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目雪厚,为免马儿失蹄,车夫不仅要仔细调整马头,时不时还要下去瞧瞧积雪下面有没有石头,坑陷,所以行程越发缓,他们辰时出门,到申时末才到鹿鸣山正德寺。冬日的天黑的早,申时末酉时初,天边便已经见了暗色,他们需得动作快些来投寺、布置,入了夜才好歇息。因着马匹有先后,盛枝意的马车先到,盛瑶光的马车还差了一个拐角,要过一刻钟才能到。
盛枝意便先由丫鬟搀扶着下了马,才刚下来,远远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来的猛烈,如同急促的鼓点般骤然撞向她
她自马车畔回望。
远处落目熔金,幕云合璧,果真有一匹马奔着她撞过来,马上正立着一个育大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短打武夫袍,身形极为壮硕,肩背笔挺,腰上缠着虎头精铁腰带,胸配护心镜,臂戴铜护腕,眉浓目利,感风凛凛虽已近不惑之年,却一身猛勇,瞧着便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盛枝意远远瞧见他,连面容都没看清,便知道这是齐云天
他比十多年前高大多了,单薄挺拔的少年长成了雄武的模样,但眉眼间的傲气,和身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与当年一模一样,甚至比当年更盛几分。在以前,她与齐云天闹别扭的时候,齐云天便会骑着马向她撞过来吓她,想看她被吓到、尖叫着退开马蹄沉重高昂,冲着人撞过来的时候难免会使人惊吓,但盛枝意从来不躲。
她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少了些青涩与冲动,往哪里一站,瞧着像是一支沉甸甸的牡丹花,端庄艳丽,透着被岁月浸润后的优雅从容。但她骨子里的性子却是从未变过,瞧见有人来找麻烦,她从不曾避过,总是高高昂着下颌,一副从不低头的模样盛枝意身旁的丫鬟瞧见有人骑马撞过来,惊得尖叫着避开,但才走一步路便腿软着跪倒在了地上,大喊着:“夫人快躲开!偏盛枝意不动。
她知道这是谁,也知道齐云天是在做什么一
一他跟她较着劲儿呢,十几年都没放下。
齐云天不一定会爱她这么久,但一定会恨她这么久,恨可比爱长久多了,瞧见她落难了,一定会过来踩一脚的。盛枝意今日来时便做好准备了,她知道最近她身上闹了不少事情,先是休夫,后是抬盛瑶光进朝堂,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贤良夫人该干的事儿,背后里不知道多少人说道她,想在今日里瞧一瞧她的笑话但是这京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齐云天还不一定排得上号呢,他敢来她这里找麻烦,她就敢跟他吵回去。她爹还没死呢!轮不着这群东西来看她笑话!
盛枝意骨子里那股气性一翻起来,那股谁都瞧不上的劲儿便腾腾的往外冒,直刺到齐云天的眼皮子上来马下的夫人似是与十几年前的姑娘重叠起来了,岁月未曾消减她半分,仿佛他们之间只是吵了个架,几日没见而已,从没有分隔那十几年。齐云天见到她时,心里藏了无数句话
这么多年过的好不好?
你这夫君待你也不好,你可有过后悔
我在边关为你呕的血,你可知晓?
但他一开口,却是一声冷笑,男人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她,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下:“盛枝意,离了我你过的也不怎么样,当初千挑万选出来的夫君,现在不也是叛了你?你这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齐云天纵马而来时,山寺门口尚有旁的来参宴的人家及一些寺内带的和尚,旁人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四下张望,窃窃私语。盛枝意冷冷瞧了他一眼,道:“确实,我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不然也不至于看上他。
齐云天被她的目光一刺,一股恼意又凭空窜起来。
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他一见到盛枝意这双嘲讥诮的丹凤眼,便觉得心里那团火烧的难受。
“不过我休男人倒是很快。”盛枝意艳丽的红唇微微勾起,又往齐云天的心口上插了一刀,一语双关道:“脏男人,就该丢远点。顾云亭是,齐云天也是,她盛枝意这辈子都不跟人分同一个男人。
齐云天又被盛枝意刺了一刀,不由得怒极反笑
这个女人,这辈子是学不会低头吗
感枝意这几目闹出来的事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自然也听了个分明
那目感枝意京中给女儿办及笄宴时候,撞见夫君与旁的女子偷欢,寻常女子估计便忍下去了,偏盛枝意要闹大,不仅直接将事情当场音分明,事后还将自己的夫君和一对儿女一起赶出去,这等事,岂是寻常女子做得出来的
没了夫君,又没了子女,日后她还能依靠什么?难不成真指望她那个在乡野间捡回来的女儿吗?
