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01
塞上江南放出话后, 才发现做手工皂比自己想象的要难。
不过提前放话也是必要的，所以冬岚并没有太多焦急。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本来平静的情绪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一开始她们做出一些粘稠的东西, 过了几天后那堆东西就了。其实这是油脂太多，纯碱过少了。
接着她们不断的调整配方比例, 浪费了很多材料, 将纯碱越加越多，终于做出了看起来还像个样子的手工皂。
她们十分惊喜, 然后开始将手工皂脱模。
接着，手工皂……碎了。
如果让牧遥看到的话估计会笑出声。
她们用的模具是做糕点的那种铁质模具，模具是非常坚硬的。做手工皂的人都知道那种坚硬的模具是很难脱模的，在现代，手工皂制作者都会用柔软的硅胶模具。
所以的所以, 牧遥第一次做手工皂时才没有弄花样，而是直接规规矩矩将手工皂切成方块。这原因就是没有找到硅胶模具的合适替代品。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 她们还没做出手工皂来。冬岚的心态还好，剩下三个人的心态都快崩溃了。
事实上牧遥都等着不耐烦了。
塞上江南的人吸取了教训, 接着又做了一次手工皂, 这次她们没有用那种模具, 所以看起来好像成功了，最起码像牧遥卖的那种手工皂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试用了。
——他们并不知道手工皂做好后需要晾一段时间的事。
冬岚直接让下人试用了，那个下人遵循冬岚的命令用成品手工皂洗了手, 接着惊慌失措的说：“手上有烧灼感, 好痛！”
“说不定这是在滋养？”夏念猜测道。
于是她们让那个下人继续用手工皂洗手, 最终那个下人手痛得不行了她们才放弃。
“看起来不对。”冬岚皱着眉说道：“到底是什么出现了问题？是不是这次碱放多了？”
“小姐, 我……”那个下人说, “我可以去郎中那里看看手吗？”
“就是用了个肥皂而已破事儿真多。”夏念说，“滚回去。”
那个下人低着头走了。
她们是知道纯碱有腐蚀性的，之前春浅的手背就被灼伤了，于是冬岚下意识想到将碱的用量减少，再做做试试看。
于是又一锅手工皂，这次吸取了此前的经验依旧成皂了。
接着冬岚叫来个丫鬟试验，丫鬟战战栗栗地将手放入盆中，然后用手工皂清洗，接着说：“夫人，手没有刺痛感。”
“那就在脸上试试。”冬岚面无表情地说道。
丫鬟立刻面色惨白，她已经听说此前有个下人的手被手工皂桌上的事情了，现在手上虽然没有其他感觉，但万一毁容了怎么办？她还想家人啊……她满怀恐惧地说：“夫人，我的手没有刺痛感了，不用上脸了吧，求您了夫人。”
事实上，塞上江南几个老板除了春浅以外，其他人对下人还都挺不错的，她们都是比较有脑子的人（虽然可能也只是比较有），所以在这些小事上也很注重细节。
但那种对下人不错只是她们的手段而已，并非发自内心。所以在这种要紧时候她们也顾全不了太多。
比如现在，冬岚就直接拿出了本性，冷冰冰地说：“现在，立刻，将手工皂涂在脸上。”
那个丫鬟再次颤抖了一下，冬岚不耐烦地说道：“把手工皂给我抹在她的脸上！”
那边的两位下人立刻走上前按住那个丫鬟，另一人拿起蘸水的手工皂，开始在那个丫鬟脸上摩擦。
那个丫鬟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夏念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丫鬟低下头，说道：“没有刺痛感。”
冬岚她们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眼神，她们没看到丫鬟眼里怨毒的眼神。
春浅倒是一直在看那个丫鬟，因为她此前被纯碱灼伤了手背，所以她比较关注这事。
理所当然的，春浅就发现了丫鬟的表情不对，她正要说话的时候，听到了秋潮的声音：“虽然丫鬟用这没问题，但她皮肤本来就粗糙，所以可能没那么敏感，我觉得得找一个皮肤细腻的人也试用一下。”
接着冬岚就说：“春浅，你来试。”
春浅震惊地抬起了头：“你在说什么？我是你们的妹妹！”
“那丫鬟都说了没事了，你怕什么。”秋潮不耐烦地说。
“万一……”春浅说。
“你也就这点用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还能干什么？”秋潮非常不耐烦地问道。
春浅脸色苍白，过了好一会儿，她做了什么决定，然后慢慢点头：“行，好，我试。”
说完后她立刻拿着手工皂抹在了脸上，然后果然感受到脸上淡淡的刺痛，接着春浅露出微笑来：“真的没感觉啊，我们成功了。”
冬岚也笑了：“很好，春浅，我这个做大姐的是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很好。”
春浅点头，她兴奋地说：“姐姐，这块肥皂能不能送我啊。”
冬岚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厌恶，“行，那你就拿走吧。”
春浅立刻将手工皂带走了，其实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破绽颇多，但那些姐妹们原本就不大能看得起她，所以觉得她行事古怪也是正常的事情。
春浅回到自己房间后立刻重新洗了脸，接着她抬起头看镜子。
她的脸上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春浅低下头看着放在那边的手工皂，犹豫了一会儿，毅然离开了塞上江南，向杏花阁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忍受够了。
没有人生来是傻子的。
02
春浅的到来让牧遥有些意外，看到春浅手中的手工皂后，牧遥笑了：“哇哦，这是来示威了吗？”
“不是。”春浅说，“这块手工皂没有完成，但我骗她们说已经做好了。”
“你骗了自己的姐妹，然后来到你的竞争对手这里告诉我你骗了她们？”牧遥问。
“是的。”春浅说，“……但她们，不是我的姐妹。”
