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丫鬟的喊声从树林远处传进来,“大爷”这两字落下来的时候,盛枝意清晰的感觉到燕惊尘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她的夫君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燕惊尘那张一贯平静的面上涌起了几丝窘迫与慌乱
他第一次进北典府司时没慌,瞒着所有人自己查案时没慌,将他自己垫在坑底,拿命去接盛枝意的时候没慌,只在听到盛枝意夫君回来时,心跳如擂鼓他本...未曾奢求过那些的,他知道盛枝意的身份与他相差太远,但他今日到顾府,听到那些关于盛枝意要被休弃的流言时,还是觉得心念激荡。他无法控制他的贪念。
在他明知道自己得不到的时候,他还能假做自己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摆出来一副“不夺人多爱”的姿态来安慰自己,但实际上,只是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不曾多生妄念罢了。当他知道盛枝意与顾府生了矛盾时,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而是窃喜,心底里那些阴暗的东西在雀跃的翻涌,像是攀檐的凌雷花,远远的向盛枝意摇起了花避,试探着想知道盛枝意的一切。当他真的有机会得到感枝意的时候,他远比他自己想的更卑劣
在他不自然的垂下头的时候,盛枝意轻而易举的看穿了他的别扭。
岁数小的男人都这样,做点坏事总会不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心里的躁动,所以又靠诉她,又不敢看她挺可爱的,但可惜,太小了,少年人心思不定,初识爱恨,不懂轻重的,且,他还是顾小小的哥哥,她若是与燕惊尘有什么关系,她怕她的小小接受不了。所以还是早些断了他的心思才好
“燕大人怕是听错了。”盛枝意她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漫不经心的在他身上扫过,道:“只是些流言,做不得真的,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管管自己的案子。说适间,感枝意将自己的是腕往回抽
她的语句中似是混了一些深意,但燕惊尘听不进去。
他现在还未曾察觉盛枝意已经洞悉了他的欲念,他只是觉得心口发堵。
他与她第一次这般近,近到他能够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近到他握着她细腻柔软的脚踝,近到一一偏这时候,那位回来了
那时覆了雪的林中寂静的只剩下丫鬟匆匆踩踏落叶、奔跑过来的脚步声,他心头翻滚的火焰似乎突然被冻结住,只剩下冬日的冷雪气直往他的胸膛间吹,寒意在他四肢百骸游走,而于此同时,他的心头内突然泛起了几丝说不清的不甘。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座山,怎么听得进旁人的好言相劝
燕惊尘唇瓣渐渐抿起,一言不发的垂下眼眸,握紧了盛枝意的足腕
盛枝意没有将足腕抽出来,以为他要冒犯她,眸色一冷,沉着脸看他
但他并不是要冒犯她,而是垂下头,将褪下的足袜、靴子又替她穿上。
他生了一双宽大的手,有力滚热,轻轻一抬,便能将盛枝意的腿都抬起来,动作极快的替她穿好鞋袜,并在远处的丫鬟跑过来之前,站起身立在了另外一旁。他起身时,盛枝意恰好看到了他的后背
