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将昏昏欲睡的耿思砚从睡梦中吵醒。
迷迷糊糊中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孙影的声音的:“听说你今天请假啦,你怎么了,病得很严重吗?”
“请假?”耿思砚眯了眯惺忪的睡眼,看了眼亮着的屏幕,十点了。
她睡得一点知觉也没有。
惊坐起。
“我迟到了!”
“你别来了,上边给你请假了。”
上边……
昨晚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耿思砚,打完吊瓶已是凌晨,顾砚知送她到楼下时提了这么一句:“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打了四瓶吊瓶她脑子早能自由思考了,当下就明确回绝了,然后对方不满地说了句:“公司离开你一天还是能转得动的。”
她当时就很不满他说的话,话虽如此,可请假是要扣工资的,那对她的影响很大的!
一天好几百,够她话一个星期了!
可恶的是,她竟然一觉睡得不省人事,也没听到闹钟响。
“诶,你是不是上头有人啊?”孙影依旧费解。
“你觉得我上头能有什么人?”
“也是,你这冷淡的性子,上头有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个了。”可她依然想不通:“那到底谁给你请的假?”
她接到的是人事部给的通知,只说是上头给请的假。
“说不定是顾总给我请的哦。”
耿思砚用那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孙影反倒不信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见着他都得躲着走吗?”孙影也不纠结了:“算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你手头的工作,我先帮你处理着。”
被迫在家休息,耿思砚反而不知干什么了。
中午给自己煮了点清粥吃,喝了药又睡了一觉。
睡醒已是下午四点。
精气神好了不少。
又接了通电话,是张美人打来的,开口就是关心她的病情:“思砚,听说你昨晚高烧到四十度,现在好些了吗?”
“嗯,多亏了顾总陪我打吊瓶,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你现在是在家休息是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出来放松一下。”
半个小时后,耿思砚才知道,张美人所说的放松是做精油spa,上半身脱光光那种哦。
当她知道时,人已经躺在了按摩床上。
张美人在旁边,舒服又惬意:“这家按摩手法还是挺不错的,我有卡,你以后想放松直接过来,说我的名字。”
“好。”
耿思砚趴在床上,按摩师一边手里抹着油一边给她推着背一边闲聊:“顾太,这是顾少爷的女朋友吗?”
在外,别人一般称张美人顾太。
耿思砚连忙解释:“我不是。”
“她是我儿媳。”
这语气,简直跟她儿子昨晚回答医生时的一模一样,耿思砚暗暗叹息了声。
阿姨啊,这话可不兴说,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上次您还在为顾少爷的婚事发愁呢,这么快就有儿媳妇啦。”
“缘分这东西嘛,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
“顾少爷眼光真不错,顾太太长得漂亮,身材也很棒,虽然瘦,但该有的全有了,尤其是皮肤,又白又嫩的,想必小两口的私生活很□□吧。”
这是能聊的吗?
耿思砚的脸本来就埋在洞里,耳边是按摩师调侃的声音,羞得她耳朵通红。
张美人听了按摩师的话,明目张胆地打量起耿思砚的身材来,事实上,刚开始按摩的时候她早已有目的性地全看光了。
“那我儿子可是捡到宝了。”
按完摩出来,两人又去吃了点东西,分离后,张美人坐进车里,得意洋洋地给顾砚知打电话。
“你猜我下午带思砚去干什么了?”
