厉不拿他当人。
已经到狗的地步了,只要她能给他一点点好,就算是条狗,他也认,他愿意当她的狗。
但前提是,她的狗。
姜遥被拖了下来。
郁辛北的手指在她小腿骨上一按,她的膝盖便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她猝不及防向前跪下去,上半身由于惯性还在后面,整个人差点跟着向后倒下去。
郁辛北手臂一捞,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捞了回来。
姜遥也借力往前,直接趴到他身上了。
姜遥震惊极了,跪下来的那一瞬间眼神都变了,后悔值往100以上飚。
当跪趴在他怀里,往下一坐的时候,她的震惊值往千以上飚。
她觉得自己坐到了一颗圆球上。
她瞬间弹跳起来,只跪不坐。
姜遥惊了,僵了。
结巴了:“你、你、你……”
郁辛北定定地看着她,问:“你看我还像条狗吗?”
姜遥怂了,也大概明白了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骂狠了,伤了他的自尊,虽然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自尊的。
“你……你想要什么样的骨头?”
郁辛北坐在地上,一条腿原本是曲着的,因姜遥跪了下来,他把两条腿都摊平在地上,一切生理因素产生的问题都显而易见了。
郁辛北手长脚长,手微微一抬,手指一勾,圈住了她睡衣的肩带,说:
“你喜欢从这里开始,对吧?”
他语气平平,和他们的每一个日常对话的语调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挨训还是接收命令,都是这种沉静的认真的语气。
但这句话显然不该用这种语调。
姜遥手比脑子快,扇了他一巴掌。
郁辛北竟然敢以下犯上!想把他扇清醒,又不敢太用力。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真的得罪郁辛北,而她力气本来就小,两人又离得近,这一巴掌就显得很轻,不像是扇,像是拍脸。
郁辛北抬手,摸了摸被“拍”过的脸颊上那道疤痕,低声说:“你说过很酷,不丑。”
他的眼神却如狼,直勾勾地盯着她。
而后又说了一句话:“我想上你的床。”
郁辛北一连说了两句话。
直白,毫不掩饰。
是回答。
狗要的骨头。,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