一个女人,就该老实待在门户内伺候夫君,生儿育女,总这般胡闹,能得来什么好处
感枝意识里要败在她自己这性子上
偏盛枝意还不觉得自己错,这个任性至极,胡作非为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错!
”你闹成这般,也不嫌给盛府丢人,若是你父知道一
辛云天拧差眉,正要呵际感枝意,便听感枝意冷笑道,“今日将军纵马惊我之事,我会如实转告给我父辛,一字不差,看我父亲是找你的麻烦,还是找我的麻烦!"感枝意之所以这么有底气,便是因为她父辛是个一心疼爱她的一
-她父亲一生便只要了她母亲一个女人,后来母亲生病早逝,父亲高居相位,依旧不曾纳妾,一生为母亲守身,她见过爱情的模样,所以一生不肯屈尊给将就,她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她,而不是将她当成待价而沽权衡利弊后得来的、搭伴过日子的人。盛枝意是她父亲上心尖尖的宝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她若是受了委屈,等她的父亲从江南回来,是肯定要找齐云天麻烦的。齐云天被她呛的一噎。
盛枝意则是冷着脸甩着裙摆离开,离开前还道:“还请齐将军离我远些,你我男婚女嫁多年,早已没什么关联了,若是叫人传出去,可不好听。盛枝意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由着和尚领着她投身寺庙居住,未曾回头再看齐云天的脸色。
她走出了两步,一旁地上瘫着的丫鬟才爬起身来,匆忙指挥一旁的小厮将马车里的东西放下,而盛瑶光的马车这才姗姗来迟盛瑶光擦开门帘,从里面跳出来。
她说她想进官场,盛枝意就真的将她当男儿教养,教她学文习武,学文使人自尊,习武使人自强,懂的事情越多,人便越沉稳,短短一段时间,盛瑶光便换了副模样她为了方便,少再穿盛枝意给她备下的艳丽裙摆,而是换上了艳色的武夫袍,翠绿色的圆领武夫袍是很挑人的款式,偏穿在她身上那样相得益彰十六岁的姑娘身量长高了些,墨色黑发利索的吊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露出一张与盛枝意六分相似的脸,步履轻盈的跃下马车。她生的太像姑娘时候的盛枝意了,偏又比盛枝意少了几分蛮横娇气,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明朗与英气,穿着武夫袍时,有些雌雄莫辨的美,像是四月湿漉漉的春风,远远一吹来,便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她是盛夏里刚生出来的一截嫩枝
齐云天瞧见这姑娘,都不用问,一眼便能断定,这是盛枝意的女儿,只要看她一眼,便好似是瞧见了年轻时候的盛枝意。他本听过这姑娘的一些传言,心底里是不喜欢的,但是现下一瞧,又觉得也并非是如同传言那般粗鄙不堪见盛瑶光身手灵敏,瞧着像是习过武,他更多了几分喜意
说来也可笑,他瞧见了盛枝意生气,但瞧见了盛枝意的姑娘,又觉得喜欢,驻足暗暗欣赏了片刻,想,这姑娘若是他女儿便好了,他可以教她习武。盛瑶光压根不知道齐云天是谁,更不知道齐云天方才与自己母亲吵过一架,她只是从齐云天身旁经过,然后一路奔入追着丫鬟的步伐奔入寺内,她要去寻母亲啦
大奉年间重佛,正德寺被钦点为皇家祈福专用的道场,香火极为旺盛,寺内建造极广,最多时,可容纳上千人。寺内也允人投宿,每每有客上香、静修都可,后来入山后,有人围猎寻不到住处,干脆也来投寺
穿过用以上香祈愿的前殿,再行过两道围墙,便到了山中人投宿的后殿
寺内因着依山而建,所以处处好景色,即使是冬日,也有一片大翠的雾松木,近处的厢房都离得颇远,且都是依景而建,十分清幽,一些来客互相也都不打扰,地上是被清扫的干净整洁的石子路,带着一种山间独有的宁静。远处红墙灰檐上覆盖着一层厚厚软软的白雪,墙根初有几块灰黑色的石头,其上卧有橘色狸奴,见了人也不怕,只远远地瞧着盛瑶光看冬日间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在狸奴身上,映出泠泠的暖光,这猫儿浑身都是暖烘烘的橘色,只让人瞧着都觉得柔软顺滑。盛瑶光想去摸一摸,又恐惊了狸奴,便转而继续随着丫鬟去找母亲。