顾砚知翻了翻手头的资料:“不猜。”
“我们去做精油spa了,脱光光的那种哦。”张美人声音拔高:“哎呀,她可真是全身都是宝啊,哪个男人得到她,都得狠狠的幸福住,可惜你啊,没有那方面的福气咯。”
顾砚知翻资料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眯了眯。
全身都是宝……
他想象了一下和女人的几次紧密接触,确定张美人说的话没有水分,只是那带着挑衅试图刺激他的语气很烦人。
“妈,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就少操心,我要看上谁,她就只能是我的。”他的语气很狂。
张美人早就习惯他这副自信又骄傲的姿态。
她试探道:“那你对思砚有意思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张美人持续攻击。
“我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女孩,如果不是我的儿媳妇,那认她做我的干女儿也是不错的,将来,我给她物色一个靠谱点的男人,让他宠着她,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搂着这么软的女人睡觉,想不好好待她都难……”
“嘟嘟嘟……”
张美人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电话里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被挂电话了。
她也不生气,而是露出了得逞的笑:“这小子,介意了。”
-
休息了一天,耿思砚的状态好了不少,第二天如常上班。
办公桌前,她扭了扭酸酸的脖子,抬头工作了几个小时,桌边杯子里的咖啡满了又空。
晃了晃杯子,她起身去茶水间。
琳达也在。
每层楼都有茶水间,琳达是人事部的,本应该在楼上,但她偶尔行走于各层楼与同事打理好关系。
这个女人交际能力十分厉害,所到之处都会有很多人围着,无论男人女人。
耿思砚刚进来,就听到她跟同事们聊得很欢快,她默默走到咖啡机前接咖啡。
茶水间众人的目光也渐渐落到她身上。
两大美女聚首,不免叫人明里暗里地做着比较。
耿思砚并未察觉到茶水间微妙的氛围,她一向对工作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待她接好咖啡转身时,发现好些人都在看她,包括被围在中间的琳达,琳达下意识挺直的胸脯,抬了抬下颌,展现着自己最傲人的身姿。
耿思砚一脸清冷地往外走,身后是她们的谈话声。
“琳达,听说你现在是高层的红人,他们出去聚会都会带着你,这是真的吗?”
“是啊,他们人都很好。”
“也就对你好吧。”
“哪有,不要乱说啦。”
耿思砚还没回到座位,就遇到孙影。
“前天你发高烧我没能陪你去医院,作为补偿,我请你吃大餐。”
耿思砚摊了摊手:“你知道大餐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耿思砚被问住了,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答案:“赚钱?”
“财迷。”孙影一脸严肃:“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病才好一点,一定要好好吃饭知道。”
“知道的,我会吃饭。”
“那中午,等我一块出去。”
“好吧。”耿思砚拗不过她。
和孙影约好的大餐注定是要泡汤的。
中午临近休息时,耿思砚接到顾砚知的电话,一开腔就很无厘头:“上来我办公室。”
耿思砚这个级别,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去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
突然让她上去,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事那就很奇怪。
“为什么呀?”
“我妈做了补身体的饭,让我盯着你吃完。”
耿思砚一个激灵:“不不用了,我和同事约好了出去吃饭的。”
电话里,男人语气不容拒绝:“给你几个选择,一你直接上来,二打电话跟我妈说,三我下去。”
耿思砚深吸了口气,冷静分析了下他给的几个选择。
第一直接上去找他,让同事看见了难免被议论。第二,张美人让人给她带饭也是一番好意,直接拒绝就显得不知好歹了,第三就更吓人了,他下来是什么意思?!带饭下来找她盯着她吃?!
耿思砚直接排除了三,然后弱弱地问:“我能自己吃吗?我一定会好好吃完的。”
“不行。”
“……”
她气馁地吐了口气。
不能拒绝张美人,那只能拒绝孙影了。
下次再和她一起吃大餐。
至于真要上去吃饭,被看见就被看见吧,被议论就被议论吧!
十分钟后,耿思砚默默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口罩,坐上电梯后戴上。
这是她第一次到高层办公的楼层。
京恩最大的分公司在上海,仅次于北京的总部。
这里最高的职位是总经理,管理着一千多人,总经理办公室外,也配备了不少助理和秘书。
当她戴着口罩经过时,有个秘书注意到了她,问:“你找谁?”
耿思砚扶了扶口罩:“顾总。”
“您是哪位?有预约吗?”