牧遥又笑了：“哇哦，这是起内讧了啊。”
“不是内讧。”春浅颓然说：“我不配和她们内讧。”
牧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你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她在注意到春浅的神色更黯淡后摇头笑了笑，“好了，进来说吧。清簟，上茶，哦对了，要尝试一下我剩下的最后一刻桃花崖柏香丸吗？”
“都可以。”春浅显然没什么兴致。
牧遥带她上了二楼，清簟点了桃花崖柏香丸，幽然的香气顷刻间传遍了屋子，春浅惊讶地吸了吸鼻子：“这，是你做的？”
“嗯。”牧遥说。
春浅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呼吸着桃花崖柏香丸的味道，过了许久，她下定了决心，说：“我的大姐，冬岚，在你离开百花城之前就计划要偷取你的方子。”她等待着牧遥惊讶，结果牧遥很淡定地点头，然后说：“继续。”
春浅就只好继续说了，待她把塞上江南最近做的事情都说完后心里充满了负罪感，然后她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接着又惊了一下，因为太好喝了。
牧遥悠然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说不定你本来就是他们派来的。”
春浅没有愤怒，她意兴阑珊地说：“你爱信不信吧。”
牧遥观察着她的神色，然后展颜一笑：“抱歉啊，春浅掌柜的，我刚刚是在试探你，我现在相信你了，你和她们那三个不同。”
“是啊，我是最没脑子的一个。”春浅自暴自弃地说。
“但是你有救，她们没救了。”牧遥摇头。
“我继续留在那里的话会一直成为她们的试验品的，我知道。”春浅说，“她们做了手工皂后，肯定还想做其他的你做的那些东西，她们需要用皮肤细腻的人来做试验，而我是最好的试验品。”
“你说得对。”牧遥说，“以她们的性格的确会做这种事的，你比我了解她们，我觉得你判断的是对的。”
其实牧遥这句话有点狡诈。
“但你怎么来找我了？单纯想要报复她们吗？”
“离开她们我又不知道干什么，我只会干这一行，我会做挺多胭脂水粉的，请牧掌柜的收留我。”春浅说，她声音有些干涩。
牧遥直接说道：“你需要为我做的不止是胭脂水粉，我还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多东西。”
春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牧掌柜的，喜欢女人吗？”
牧遥：“……？”
……好的，春浅的确是她们四人中脑子最不好使的一个。
牧遥深呼吸，然后挤出微笑：“我所说的，从你身上得到更多东西不是指的那个玩意儿，我是指，我需要你出来指证那三个女人干了什么事。”
“原来如此。”春浅说完后犹豫了。
“你现在已经背叛她们了。不对，不是你背叛她们，是她们背叛了你。”牧遥循循善诱。
“对，是她们背叛了我。”春浅说。
牧遥继续说：“而且，你不是打算让我收留你吗？她们被扳倒后，你就是塞上江南唯一的女主人了……”
春浅眼睛亮了亮，然后低下了头：“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能会很兴奋，但我现在感觉我一个人管理不了塞上江南。”
牧遥笑了，就等着春浅这句话了，如果春浅觉得她一个人可以而且很为此高兴的话，那牧遥反倒得斟酌一番了：“没关系，还有我呢。”
“……好。”春浅最终点头了。
那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欠牧遥去吹一口气了。
春浅：“口气？什么你有口气吗？”
牧遥：……
真不知道收了她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03
牧遥让春浅先回塞上江南。
塞上江南的几位本来打算再多试验试验的，但是手头剩余的一点纯碱被春浅不小心给撒了。
接着春浅自然又遭到了狂风暴雨一样的辱骂。
当天晚上牧遥继续摆宴，然后在宴会上突然放出话说，她下一个产品是面膏，对于皮肤的好处比纯露要多。具体使用是从昆仑之巅采来的珍贵藏红花。前些阵子江湖大乱，有很多武林侠士将血洒在了昆仑之巅，于是那块土地因此变得更加的传奇、肥沃，那里的藏红花更加的富有灵气。
——这个广告就很给力了。
昆仑之巅的那场大战，现在也逐渐传遍了整个江湖。
不说别的，反正百花女侠们会对这个广告非常兴奋的。
这又给本身就很多压力的塞上江南更多的压力压力，所以她们迫切想要将第一批做好的手工皂快点上架。
牧遥又放出了话，说塞上江南的手工皂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用久了会伤皮肤的。
冬岚听了后有些狐疑，她还真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于是她问春浅：“你用着真的没感觉？”
“没感觉，”春浅按照牧遥事先的吩咐回答道：“大姐，用的时间久了真的会伤皮肤吗？”
哦是的，牧遥已经事先料到冬岚这么问了，她的那个“放话”也是故意针对冬岚的，为的就是……
“当然不会了。”冬岚说，“我们是按照杏花阁的配方来的，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紧接着冬岚想到，说不定真的有问题，但是一时半会儿展现不出来，所以她们几个姐妹还是先不试用了。
这批手工皂必须快点卖出去，接着她们得尽快改良配方，这样的话即使以前的出问题也能栽赃给其他事了。
哦是的，牧遥此举的目的就是让冬岚她们不亲自试验。
接着有个当地女商惯客，等不及了过来要手工皂，春浅找夏念商量了，就给了她一块儿。
做完这事后春浅直接溜去杏花阁了。
第二天，那个女商人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帮人就杀上了塞上江南。
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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