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杨队长,你们慢慢地靠近货车,记住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探查清楚后车厢内的情况,要避免与黑法老起任何冲突,一旦黑法老表示出让你们后退的意思,那你们就后退。”
来自总部指挥中心的命令下达到特勤小队人员的耳边。
这里的现场行动调度已由袁保文为代表的高层直接掌管;因为通爷的主张对策被认为过于消极和被动,所以虽然呼唤乌鸦、联络吴时雨都在进行,但高层们决心同时采取一些主动行动,事态发展得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
杨有元带领着的这一支特勤小分队只有六个人,他们不是大华市最为精英的人员,此刻却是承担着重任的敢死队。
中午的烈日投下酷热的阳光,这个CBD商业步行广场寂静得像是一个废墟,那辆大货车就停在广场中心位置。
这一队六人脚步缓慢地靠近货车,怪异的捣弄声响还在从货车内传出来,让他们感觉似在靠近着深渊。
在与大货车还有十来步距离的时候,杨有元就开始莫名地胆战心寒,额头渗涌着热汗。
货车后车厢的门是打开着的,绿色帆布遮掩着里面的诡恶。
“我先去看看……”杨有元对左右的队员们低声说道,手上没有带枪,枪支已被证实无法杀伤黑法老,他是去探看和交涉的,当他慢步到车边,抬着头透过帆布缝隙望向车厢内,顿时似有一股巨力冲击而来……
一刹那间,车厢内像变作了另一个空间,那里面是另一些景象。
是毁灭的废墟,是混乱的城市,是杀戮,是崩解,是一种只有在精神错乱下才会看得到的在午夜翻腾的黑影,是荒芜的沙漠,沙漠里每一粒沙子都是嚎叫的鬼魂……
但只是一刹那,那股巨力又放开了他。杨有元勉强定下了神,竭力地深呼吸,看到车厢内落定的景象。
那道高瘦的身影正在一堆由金属搭建的奇异仪器前往玻璃容器内放着各样的化学材料,仿佛是个炼金术士。
杨有元站在车边望着,欲言又止,想知道对方在制造着什么……
他停滞了一会儿,最后感觉直接询问是最好的方式,就问道:“先生,你在制造着什么?”
高瘦的身影闻言望了望这边,黝黑皮肤的面孔像是一个噩梦,混杂着怪异的罪恶感与奇特的吸引力,“?你们这类东西。”
杨有元一愣,望着那堆破铜烂铁般的金属仪器,那怎么可能……
只是也正是那堆破铜烂铁,边角有病态的幽光闪亮,像是藏着一个暗黑的太阳,凝聚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爆破而出,之前那一刹那间的幻象就会成为现实,它藏着那样的一个恐怖的未来。
“我大概再花6个小时,就会做好。”高瘦身影又说道,“然后,这算是送给你们一份礼物。”
说罢,高瘦身影继续手上的工夫,把另一份未知的化学材料倒进那个玻璃缸中。
有什么正在缸中翻滚、混搅、沸腾……
杨有元看着,那也似乎正在他心中沸腾。
他连忙转身往回走去,再不走,他的精神就要完全崩解了。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已经问清楚目标……”
……
听到杨队长的报告后,总部指挥中心陷入到更大的阴霾中,各岗位的人员们面色各异。
他们不敢想象,也无从想象。
这里有人知道更多的信息,顾俊曾经说过的,奈亚拉托提普,天使城……
漠北的玄机区域还残留着一个黑洞般的巨大深渊。
如果黑法老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它轻描淡写的、荒诞的话语,极可能正是真话。
黑暗力量亦可以掌握科技的力量,而且比人类、比伊斯人掌握的都要多。
这里没有人愿意以事实去验证它的话是真是假……
袁保文的老脸在涨红中皱到了极致,一时沉默着不知道能说什么,怎么才能制止那样的存在?
在大厅指挥台踌躇了一会,袁保文走向会议室去,脚步蹒跚。
……
“不管那是不是,都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想点办法!……这样下去的。”
“能做的事情已经在做了。派人去幻梦境乌撒镇,找阿塔尔大长老、找猫、找吴时雨,在做了,但祖各们说暂时找不到哪条通道,我怀疑是黑法老把最近的所有通道都弄塌了,它肯定有那种力量。继续呼唤乌鸦,在做了;调查,在做了。至于怎么围捕剿杀黑法老,我还是那句,以它的力量,派再多凡人上去也都是派人去送死而已,而且有可能导致对方改变现在的这种相处而变得更糟糕……它在找乌鸦,这事也可能只有乌鸦能解决。”
“国通,别说送死不送死的,任何时候都要做好最坏打算,如果情况真坏到那个份上,还是需要有人上去拼命……”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或许还是可以通过消耗战困死对方?我们不要先自己限定太多,被对方耍一些手段技俩就吓着了。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坐以待毙,总要拿出行动来。”
“对啊,那辆货车、那个网站,都要着手派出小队去探险。现在这种关头,必须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这些你们非要做那也可以做,但我还是那句,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呼唤出乌鸦!”