“我是楼下广告部的耿思砚,顾总叫我上来……吃饭。”
此话一落,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皆一脸诧异,时而面面相觑。
耿思砚脑补了番她们此刻的想法,连忙解释:“你们不用想太多,我真的只是单纯地上来吃饭,我跟顾总不熟的。”
依旧是一片沉默和震惊的表情。
“真的。”耿思砚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这时,从总经理办公室传来了顾砚知淡淡的声音:“不用解释了,进来。”
不用解释了,这语气就像她要试图掩饰什么似的。
所有人心领神会。
耿思砚彻底放弃了挣扎。
在一众秘书助理们精彩的目光下,耿思砚多亏戴了口罩,才没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有多别扭。
周正一直在总经理办公室忙活,适才出来,先是朝耿思砚点了下头打招呼,接着对众人说:“顾总让大家别忙活了,快去吃饭吧。”
看热闹的人并不想走,却也明白周助理是要清场的意思。
纷纷不舍地走了。
周正看向耿思砚:“耿小姐,您放心,这些人嘴很严,不会乱传的。”
“嗯。”
但愿吧。
周正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耿小姐,请吧。”
顾砚知的办公室很大,长长的大理石办公桌立于一面落地窗前,另一面窗前也有一张桌子,此刻被用作餐桌,耿思砚进来时,顾砚知坐在餐桌前,姿势闲散,不失矜贵,目光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傲人无比,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线条绝美的下颌。
听到她的脚步声后,男人才懒懒地看向她:“过来。”
耿思砚努了努嘴,步伐带着点情绪啪啪啪地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看着她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那怨气冲天的眼神,顾砚知气笑了:“我是让你上来吃毒药的吗?”
她没说话,只是干瞪着他。
男人身体往前倾了倾,比她嚣张多了:“不服,就打电话给我妈。”
又来,总是拿张美人压她!
但也确实管用。
耿思砚叹了口,默默摘下口罩,目光落在桌面上摆着的几道菜。
莲藕排骨汤,里面放了很多中药材,炒猪肝,补血的,蒸鱼和生菜等。
看着这一桌菜,足以见得准备之人的用心程度。
耿思砚的怨气渐渐就消了。
“这些都是阿姨让人准备的吗?”
男人眼里闪过微妙的变化:“嗯。”
“真的好用心啊,阿姨对我真好。”
张美人也好孙影也好,都是真心地在为她的身体和健康着想。
虽然耿思砚有厌食症,却也不想辜负她们的一片心意。
“我待会打个电话感谢一下她。”
他表情忽然不自然起来:“不必了。”
“什么?”耿思砚看着他,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儿。
“我回头帮你说吧。”
“你帮我说的话会不会没诚意啊,感谢的话要亲口说才显得出真心。”想了想,耿思砚拿出手机:“要不我现在就说吧。”
刚要打电话,手机被他伸来的大掌摁下了。
顾砚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若真想感谢,就吃光它。”
吃光……
耿思砚盯着这一桌菜心下一咯噔,这可是好几个人的饭量啊。
“好吧,我尽量。”
不一会,耿思砚放下筷子。
她喝了碗排骨汤,吃了点菜,主食没怎么碰。
这个饭量于她而言已经够多了,但在顾砚知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你的胃只有鸡蛋大小?”男人严眉厉色:“你不好好养身体,下次去医院,医生骂还得再骂我一次。”
“我今天吃很多了的。”弱弱的语气。
他射过来的目光,写满了对她话中“很多”的质疑。
耿思砚怂得垂头,解释:“我有点厌食的毛病。”
“只是一点吗?”他反问:“我看是很大的毛病。”
她拧了拧眉,佯装生气:“你怎么还骂人呢?”
他哼了声,下一秒,起身,那气势,耿思砚还以为他要过来揍自己。
他确实是过来了,把自己椅子挪了过来,坐到她旁边。
强大的磁场随之靠近,耿思砚不不敢随意造次。
“听说过秀色可餐吧?”
他冷不防的一句令耿思砚微懵:“啊?”
下一秒,他身体往前倾,气息渐渐包裹住她,伸手勾住她的下颌,往前一拉,迫使她的目光去直视他那张脸:“你看见我这张脸,有没有胃口?”
男人嗓音低沉,气息滚烫,耿思砚皮肤发麻,不自觉咽了口唾液。
他这是自信还是自恋啊。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他这张基因强大的脸,女娲的毕设,很是让人垂涎欲滴,不是胃口方面,而是对人。
她怂怂地摇了摇头,致使他捏着自己下颌的手也跟着晃动。
方才的蛊惑只是手段,下一秒,他语气硬了几分:“说,你是想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耿思砚张了张嘴:“你喂我?”
还有这待遇?
“嗯,用嘴喂你。”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胁:“你可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