他穿着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其上有银纹粼粼,腰间绕捆着厚牛皮镶嵌精铁腰带,正面看着端肃严板,但背面却有刮损的痕迹,很长的一条,洇透着暗红色的血液和砂土,狼狈极了。只看了一眼,便能猜到这道伤有多重
盛枝意微微一顿。
之前他一直正面着盛枝意,姿态又如往常一般,所以盛枝意便以为他没有受伤,但是当她看到他的后背时,才瞧见这道伤。但方才,燕惊尘便是顶着这道伤,抱着她跃出深坑、替她包扎的,
瞧见这伤,盛枝意微微有一点后悔
她方才兴许不该将话讲的太过,
但她一向是个嘴比骨头硬的人,说出的话是绝不会收回来的,就算是后悔了,也自是垂着眸,自己咬着牙扶着树干站起来,并不会多说一句话。丫鬟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夫人扶着冬日间粗糙干硬的树干自己站起身来,而燕大人立在一旁。
“夫人这是怎么了?”丫鬟见远处有一个坑陷,不由得大惊。
不9
”盛枝意只道:“落了陷阱而已,你方才说什么事?“
盛枝意与燕惊尘两人之间距离够远,彼此都不看向对方,仿佛方才的暗潮涌动根本都没发生一般
丫鬟也什么都没发现,只满面兴奋的与盛枝意道:“夫人,大爷今日才从东津回的京中,才一到府门口,便将老太君哄着回了外京,后又将大公子和三姑娘都带来了,说是要让他们给夫人请罪,叫夫人出气呢。盛枝意与顾老太君闹得那般难看,叫他们这帮做下人的看着都心里发慌
这顾府好端端的日子过了十来年,怎么最近越来越糟糕呢
夫人都嫁进府里十来年,孩子都是能议亲定嫁的岁数了,竟还闹出了要休掉夫人的事,这传出去真是令人笑掉大牙若是直体妻了,难不成要叫他们去人回去守赛吗?那夫人昔目里那些老对头不得连着办三天常花宴,用以讥诮他们夫人!他们都是盛枝意当年的陪嫁,打心眼里都希望盛枝意过的好,眼下瞧着顾府被闹得鸡飞狗跳,他们也跟着心烦,不少人心里都盼着大爷赶紧回来。以前每每盛枝意与老太君闹出事来,都是大爷回来安抚的,只要大爷回来了,顾府的家宅就安稳了而合日大务一回来。里然不失他们所望
大爷不仅摁住了老太君,还将这股时日都胡闹不已的大公子、三姑娘一道儿带来了,这般姿态,总能叫夫人消气了吧?等夫人这次回了府门,他们顾府便又能迎来平和安稳的日子了
思索间,丫鬟都忍不住在心中想,大爷当真是个好夫君,他们夫人能嫁给大爷,也是夫人的福气。
而盛枝意当时刚刚自原处站定,尝试性的动了动脚踝、向前迈了一步
她方才扭伤的足腕已经被按压归位了,行走起来偶有刺痛,但并不大碍事,倒是马死了一匹
想起方才的意外,盛枝意转而去看一旁的燕惊尘。
从方才丫鬟过来之后,燕惊尘便像是一旁的老木一般,安安静静的站着,话也不曾说一句,盛枝意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便听燕惊尘道:“夫人可先骑着燕某得马去见顾大人,坑里的这一匹,燕基会差人处理。他垂下头时,姿态一如既往的恭顺,只是在他躬身时,盛枝意却想起来方才瞧见的、那衣裳下洇出来的血迹。盛枝意拧眉,回过视线来,道了一声“好”,又任由丫鬟将马牵来,扶她上马离开
她上马时,眼角余光不可避免的又看向燕惊尘
这人便安安静静的站着,看她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句话,像是个木头一样杵着,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喊喊疼等盛枝意骑马走出很远后,突然间一回头,便瞧见燕惊尘还站在远处,因离得太远,燕惊尘的眉眼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脸上的面具反着泠泠的光。一片树林在冬日间都是黑压压的颜色,枝木上覆了一层白雪,一片极黑与一片极白之中,他身上飞鱼服湛蓝色的光刺痛了盛枝意的眼。他竟还不肯走,似是非要等到盛枝意回头似的.