这次在京中办围猎宴的是正五品安远将军的妻子赵夏莺赵夫人,赵夫人喜爱围猎,且她儿子现在也到了该相看的年岁,该找个由头牵牵线,瞧一瞧这京中云集的姑娘来了。赵夏莺跟盛枝意是多年来的姐妹,盛枝意跟赵夏莺当初都有约定过,要将盛枝意的女儿顾婉玉嫁给赵夏莺的儿子,只是后来,出了真假千金的事情之后,这门婚事便不大好延续了。这盛枝意的女儿现下有两个,娶那一个,似是都对不起另一个,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这门婚事干脆便作罢了。赵更营便是开始给儿子相寿因此才有这个围猎宴,说起来赵夏营的儿子地额有些文平但并未参加科举而是进了宫。做了大子伴读听闻赵夫人这次能在佛寺办围猎宴,便是这位太子的授意,不然寻常人只能来此投宿,不能借用前殿办宴太子今年不过十三岁,因年幼,尚未曾打理朝政,性子还算天真,与这位赵家子关系十分好,日后若是太子即位,这位赵家子定有个不错的前程,故而有很多人家想与他结亲。因着赵夏莺与盛枝意相熟,所以早早的便替盛枝意选定了一处宽大的住处,此内还种满了腊梅花。
腊梅花虽也是梅,但一开来却是明黄色的,一眼瞧去明明艳艳,盛枝意十分喜爱,特意叫人剪了一枝来,带入厢房内,寻了个花瓶插上厢房内倒是简朴,只有一床一桌一柜,什么玉翠屏风,珠帘是挂都没有,一切都很简朴,但并不粗陋,推开窗便可见其外框景腊梅,屋内也有地龙,烧起来颇为暖和。盛枝意才进来片刻,盛瑶光便跟了进来,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念叨她方才在墙角处撞见的猫,盛枝意瞧见那模样就知道她还在情记,便允她自己出去玩儿。“记得带两个私兵。”盛枝意叮嘱她:“切莫觉得自己学会了些拳脚便轻心大意,不可与人争斗,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回来寻母亲,母亲带你去殿前用膳。赵夫人办的这围猎宴,因来者在路上的时间不同,所以赵夫人没有在山寺门口迎接,只定了在佛寺宝殿前用膳的时辰,众人需得在时辰内过去感瑶光脆声应下,带着两个私兵出去了
她这些时日常出门,早已不像是以往那般畏缩,盛枝意也放心任由她出去一一她就这一个女儿了,任由盛瑶光如何长,她都高兴。待到盛瑶光离开后,盛枝意便叮嘱丫鬟们烧水泡茶,准备饮一杯茶来解解乏,但她才刚在长凳上坐下,外头便有丫鬟来禀报”启毫夫人,李夫人来求见。
李夫人一
盛枝意眼前又浮现出之前顾婉玉及笄宴上,一直在身边撺掇她的李夫人。
那目后,盛枝意与顾云亭的事情闹得很难看,而李夫人也没得来什么好处,她因被顾云亭骂了一句“长舌”,后一直背着这个名声,已经好几目都没出门子了。据说,连带着李夫人的女儿出门与人游玩,都被讥讽过“长舌”。
“请进来吧。”感枝意微微勾起唇瓣道
她明知道李夫人不喜欢她,来了也多是来看她热闹的,但她偏要将李夫人请进来一一她这人,就是爱斗。旁的一些姑娘性子清闲,亦或者家规繁重,碰见李夫人这样爱招惹是非的人,会嫌麻烦、或者怕被连累,都会躲远点,但盛枝意瞧见了,只觉得有趣。她不是那爱幽静的莲,也不是那厌烦争斗的菊,她是争强好胜的凌霄花,偏要压所有人一头。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枝意一一”李夫人人未到,声先至,盛枝意老远便听见她说道:“听闻方才在山寺门口,齐云天来找你麻烦了?她话音落下后人才到门口
李夫人生了一张瓜子脸,眉眼间满是精明,像是只狡猾的狐狸,抬眸看人时,眼眸里夹杂着几分算计似的泠光,一脸看热闹似的过来打听。盛枝意当年跟齐云天之间的事儿在京中也算是为人津津乐道,一对天之骄子,只因为一个通房便闹得那般难看一想来也确实是和盛枝意的脾气。之前盛枝意一直未曾休夫,齐云天便在边疆处一直不曾回来,现下盛枝意刚休夫,齐云天便向兵部提了调动,从他上任的地方眼巴巴的跑回了京城,第一次便堵到了宴会间来寻盛枝意,这举动里,怎么瞧都带着一点难忘旧情的滋味儿。”坐。