“你能确定乌鸦跟我们还是一个阵线吗?召唤的是乌鸦,出来的却是黑法老,乌鸦到现在也没出现。现在发生着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就是乌鸦的缘故?国通你也说了,乌鸦不是顾俊。乌鸦持什么立场,乌鸦在什么条件下才会出手帮我们,乌鸦在想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乌鸦灭了小公羊救了我们,我黄某人会觉得你说得有道理,现在你还看不出虽然乌鸦不是顾俊,但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世界?克尔玛也说乌鸦将要承担代价,可能这就是代价来找了。”
“别吵这个了。国通,如果乌鸦是不愿意跟我们谈,那就找它愿意谈的人跟它谈;也要动员好那些已确定的、疑似的群鸦家属,不是说要伤害他们,当然还是要保护好他们,但他们有可能是可以把群鸦叫出来的,以现在的事态,没有人可以袖手旁观,必须让他们也参与到呼唤群鸦和乌鸦的工作中去。”
“国通,跟他们说清楚就好,这些人都是明白事理的。”
“我觉得跟这个没关系,陈家华那边也有说,乌鸦有可能是因为认为顾俊还没有得到一个公道,所以不搭理我们。我们目前的首要工作应该就是还阿俊一个公道。真相是什么,我没那个权限了解,但阿俊的死,是不是应该要有谁来负责?该负责的负责,该谢罪的谢罪,要有一个让乌鸦满意的说法。这个说法向不向公众宣布是另一回事,但是起码阿俊的亲朋好友,都要获知真相。”
“这个事情的调查一直都在做……这才半年不到,还要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调查。现在是没什么可疑情况的。”
“还阿俊一个公道也是我们所期望的事情。这里没人不想做好这个事情,但背后有它的复杂性……顾俊的陵墓、顾俊的雕像都修复好了嘛,这么短的时间,又出了这么多事,不能什么都涌到一块。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黑法老,等安定下来了,再安排一场内部大审查。”
“一谈到这个问题,你们就推这推那!我们咒术部这边都几乎可以确定了,乌鸦是对天机局不满意,对你们不满意,要拿回一个公道。都说现在什么关头了,可你们怎么就还在推托?是不是要负责的就是你们呢?”
“国通,你说我们以前什么时候亏待过顾俊?他足够获得什么荣耀,就绝对给他什么荣耀;他要一些违背组织条文的权限,哪次没同意他?那次评审是基于一些合理怀疑去做的,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意外了。要说独立评审团其中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没把握好顾俊精神承受极限的那条界线。但你也知道,那是顾俊啊,很多人都以为他在精神承受方面是没有上限的,所以摸不准他的界线,这是个错误,这在之前就问责过了。”
“这是想要推得一干二净?我当时怎么说的,我说了阿俊需要休息,你们够我了解他吗?那小子都快疯了,你们还在那里逼他,把他推进那样的境地。现在说失误了,这就完了?你们也别说我不知轻重,不分时候的算账。现在就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乌鸦就不出来。你们以为现在面对的敌人是谁,奈亚拉托提普,千面之神,蝗神是它,黑法老是它,它这头跟黑山羊敌对,那头又是黑山羊信徒……对付这个敌人派几队人上去送死就行?夕阳之城可能也是被它毁灭的。现在只有乌鸦、吴时雨那样的力量,才可能匹敌……”
“国通,那件事没有你所谓的真相,真相就是现在这样,是一些错误和意外导致的恶果。”
“不要再啰嗦这些了,事情缘故不一定是你想的,先继续呼唤乌鸦,还有对黑法老进行更多试探,抓紧吧。”
突然,众人谈得激烈的这个时候,举行着多方远程视频会议的各个会议室内,都空气一凝。
在总部指挥中心的会议室只有两个人,通爷、袁保文,他们都看到会议屏幕中,其中一个位于大华市郊的堡垒的会议室里,没有任何窗户的全封闭地下环境,却有一股寒风吹动了会议桌上的文件。
也把坐在那张会议桌边的皮肤,吹起了一层战栗。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会议室角落的阴影当中,有一道瘟疫医生衣着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右手拿着一把手枪。
通爷也是意外,袁保文急忙提醒道:“小心……乌鸦……”
会议屏幕中的其它会议室,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变得非常难看,纷纷站起了身。
而那个地下堡垒会议室,身体僵着没有动,他们从会议屏幕的监控中已经看到了这个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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