燕惊尘跟顾小小并不是一样的性子,顾小小是笨,燕惊尘是倔,但他们俩身上都有一种“直”劲儿,总让人觉得傻,明晃晃的送到盛枝意面前来,叫盛枝意知晓他是真心的,反倒叫盛枝意无法冷下心肠她在心中迟疑了一瞬后,与一旁的丫鬟道:“晚间去叫人取两支老参来,给燕大人送过去。
丫鬟低头应是。
盛枝意就是这般的人,看着傲气、心肠冷硬的模样,但实则却是外硬内软,若是旁人算计她,她可以十倍报复,但是别人若是对她好一分,她得还三分去才行。只有还回去了这次的恩,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跟燕惊尘划清关系。
但不知为何,回去这一路上,盛枝意总是能记起来方才燕惊尘跪在地上给她揉脚腕、抬眸看她的眼神。直到盛枝意骑马,回到京郊庄子前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盛枝意居住的院落只是个简单的两进宅子,京郊偏远,院落也算不得奢华,顶多宽敞,也没什么曲水流觞亭楼回阁,就是几个厢房堆砌的院子,里面种了一颗老柳树,在院外,停着一辆马车。而在宅子前,站了三个人,后面的是脸色苍白的顾乘风和垂着头的顾婉玉,站在前面的则是一个斯文儒雅的、满身文气的男子。对方穿着一身水蓝衬底的书生袍,外置同色大氅,头顶一块白玉缠金发冠,一张脸生的极好,似水月观音般翩翩俊美,岁月在他身上浸润出官威,为他的美添上一丝端肃。正是盛枝意的夫君,顾云亭,现户部尚书。
显然,他们三个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了
盛枝意骑马走向他们的时候,问一旁的丫鬟:“二姑娘可知道他们来了?
“回夫人的话,尚还不知。”一旁的丫鬟牵着马行走,昂着头回答道:“二姑娘还在一旁骑马,奴婢未曾告知她。这样最好,盛枝意也不想让顾小小和他们见面
思索间,盛枝意又一次看向顾云亭
顾云意其人在朝中风评极佳他出身贫赛但待人平和不奥不六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勒勃为政。是朝中清流虽为有相之婿却不曾位热欺人目顾云意成婚十几载从不曾在处有什么女人警妻警子不知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郎当时一阵北风吹来,拂动顾云亭的袖口,他迎着风望过去,正瞧见盛枝意打马而来。
马上的女子十年如一日的骄纵,烈烈似是一团火,立在马上向顾云亭望过来,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刺一样落过来,让顾云亭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几分。临近年终,他前些时目忙着做京察,一真在东津查户部的一部分账,自古以来,钱粮兵权都是朝中大忌,稍有不慎便会犯下大错,所以他忙的抽不出空来。但偏生,府内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他的老母在信中声泪俱下的哭诉,说盛枝意因为那个乡下回来的泥腿子挑拨,将顾婉玉逼到自尽,又断了顾乘风的路,将整个顾府搅和的不得安宁,老母亲在信中说,若是他再不回去,顾家都要完了顾云亭当时远在东津,瞧见这封信时,心中难免有愧
他的母亲为了将他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虽说有时好面子了些,但却是一心向着他的,可偏生,盛枝意从不曾体谅过他母亲的不易他母亲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可盛枝意这个做儿媳的,却从没孝顺过一次,顾云亭偶尔想来,也觉得悲愧他怕府中再生出什么事端,只得匆匆请了假归京来,将府内的事情彻查了一次
查来查去,原来最开始只是因为一场女儿家的玩闹而已,婉玉虽是做错了,但也只是想争夺一些母亲的宠爱,她本性不坏的说到底,还是因为盛枝意对顾小小太过疼爱,引来了婉玉的嫉妒,才会有这种姐妹相残的恶事发生。女儿家年岁小,性善妒是常事,只要小小惩戒、再好生引导便可,再者说,子不教,父之过,顾婉玉性子不正,盛枝意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可盛枝意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只知道重罚婉玉,才会引来顾乘风和顾老太君的斥麦甚至,闹到最后,还耽误了乘风的科考
想到此处,顾云亭心中又升起了几分痛意。
今日间,他匆匆赶到京城后,又在婉玉的指引下寻到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就待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房间里,被冻的唇色乌青也不肯走,他推开房门时,便瞧见乘风跪在地上,颤抖着问他:“父亲,母亲不肯来看我吗?顾乘风直到最后,都不肯相信他的母亲真的丢下了他,带着顾小小去郊区游玩了
顾云亭几乎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痛
他那么骄傲的儿子,那样优秀的儿子,竟因为一点矛盾,落到了这般凄惨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间,顾云亭对盛枝意也是生出了一丝恨意。乘风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能稍微退让些吗?
