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北辰的视线太过灼热,让叶子时渐渐的有些烦躁。
但她还是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毕竟现在爸妈都在,她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对于蒋逸尘的事情,叶父也觉得奇怪。
她平复好细腻请,目光微闪,叹了口气。
然后神色有些凝重地说:“蒋逸尘他虽然上过医学系,成绩优秀,而且主过几次刀,都获得一致好评……但并没有毕业,也没有医师资格证。所以今天,他是冒着犯法的风险在帮我们。”
听到这话,叶父和叶母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的心中都有些震撼,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他们都觉得,叶子时既然爱时北辰,不爱蒋逸尘,那么快些结束掉和他的牵连,也是好的。而且,他们见过蒋逸尘几次,都觉得这个男人的性情,稍微有些弱,有些阴郁。
如果每个人都有阳光面和黑暗面,一般人的两面是平衡的,那么蒋逸尘就是个黑暗面比阳光面稍多一些的人。
但没想到……
蒋逸尘对待叶子时,居然是有着如此深的感情。
连这样的事情,他都义无反顾的帮了,那叶子时的事情,他还有什么是不会帮的?
而且,还是在叶子时在跟他疏远,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的情况下。
叶父作为一个男人,深知如若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便是真真正正,爱到不能自已的人才会如此。
好一会,叶父才轻声说:“那是个……好孩子。”
叶母目露感动,抹掉眼角的湿润,也是低声说:“他对子时,真是……情深似海。”
从这一刻起,叶父叶母再也不会排斥蒋逸尘了。对他们来说,蒋逸尘之于他们,从此以后就如同白芙之于时家一样,是属于恩人的地位。
叶子时笑了笑,一手一个楼主了他们的肩,“爸,妈,子夏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饱了,休息好,才能让子夏醒来,看到状态最好的我们,最美好崭新的世界。”
“好。”
叶父叶母应了,一家人便一块去吃饭。
叶子时因为心中还有时北辰的事情,所以几乎是食不下咽,只强迫着自己意思意思吃了两口,便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去。
时北辰没有走,他从头到尾,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如果不是他身上气场未变,表情依旧平静高冷,脚步也跟寻常无异,恐怕都要让人觉得,他像是个想认错却不敢上前的孩子了。
可惜,他不是。
叶子时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却越过了他。
时北辰的俊脸上微微浮现一抹怔愣,却还是一转身,接着跟上她。
转过一个弯之后,叶子时在一个死角停下了脚步。
时北辰也停下脚步。
已经是夜晚,医院楼下的灯光微黄,洒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影子,在他们的身旁拉长,再拉长。
灯光下,他们就像再和谐不过的一对浪漫情侣,有着电视剧中情节的美好感。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刻各自心中暗藏的思绪。
叶子时看着时北辰被阴影切割出来的完美线条,忽然高高扬起了手。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响在了寂静的空气中。
也响在了时北辰的脸畔。
那张英俊到毫无瑕疵,如同画中人,叫人不敢亵渎,不敢触碰的俊脸,此刻却与叶子时冰冷的手掌相接,而后又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
一贯高高在上,无人敢违逆,甚至不敢说一个“不”字的男人。
此刻,却被一个娇弱纤细的女人,给打了!
相信如果他想躲的话,以他的敏捷程度,一定可以躲得过去。
毕竟连墨家那位大少爷的拳头,时北辰都能躲得过去,更何况叶子时这毫无章法,漏洞百出,又很缓慢的小巴掌。
时北辰没有动,依旧看着她,目光沉寂。
叶子时冷冷的看着她,浑身上下都感觉结满了冰。
“时北辰,从今天起,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这是她对他的宣誓,也是她对自己的宣誓。
从今天起,她要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心。
这个男人,伤害了她,伤害了她的亲人,以后,还会伤害她身边的谁?
刚才走出手术室,她就已经听说了。
鲁森大师的飞机根本就没有延误,他早就已经到了中国,他是被时北辰的人,给接到时家去了!
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叶子时此时已经气昏了头,她根本没办法去细想其中的细节,去仔细分析这件事前后是不是有矛盾,和有不对的地方。
她只要一想,心脏便狠狠的揪疼,让她浑身战栗。
那一个巴掌,她打在他的脸上,可更像是打在她的心里。
她想告诉自己,醒醒吧。
幻想了二十多年,还不够吗?
时北辰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属于她,从未属于过她!
叶子时说完那句话,便快速转过身,逃也似的跑向了黑暗中。
时北辰伸手去抓叶子时的手,却被她狠狠的甩开。
他站在路灯下,高大英俊的身影,瞬间染满了落寞的沉寂。他一向平静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仓皇。
向前追了两步,他却停了下来。
他朝着她的方向,看着那片夜色,薄唇轻启:“叶子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那话的尾音,回荡在黑暗中。
也不知道跑走的叶子时,有没有听到。
一条路,一个转交,却好像人生的一个交叉,让他的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不断的灌进冰冷的寒风。
她不听他的解释,甚至不做任何询问,就已经将他定了死罪。
他本来是个不屑于解释的人,对方不愿听,他就会高冷的离去,保持自己的骄傲。
但此刻,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骄傲在面对她时,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害怕失去她,比害怕失去生命更甚。
与此同时,转个弯离开他视线的叶子时,其实却并没有跑远。狂风中,她没有听到时北辰的话,便心乱如麻的随便冲进了一个角落。
她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一摸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她伸出手,用力的锤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流着眼泪。
为什么,这里这么痛。
痛到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