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01.
牧遥从陈廉信那里回来后就立刻制定好了下一步计划, 她将纸上列出的计划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将那边的青纹荷花形烛台端来，将纸卷了在上面烧着。火光明灭, 映着她眸子一明一灭, 眸底深沉。
陈廉信不自觉滋生了野心与**, 她也是如此。
只不过, 这需要遏止吗？
司空摘星坐在窗户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牧遥眸光掠过他, 拿着烛台起身向那边的贴地放置的多承盘大烛台, 然后将烛台上的蜡烛依次点亮。光芒明晃晃的, 火树银花似的，随着她缓慢地点燃承盘上所有蜡烛，屋里缓缓地变亮，越来越亮。
“司空。”牧遥说。
“嗯。”司空摘星应了一声。
“我偶然得知了一些绝世武功秘籍流失在外面，你去找一下吧。”牧遥背对着他说, “一个是在昆仑山某处世外桃源，那里有个大白猿, 秘籍就被缝在它身体里，另一个是在无量山的某个洞天福地里，有尊美人相, 在美人相前面的蒲团里。不过无量山的秘籍取了后复制一份，接着再装进去吧, 别占了别人的缘分。”
“知道了。”司空摘星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到牧遥身后：“你最近总是在想很多事情，眼底里野心似乎也越来越多了。”
“因为在做大事嘛……”牧遥懒洋洋地往后面一靠，司空摘星顺手接过牧遥手中的烛台放到了一边，“怎么, 不喜欢吗？”牧遥问。
“也不是不喜欢。”司空摘星说。
“好，”牧遥说，“那就继续喜欢吧。”
司空摘星忍不住笑了：“好，继续喜欢你。”
牧遥从他臂弯里探出头来：“你这身高有点太高了啊。”
“你不是喜欢高的嘛。”司空摘星说。
“这样的话我得踮起脚尖亲你了。”牧遥说。
“也不用，我可以俯下身来，或者拉长脖子亲你。”司空摘星说。
“拉长脖子……是我想的那样吗？”牧遥问。
司空摘星就拉了一发。
牧遥：“……”
牧遥：“谢谢你，我一个星期不想和你亲了。”
这是什么武侠世界！这是灵异世界吧！
精通易容缩骨术的人还真可怕……牧遥嘴角抽搐，想要赶紧忘掉方才那只在恐怖电影里出现的场景吧。
“好了好了，赶紧去找秘籍~”牧遥说。
司空摘星抱住牧遥，无视牧遥的扑腾，狠狠亲了她一大口：“我就不能和你多腻歪一会儿吗？”
“去吧，我们是在为了我们光明而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牧遥举起拳头说。
“好吧。”司空摘星无奈地笑了，然后向外面走去，正巧外面吹来了一阵风，将他黑色的大氅吹得飞扬起来，再加上房中光影摇曳，一瞬间他似乎走在云端之上。
生杀予夺，皆在五指之间。
是为——盗仙。
“等等。”牧遥说道。
“怎么啦？”司空摘星转过身，他的笑容很明朗，看得牧遥心痒痒的。
于是牧遥就遵从了内心的**：“我还是觉得还是再腻歪一会儿吧。”
司空摘星笑了，然后冲着牧遥张开双臂，牧遥扑过去，然后他把她抱了起来。
牧遥环住他的脖子被他在空中带着转了两圈，忍不住就神采飞扬，此时此刻的她没有了方才那野心与锋锐，眼角眉梢都是开心的笑意：“我们去玩儿吧。”
“好。”司空摘星说，“都依你。”
金陵向来繁华，牧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逛街了。
她和司空摘星手牵着手在金陵的街道上闲逛，穿越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牧遥逐渐也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习惯了，所以也不再有那种初见金陵时的惊艳了。
但是这次却有同以往上街时不一样的感觉，因为身边多了个司空摘星。
她的兴致也高涨起来，她像个小孩子似得跑来跑去给他看各种东西。他配合着和她一起大呼小叫，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始终就没有断过。
这是一种非常纯粹的快乐。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很容易变得幼稚……或者说，他们快乐的门槛因此而降低了。
这样的感觉很好。
这个下午的阳光，黄昏的金陵，热闹的街道，垂柳依依，柳丝垂在河面上，像是少女的手臂想要留住多情的浪子。
牧遥用力抱着司空摘星的手臂，有点浮想联翩。
古代的蚊子比现代还多，不过古代也有不少驱蚊方法。牧遥随身带着的香囊就有驱蚊的作用，但是这个驱蚊效果是有限的，这也就导致了她一到了晚上就不太愿意出去溜达。
但是在司空摘星这种武林高手身边不会被蚊子咬了，他们会释放出杀气让蚊子远远躲开，这点就很神奇。
牧遥曾经幻想过自己练张三丰给她的吐纳之法略有小成，打架姑且放到一边，能不让蚊子咬她就行了。
只可惜这也只是幻想，牧遥练不到那种程度。
两人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西巷那边，此时夜幕降临，于是周遭就变得有些清寂了。
“说起来，我大年三十是和花满楼过的。”牧遥说，“就在这里。”
“我知道。”司空摘星说。
“你知道呀。”牧遥抱着司空摘星的手臂摇晃。
“是。”司空摘星说。