”当时茶正煮好,盛枝意用下颌点了点对面的桌子,亲手帮李夫人倒了一杯,笑盈盈的道:“方才是碰见了,李夫人这么快便听说了?茶水“哗哗”落下,淡绿的茶叶在茶杯中旋转落下,淡淡的茶香随着袅袅热气在四周散开
“方才几个夫人谈论的,我听了一耳朵。”李夫人便忍不住又道:“你可知晓,这齐云天一生未娶呢。盛枝意挑眉,尾音上挑,轻“哦?”了一声,眉眼间浮出几分趣味来:“他在边关多年,难不成连个女人都没有?齐家可愿意?那可能吗
“女人倒是有一个,但不是妻,是他当年那通房。”李夫人说的眉飞色舞:“他去边疆赴任后,将他那通房一道儿带去了,说是那通房伺候了他十来年,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被抬成了妾呢。“这回你一休夫,他立马调任回来了,连那妾和那俩孩子都没顾得上,只让他们自己坐马车慢悠悠的走,他自己急匆匆的先回来了,他在边疆上任多年,在京中的关系早已不那般广了,这次要来这围猎宴,还是辗转托了关系,随着别人的帖子一道儿来的呢。李夫人说话间,挤眉弄眼的与盛枝意说道:“我听那些夫人们说,他这次来,便是专等你的。
否则,怎么盛枝意马车刚到,他便踏过来了?估计是在山道那里守了一整日了。
说到此处时,李夫人心里还有些感叹:“早知道那顾云亭靠不住,还不如早些年你跟了这齐云天呢,好歹这齐云天心里也是真有你,也算是个好男人、真丈夫了。盛枝意听了,心下只觉得嘲讽,
心里有她,却依旧与旁人生了两个孩子,好男人,真丈夫,却将自己的一旁两子丢在边疆,自己跑回来找旁的女人。这算是什么深情?
盛枝意只觉得当初她做的对,这种男人,跟顾云亭一样恶心,幸而她当年没有去选。
“枝意,你说一一”李夫人说话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他还要娶你为妻,你现下可愿意?”她间话的时候,一张脸上满是鲜明的好奇,
齐云天对盛枝意放不下的这个劲儿遮都遮不住,旁人一眼就能看分明,之前齐云天不在京中便罢了,现下齐云天回了京中,怕是要追着、缠着盛枝意去呢。李夫人心里觉得,齐云天这个人不错
最起码他是真的喜爱盛枝意,而且家世也好,虽说那一妾两子颇有些膈应人,但是盛枝意也生过两个孩子呀!再者说。齐云天这人可是没整过妻的。也算得上是“清白”。感枝意却是明摆差嫁过一回的。俩人若是好了。齐示天也算不上配不起感枝意。盛枝意听到李夫人的问话,只浅浅的勾了勾唇
她知道,李夫人这张嘴一定会将她的话都说出去的,但她偏要借李夫人这张嘴,还方才齐云天骑马惊她的仇。“别人脚上穿着的鞋,我是不会扒下来自己穿上的。”盛枝意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啜饮一口,道:“恶心。她这话,就差指名道姓骂齐云天是个破鞋了
李夫人被她的话惊了一瞬,半晌都没开腔,过了片刻后,她又提了另一个话题:“我那女儿也到了年岁,回头一”顿了顿,李夫人面上浮现出了些讨好的神色,低声道:“回头还请您给引荐引荐赵夫人。
原来是奔着跟赵夫人结亲来的,
“这是好車”感枝音令笑道,“我回头恭你引荐引荐。,但孩子们的車还得看自己眼缘打不了句要的。若是不成。你地草要怪我。李夫人也随着她点头,连声道:“应当的,这子女们的事情,我们大人也就是想方设法给个助力罢了。两人又扯了一会儿闲话,李夫人便着急忙慌的出门了,大概是去与那些姐妹们讲盛枝意骂齐云天破鞋的八卦去了。盛枝意也不在意,她没有跟齐云天重归于好的心思,自然也不在乎齐云天名声如何。
她只在乎今目她自己的美丽
她慢条斯理的挑了件衣裳更换,等盛瑶光回来之后,掐算着时辰,便带着感瑶光去了殿前
殿前赵夫人正含笑迎客,引着每个人入席,这场围猎宴请了不少人,来客女多男少
盛枝意一进宴会中,便瞧见齐云天冷着脸看着她,显然,齐云天是已经听到了那些话了。
盛枝意只当看不见,拉着自己女儿入席面,
倒是盛瑶光眼尖,一眼瞧见了个认识的人影,她凑过来,在盛枝意耳畔道:“母亲您瞧,那个是不是顾乘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