但是这种恨意很快就被顾云亭压下去了。
他知道,不管盛枝意多么任性,他都要忍耐
就像是过去一样。
想要盛枝意的家世,钱财,人脉,那就一定要受一些委屈
从他当初下定决心,要踩着捷径、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忍让盛枝意一辈子的准备
这世上的一切馈赠都早已标好了价格,而顾云亭,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所以当盛枝意骑着马行到他面前时,顾云亭斯文儒雅的面上浮现出了些许思念与笑意,一脸温润的望着盛枝意。“枝意。”北风凛冽中,温和的男人眉眼带笑的看着打马而来的妻子
顾云亭生了一双脉脉含情眼,看人的时候似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瞧见盛枝意要下马,他还主动行过来扶,一边搀扶一边道:“这些时目我不在京中,府内事宜使你操劳,是我之过,我知儿女们让你烦心了。盛枝意看到顾云亭的脸面时,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人还真是会演戏啊
他在她身边演了十几年,十几年如一日的关爱她,让她真的以为他爱她,直到她真的死过一遭,她才看透他其下的真面目只有盛枝意自己知道,她有多想一鞭子抽在顾云亭的面上,将他这一张轩然霞举的面都撕碎,让世人都看一看他虚伪下作的真面目。但不行
他现在还是顾府的大爷,是户部的尚书,所有的真相都还被掩藏在水面下,现在远不是翻脸的时候,她还要再忍一忍。
盛枝意翻身下马,避开了他的手,一张艳丽的面上带着几分根本不掩藏的冷意,只往院内走着,一边走一边丢下俩字:“不敢。听见盛枝意这明显还带着气的话,顾云亭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一想来是因为顾老太君之前说要让他休掉盛枝意的事让盛枝意怀恨在心。“枝意。”顾云亭面上浮起了一点无亲,他轻声道:“我将乘风和婉玉都带来了,两个孩子已经知错了,都在里面等着受罚呢,枝意,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好歹都是亲于养大的孩子,纵然他们蠢笨,你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说话间,顾云亭目光严厉的看向身后的一子一女,道:“还不给你们母亲赔礼?
站在顾云亭身后的顾乘风和顾婉玉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许不甘和埋怨
他们心中都是怨恨盛枝意的,但是父亲与他们说的分明,他们必须去与母亲赔礼,换取母亲的原谅,否则他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顾乘风将会失去进去官场的资格,重新再学一年,下次再考,而大奉科考两年一次,凭白耽误两年光阴,太不划算而顾婉玉则会失去顾府的庇佑,顾老太君说是要养顾婉玉,但是实际上,顾老太君在京中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脉,她是贫穷破落户出身,甚至连嫁妆都给不了顾婉玉多少,是无法为顾婉玉寻得一个好去君的,所以他们两个都要跟盛枝意认错
顾乘风和顾婉玉心里都知道了利弊,便都垂头俯身跪下去,齐齐给盛枝意磕头。
“儿子知错。‘
“女儿知错。
盛枝意神色冷淡地经过了他们,
顾云亮还在身后劝她,无外平便是一些好听的话,
她走在前方,左脚脚踝处还残留着几丝刺痛,但她面上压下去了,只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并不在平顾乘风和顾婉玉的前途和生死,她在意的,是顾云亭
或者说,她在意的,是怎么把顾云亭弄得身败名裂
顾云亭已经亲自回来了,这些孩子家家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放心吧。”走在前方的艳丽女人回过身来,眉目淡淡道:“夫君已开口了,我自然该给他们个机会一唔,这样吧,顾小小的及笄宴先办,顾婉玉的及笄宴后办,两人分开,如何?感枝意说这些的时候,眉目间满是旁人看不懂的冷
