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巫赦月泪眼朦胧,直直的看着姜晴雪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啊。”姜晴雪无比痛心的叹息着,“丽香就起了这桃花藓,怎么你也……哎,府里的花还是太多了,该铲掉一些了,往年也没出过这档子事呢。怎么这次就偏偏赶上你们要去百花宴才……”
巫赦月哭道:“难道我这个是和四妹妹一样么?我昨日听说她也……”
“都差不多,不过……你这看起来可更严重啊!”姜晴雪忧心忡忡的,双眼眨都不眨的细细的看着巫赦月的脸,但心里已经千回百转。
想来巫赦月到底是个没见过好东西的丫头,那头面一定是早晚戴着拿着,才会惹的这么严重。眼前看着的是恶心密集的疹子,可她心里却是十分的舒适,真不枉费她用了最好的料子请了最好的工匠啊,能让尹秋茗的这张脸继续坏下去……真是值得了。
“那可怎么办啊!”巫赦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伤心的捂着脸哭“我还自己做了画框,指望着画一幅画装裱上去,百花宴上给府里争个光,可现在……我可怎么见人啊。”
姜晴雪的目光顺着巫赦月的手看过去,只见她刚刚正在雕琢的画框无比精美。那上面雕的是孔雀百花,孔雀羽翎每一根细毛都清清楚楚栩栩如生,盘在四周的百花千姿百态,无一处相似。
姜晴雪细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说巫赦月能画成什么样,单是这闺阁女子向来不会的手艺,拿到百花宴上去那也是与众不同的,幸好……姜晴雪心中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瞧着那画框心里有些活跃,这手艺比起尹秋茗来只高不低!这几年尹秋茗到底教了她什么?
姜晴雪忽然拍着巫赦月的肩头安抚道:“府医说了,这疹子啊,不碰花粉就好,自己就消了。还有好几天呢,你也别着急,接着做就是了。到时候自然就好了。”
“真的么?那若是好不了……”
“放心吧,最多好的慢一些,怎么可能好不了呢。哎……”姜晴雪叹息着,回头摆手叫红叶端着东西过来,“你祖母还说呢,怕你们姐妹几个都有这毛病,叫府医熬了些补药过来。这药还没送到呢,你竟也起了疹子。还是喝了吧,多多少少也能有点用。”
红叶托盘上是用红绒布盖着保温的一个小药罐,姜晴雪亲自将药罐双手捧了过来,又打开了盖子,浓浓药香飘散出来。
“太苦了,月儿放放再喝。”巫赦月一脸哀怨,然后对凝儿挤眉弄眼的小声道:“去,给我拿蜜饯。”
姜晴雪嘴角斜起,都说由俭入奢易还真是不错啊,这丫头刚刚好起来没几天,倒是学会了喝药配蜜饯这么娇气了。她起身抚了抚裙子上的褶子道:“我还得给音儿那丫头送去一份,免得你们姐妹几个都起了疹子。你啊放宽了心好好养着,可别想那么多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耽搁了百花宴上的贺礼。”
“是……”巫赦月垂下眼眸,给庶女喝个药还要她相府夫人亲自去送?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看看她到底中招没有。
姜晴雪没多待,匆匆交代了几句,很快就领着红叶走了。那药罐子放在桌上,凝儿十分自觉的拿了去倒掉。
人走了,巫赦月也不打磨画框了,她将框子立在桌腿旁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桌上的铜镜清清楚楚的映射着她布满疹子的脸。
凝儿端着空药罐回来问道:“小姐,您洗个脸吧?看着怪渗人的。”
“暂且这样吧,说不准她们还会过来再看看我有没有继续起疹子呢。也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脸是好的。”
凝儿低头瞅着那药罐子道:“我听府医说这疹子会自行消退,离百花宴还有五天呢,若是药粉只在头面里,四小姐伤心欲绝不再打扮了,那疹子这几天就会消去,大夫人岂不是白忙活。”
“你看着吧,有姜晴雪,巫丽香好不起来。药罐子叫人去洗洗,省着药味飘进来。”巫赦月哀叹道“可惜了,上好的药材里面加了别的料,真是浪费。”
凝儿应着,但她压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不过,怎么就大小姐和二小姐没事,那头面不都是几位小姐自己选的么?大小姐凡事都拔尖儿,选了个好的走是应当的。二小姐是怎么避开的?”
“这也不难,巫靖华之前出了好几茬的事儿,禁足是一次接一次的。你看她最近不是学的挺乖的,也不来惹我了~去了巫流云,第二个拿东西的应该就是巫丽香。特意给巫丽香配一个她喜欢的款式可是很轻松的。反正这里面也没有巫音儿什么事儿,更好避开了。”
“哎,幸好凝儿只是个丫鬟。”人心可真是复杂啊。
——
傍晚十分,巫流云也领着樱桃过来了。巫赦月依然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似乎是一天都没动过地方,正一边哭着一边打磨画框呢。
她在脸上蒙了白色的面纱,但依然遮不住额头的红色疙瘩。她瞧见巫流云进来了,便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摸着眼泪站起来道:“你来做什么……”
自从她和巫流云、姜盈两人撕破脸皮大闹一场,这可是头一次私下见面儿。
巫流云一进门就瞧见了巫赦月手里的东西,她双眼瞟着那画框,心不在焉中又带着些许冷漠道:“是母亲叫我来看看你。”
巫赦月似乎是想呛几句,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只化作一句“坐吧。”然后随手将画框立在一边儿。
巫流云坐下,目光跟随着那画框,面上依然是换不掉的高傲的样子。
樱桃则上前一步,将一摞书放在桌案上。
巫赦月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你这疹子还没下去,但是该学的还是要学。这宫里可不比别的地方,有些东西嬷嬷是教不了的。”巫流云随意的说着,将那一摞书往她面前一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