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霍昆屹就是在涂家的客房里醒来的。
虽说昨儿个晚上涂慕真给他灌了解酒药,但他昨天喝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这额角都还一跳一跳的,这是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
“霍大人,您起了。”
萝藦听到屋里的动静, 走了进来,“府里没有适合霍大人的衣裳,我们家姑娘就让奴婢昨儿个晚上拿老爷没上过身的衣裳临时改了一下。霍大人别嫌弃,先将就着穿穿吧。”
萝藦手里捧着一套靛蓝色夹衫,颜色看着很亮,通常来说比较适合年轻人穿。
至于霍昆屹昨日穿的那身衣裳,自然已经被人洗干净了晾起来了, 却是没那么快就能晾干了。
霍昆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原来涂伯父的穿衣喜好竟然是这样的?
他换好了衣裳,发现这衣裳还挺合身的, 便对萝藦点了点头道:“你这手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萝藦笑了笑没接茬儿,只是让人端了水进来,伺候霍昆屹梳洗。
直到他吃完了早饭,涂慕真这才走了出来,又让下人们都退下了。
霍昆屹不禁笑道:“涂姑娘,昨日我贪杯失礼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涂慕真本来不想提这茬儿的。
可霍昆屹既然主动提起了,她也就没忍住,无语的问道:“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霍大人平日里也没见有那嗜酒的爱好,你怎么就跟我爹喝成那个样子了?”
她昨儿个晚上但凡再晚点过去,只怕霍昆屹就要被喝成酒精中毒,直接叫大夫过来救命了!
“那不是涂伯父兴致高,我当热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霍昆屹眼神闪烁的道。
天知道,他在跟涂福生“偶遇”之前,也没想过涂福生竟然这么能喝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当初在南溪县的时候, 涂福生虽然也曾经拉着他一块儿喝过酒,但那时候两人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 从来没有喝醉过。
可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昆屹认了涂福生做“伯父”的原因,涂福生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而且他这也不是变坏了,也不是变好了,就是对他特别热情,嘴上说着各种热络的话,他不知不觉的就被灌下了数不清的酒!
这事儿,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呢,他要怎么跟涂慕真解释啊?
涂慕真:“……喝酒的事儿先不提,你跟我爹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之前不还是兄弟相称的吗?怎么你这会儿又改口叫他什么伯父了?”
霍昆屹微微低着头,小声的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儿,疏忽了,这才跟涂伯父称兄道弟的。后来我想了想,这样对涂伯父似乎有些不太尊重,我就试着涂伯父提了提……涂伯父也说好,那我这自然就得改口了。”
涂慕真:……
之前他们俩称兄道弟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啊?
霍昆屹这想得未免也太大了。
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照她看来啊, 这男人心也没差到哪儿去,一样是让人猜不透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跟我爹喝下去了。”
涂慕真叮嘱道,“我爹那人是喝酒喝习惯了的,就是没有客人,他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都要喝上二两酒。你跟他比,那能比得了吗?这次也就得亏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头,你再喝成那个样子,就该让人笑话了知不知道?”
霍昆屹就看着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放心吧,这里外亲疏我还是知道的。真要是有外人在,我也不可能真让自己喝醉了。”
里外亲疏?
涂家跟霍昆屹之间,也不算有多亲近吧?
涂慕真在心里嘀咕了一回,却没把这话说出口,只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嘴了。时候不早了,霍大人你赶紧去上差吧。我爹他昨儿也醉得不轻,这会儿都还没起身呢,霍大人也不必跟他打什么招呼了。对了,回头霍大人别忘了派个人来,把你落在这儿的衣裳带走。”
霍昆屹:“……上差不着急。我听涂伯父说,他想在京城找个差事?顺天府那边他要是待得不习惯的话,五城兵马司如何?那边儿的人多是武将出身,性格也比较豪爽,应该更能和涂伯父合得来一些。”
他这也没干什么啊,涂慕真怎么就急着赶他走人了?
涂慕真却是没有想到,她爹竟然连找差事儿这事儿都告诉霍昆屹了!
而霍昆屹竟然还给她爹出了个主意!
既然霍昆屹提起了五城兵马司,那就说明,只要涂福生愿意,他就一定有办法把涂福生给安置进去,甚至还能给涂福生安排个不错的差事。
这人情不可谓不大。
而且他没有提起他执掌的锦衣卫,而是另找了个衙门,也算是有心了。
涂慕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道:“那回头等我爹醒了,我把这事儿跟他提一提,看他自个儿是个什么打算,到时候再给你回话。”
“也好。”
霍昆屹点点头,站起了身,“要是涂伯父不想去五城兵马司的话,大理寺、刑部那边儿一样也能想办法进去。这些你都跟涂伯父好好说说,看涂伯父自己乐意去哪儿都行。”
大理寺和刑部通常都会接触到各种案件,倒是和涂福生曾经的捕头身份比较相符。
看得出来,霍昆屹指的这几个地方,那都不是随便乱指的,而是认真的考虑过涂福生的性格脾气,以及他所擅长的那一面。
涂慕真只得再次向霍昆屹道了声谢。
“你我相交多时,我如今更是称你爹一声伯父。这种小事儿,你以后就别再跟我谢来谢去的了,显得见外得很。”霍昆屹笑道。
涂慕真一言难尽的道:“行吧,我听你的便是。”
霍昆屹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这刚走了没多久,涂福生就从后头探出了头来:
“真真,文直那小子呢?”
“你说呢?”
涂慕真没好气儿的道,“爹你要不是知道他已经走了,能好意思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