她不可能真的给顾婉玉一个及笄宴的,说是要办及笄宴,也不过是要找一个场合,让这群人得到应有的代价罢了。听到盛枝意肯给顾婉玉办及笄宴,顾云亭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一块一虽说盛枝意不喜欢顾婉玉,但是顾婉玉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暗里也想补偿一下“乘风那边一一”顾云亭又提起了他的儿子,他道:“乘风这次的做法简直患不可及,但是他也是出自拳拳爱妹之心,就算是不能入科考,他也得入官场,不如,改目请岳丈为乘风请官,如何?”跪在后面的顾乘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盛枝意
请官,便是祖上蒙荫,顾云亭官职不如盛枝意父亲、当朝右相的官职大,要请官,自然是要盛右相来请顾乘风自己放弃了科考路,现在只能卑躬屈膝的来求母亲帮扶了,使顾乘风心底里感到一阵屈辱
盛枝意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闪过几分嘲讽,
她这儿子啊,心性远不如他的父亲
顾云亭能跟她演十几年,但顾乘风只演这么片刻,都会露出点情绪来
大概是因为十几年养尊处优吧,让顾乘风认为自己是个天之骄子,所以才一受难,便会如此难受。
不过没关系,受难的目子,以后还长着呢
“当然可以。”盛枝意扫了一眼顾乘风的面,道:“等到顾婉玉的及笄宴办完,我便去与父亲说,给乘风安排一个实职,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几日,我再瞧见有谁对顾小小暗中下手一’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眼底里的寒意却森然的落在众人身上。
顾乘风听到盛枝意允诺会给他讨官来做的话后,心底里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屈辱了
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右相,他自然不会缺官做,这大概就是母亲根本不在乎他科考的缘由吧,只要母亲一点头,他便能有前途,所以他为了前途,必须来跪着求母亲。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从不在意别人的尊严,只要别人在她面前低头。
顾乘风忍不住想起了父亲的话。
父亲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麦,他不可能又要尊严,又要官职,父亲还说,他要记住今日的耻辱,因为母亲最终还是会原谅他,但是当他走出府门后,外面的人不会原谅他。想到此处,顾乘风强忍着心底里的屈辱,向母亲道:“多谢母亲。
一旁的顾婉玉也是如此,她也是强忍着屈辱,道:“多谢母亲。
盛枝意扫了他们一眼,道:“起身吧,今日你们不必留宿在此了,早些回顾府吧,过几日,小小的及笄宴上,我便会回去了。盛枝意并不想让这三个人留下来见顾小小,因为顾小小上辈子就是被这三个人给害死的,她不希望这辈子他们三个再接近顾小小。顾云亭忍让盛枝意的脾气早已习惯了,只含笑应下。
从京郊离开时,顾云亭骑马,顾乘风与顾婉玉同乘一辆马车,在马车间,顾乘风忍不住低声抱怨:“母亲竟连一顿饭都不肯留我们用!顾婉玉心里其实也不满,但是她不会跟着附和,只是摆出来一张劝和的脸,柔柔弱弱的与她的哥哥说道:“哥哥,母亲肯原谅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以后定要对二姐姐忍让一些,否则惹来母亲厌恶,我们被母亲罚还是小事,还要连累祖母生病、父亲误公,才是大事。但是她的劝解,反叫人更恼怒。
听着顾婉玉的话,顾云亭心里又是一阵悲愤,他转而看向他的妹妹,马车之中,顾婉玉柔嫩的面颊上带着几丝粉,她今日穿了一身寒淡的纱衣,绿波漾漾水云间,翠羽弄烟雨微寒,抬眸间,可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