“不介意？”牧遥探头想看司空摘星的表情，他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司空摘星回答，“当你用这种很从容的口吻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不介意了。”
“那以前还是有些介意的。”牧遥抓住了某点。
“当然会稍微有点介意。”司空摘星说。
“只有一点？”牧遥问。
司空摘星无奈：“好吧，其实比一点还是多一点点的。”
“哈哈哈好的，那天也算是碰巧，我们在给穷人分东西。”牧遥笑着扑到了司空摘星怀里。
“嗯，花满楼和我说过。”司空摘星顿了下，说：“不需要说‘相信我’这类的话，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说这类的话。”
“我知道的。”牧遥在司空摘星怀里蹭了两下：“突然好开心，所以来喝酒吧~！”
“好。”司空摘星点头。
两人返回了杏花村备了酒席，本来准备在杏花树下饮酒的，但是天色却暗沉了下来，要下雨了。
“那就摆在侧厅吧。”牧遥说，“将门窗都打开，让风灌进来。”
大雨即将来临，风大得很，丫鬟们按照牧遥的吩咐在侧厅摆了酒宴，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带着即将下雨的充沛水汽。此时的侧厅就仿佛一个加大号的凉亭一样，那感觉特别好。
“在这样的地方喝酒，无由来就会升起一股豪气啊。”牧遥说。
“是。”司空摘星说，“你向来都很有豪气的。”
“我还以为我在你面前还柔情似水呢。”牧遥掐起嗓子捏了个兰花指娇滴滴的说。
把司空摘星直接给逗笑了，“你不仅会‘柔情似水’，你还会‘烫死爹了’。”
“嗷！你还记得！”牧遥瞬间就张牙舞爪了。
司空摘星将牧遥的脑袋压住，防止牧遥张牙舞爪打碎杯盏。
酒上齐了，这次上的是桃花酒。
春天就应该喝桃花酒。
这个桃花酒是牧遥亲自酿的，原材料是用来上色的鲜红色树莓，当然还有桃子和干桃花，另外就是一些让酒更加回味的陈皮了。这样酿制好的桃花酒是漂亮的浅粉色，再配上一点洒在上面的糖渍桃花，色香味俱全。
将一个季节封存在酒罐里，开瓶后扑鼻而来的香气。
清冽的浅粉色酒液被倒入水晶杯盏中，牧遥阻止了丫鬟加冰糖和泉水。
“这样的雷雨天，配度数高一些的酒才够味。”她说。
外面的夜空已经暗沉变色了，风雨很快到来了，紧随其后的是电闪雷鸣。
阴云很低，炸雷的声音让那边服侍的丫鬟下意识发出惊叫声，牧遥挥手让她下去。接着又是一声炸雷，风从大开的门和窗户中吹了进来，白色的帘幕从四面飘飞起来，让牧遥联想到一些壮丽恢弘但又不失风雅的古装剧。
而现在坐在这样场景中的却是自己。
牧遥情绪高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妙了。
倾盆大雨很快就直泻下来，如万千根针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
牧遥手里端着桃花酿，桃花的香味，酒的香味。因为牧遥没让丫鬟再加东西，所以这次的桃花酿度数较高，这次拿的是较高，酒味比较浓郁一些，桃香味只是淡淡的，配这雷雨天正巧合适。
“大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怕了。”牧遥说，“这一道闪电的威力……天底下有人的招式能抵得上这样的威力吗？”
“也许张真人可以。”司空摘星说，“在这样四边敞开的环境里看闪电听雷鸣，的确会让人觉得颇为惊骇。”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
白色的帷幕扑灭了那边的烛火直接灭了。
雷声炸裂，屋子里光影交叠，复又熄灭。
“方才那个丫鬟害怕雷声，”司空摘星看到了牧遥脸上的兴奋表情：“但你却很开心。”
牧遥拿着酒杯走到门前，看着雨水在台阶下肆意流淌，满院杏花在风雨中饱受摧残，“因为这很壮丽啊……所以，想要多看一些这样的风景，再多看一些。”
司空摘星走到牧遥身后，说道：“看完之后呢？”
“这天底下这么大，怎么会有看完的时候呢？”牧遥说。
“你现在的感觉，似乎随时要乘着风飞走。”司空摘星说。
牧遥摇晃着酒杯，说：“那做些什么，把我留下来。”
司空摘星毫不犹豫地捏住牧遥的下颌，将她的身体半转过来，堪称凶狠地吻上了她。
呼吸灼烧着肌肤，滚丨烫的触感掠过一寸寸的身体。
酒杯落到了地上，被白色的帷幕卷到一边去了。
他一遍一遍亲吻她，直到她眼底方才的张扬逐渐转化为柔软的情思。
司空摘星忽的明白了，她曾经放任自己一次次离开时，她是怎样的感觉。
会担心他飞走再也不回来吗？
会将自己的位置和江湖的位置比较衡量吗？
会在想他是否会为了一些事情而抛弃她？
她在温柔地回应着他的亲昵，可他却突然间难过起来。
他沉默地抱住了她，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哑。
“我爱你。”他说。
“喔，我也是。”她回答。
他在她耳朵边小声说：“天地很大，以后我陪你一起看那些壮丽的风景，好不好？”
她咬了他手指一口：“这种话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那就再说一遍。”他说。
“好。”她躺在他怀里，嘟囔道：“我还以为这次能做到最后呢……”
“好啊。”他说。
“咦？！”
外面的雨水下得堪称疯狂。
这是今年初夏的第一场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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