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路晃晃悠悠,醉醺醺的女人明明已经快要醉得没了意识,却还是有着逞强的本能,依旧强撑着往外走,似乎想把自己武装成永远不会倒下的巨人。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薄唇紧抿。
不给她抗拒的机会,时北辰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叶子时此时酒气上涌,那以往被压抑住的坏脾气,便好像也回来了似的。
人总是这样,就像孩童时期,摔了跤,孩子会下意识的瘪瘪嘴往旁边看。
如果周围没有会哄他,安慰他的人,他就会瘪瘪嘴继续自己玩自己的,不哭不闹,忍下所有。相反,如果他捕捉到关切的视线,他就会立刻坐到地上,仰起头哇哇大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哄也哄不住。
人的坚强与懦弱,总是视周围宠爱的多少,来分配。
她一边哭得越来越大声,一边伸出小拳头,在他胸口处用力的拍打,小嘴还嘟嘟囔囔的,明显是在骂人,没说好话。
门外,是幽深的一条走廊。
所有人多探出脑袋,目送着他们的离去,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时北辰那样的男人,被人推开,还被发脾气,被打……
虽然醉酒的女人肯定没用多少力气,也不疼,但他居然能够容忍,仍然抱着她不松手,就说明了其中的纵容与宠爱。
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原来他们是闹别扭了?”
“情侣间闹别扭,很正常的啦。”
“是啊,不过这下子,算不算是和好了?”
“当然算啊,你没看时少都抱着她走了吗。叶子时的确是厉害,一个苦肉计,使的多好啊,这不,时少就心软了。”在一大片的艳羡与祝福声中,总有几个不服气的声音,在说一些酸溜溜的话。
“就算是苦肉计,那也得时少肯上钩啊!你有本事自己去使一个,看看时少搭不搭理你!”萌妹子立马为叶子时呛回去。
“你!”
眼看着好好的同学会就要吵起来,高业连忙出来打圆场,领着大家做别的活动。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玩点别的……”
——
时北辰抱着一直哭闹不停的叶子时出电梯,走向停车场。
打开车门,他想将她放到后座,却不曾想,一路抗拒着他的女人,却突然死死的抓住了他胸前的布料,不让他走。
“时辰,你坏,你讨厌。”叶子时舌头打结。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变得光怪陆离,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更没发现希冀嘴里念叨着的称呼,竟是四年来,都几乎不曾再说过的,最亲切的,专属于他们的昵称。
时北辰却敏锐的立刻发现。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如遭雷击。
停车场,安安静静,只剩下叶子时偶尔的抽泣,还有嘴里嘟嘟囔囔的话语。
“呜……时辰,我胃里好难受。”叶子时一边哭,一边收回抓着他的手,想去揉揉自己翻滚灼烧着的胃。
时北辰的目光,在一片暗色中,明亮得仿佛盛满了星辰。
他薄唇轻颤,许久后,才发出沙哑而紧绷的声音:“叶子时,你再说一遍。”
叶子时醉得迷迷糊糊,哪里还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满脸委屈的捂住胃,“你欺负我,总是,总是欺负我。”
“你说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可是你说话不算数。”
“你总是对我好差,不给我任何准备,就……弄得我好疼。”
叶子时一路大舌头的说着许多埋怨,仿佛要将所有的苦楚,都一次性的吐出来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敢说,不能说的。
全都因为醉酒的勇气,而纷纷倒出。
“时辰,我难受,好难受……”
胃里难受,喉咙难受,脑袋难受,心里更难受。
如果真的爱,又怎么忍心看着她被伤害,然后再站出来?如果真的爱,为什么一场爱情里,他却始终冷静如初,如同一个旁观者?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这场游戏。
她一直用的是第一人称,第一视角。
而他,却一直是上帝视角,纵观全局。
“叶子时。”时北辰突然启唇,呼吸有些沉重。
这三个字,每次念来,都能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情绪,满满的胀满了心田。
以往,他总尽力压制,可现在,他却少有的放纵了自己。
他突然不管不顾的低头,再次吻住了她柔软甘美如花般的唇瓣。这一次,不带任何的压抑,不带任何的步步诱哄,纯粹的,遵循本心。
“时……时总……”刚刚接到电话赶来的朱秘书,跑得气喘吁吁,刚一抬头,就看见如此火辣辣的一幕。
瞬时间,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车钥匙,哆哆嗦嗦的钻进驾驶座,再赶紧按下一个按钮,让驾驶座和后座之间,出现一个严密的格挡。
“呼……”朱秘书这才松了口气。
天呐,每天都要经受这么几次火辣辣的视觉洗礼,偏偏他还是个为了忙工作,而一直没有时间找女朋友的单身狗。
朱秘书掩面:嘤嘤,这日子没法过了!
而后座,越吻越深的时北辰,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唔……”昏昏沉沉的叶子时感觉浑身越来越无力,几乎要被吻到窒息。
很快,车子停在了熟悉的停车场内。
时北辰松开软成一滩水的叶子时,抱着她迈开步子,迅速回到家里。
开门,关门。
时北辰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带着满身酒气的叶子时,往洗手间去。
打开水龙头,他脱掉她身上的所有衣服,将她放进浴缸。
水波粼粼。
浴缸中的女子,肤白如雪,细腻而美好,透着隐隐的粉色,诱人犯罪。可她本身却毫无意识,只是吧咋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蜷缩起身体。
这是自四年后相见,她头一回在他面前这么乖顺听话,并且放松。
时北辰目光深幽,吸了口气,忍住邪念,替她洗澡。
洗完之后,他又去给她煮解酒汤,一口一口的喂她喝完,这才将她放进被窝里。
已是深夜,时北辰却毫无睡意。
他只是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冷峻的眉眼间,浮现一层浓浓的雾霭。
他想尝试着做这场爱情中的猎人。
却不曾想,最后掉进陷阱里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