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树的一番说教,让佟剑脸色阴沉的走出了办公室。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佟剑也不例外。
如今他在砂石协会内部,每年兜里剩下个百八十万,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如果有的选择,他也不想去给自己惹麻烦。
纵然心里很憋屈,但佟剑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口恶气忍下来。
最近几年,砂石协会的根基越来越稳,协会成员身边的亲属也是鸡犬升天,相关从业者不在少数,私下买卖沙子的事情不在少数。
佟剑能感觉到,武玉树一直都想找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而自己这个非嫡系的外人,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不二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佟剑始终都很谨慎,更没让身边的任何人进入砂石行业,包括自己的亲哥哥佟刚。
等在一楼的刘响见佟剑下楼,很有眼力的帮他打开房门,跟在了身边:“剑哥,聊得怎么样?”
佟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刘响:“我哥偷着运沙子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啊?”
刘响被佟剑看的心虚,吞咽着口水回应道:“剑哥,我不知道啊!”
佟剑并未去探究这番话的真假,继续道:“今天晚上,你找大牙和小竹他们一起吃个饭,告诉他们,以后谁都不能跟我哥来往,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哎!”
刘响如获大赦的点头,走到奥迪车边帮佟剑打开了车门:“咱们接下来去哪?”
“回新民,在陈总那边不辞而别,得过去表个态!”
佟剑语罢,人还没等上车,口袋里的手机便响起铃声,他接通电话后,顿时愕然。
……
佟刚被人在病房袭击,小腹捅了五刀,导致结肠与膀胱破裂,佟剑赶到医院的时候,人正在急救。
手术室门前,接到报案赶来的刑警向佟剑表明身份,问道:“我听说佟刚上午刚刚受伤入院,下午就被人报复了,他是不是跟什么人结仇了?”
佟剑站在手术室门前,看着头顶亮起「手术中」的灯牌,摇头道:“没有,我哥上午只是遭遇了正常的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好了!”
刑警继续问道:“那你哥还有其他仇家吗?”
“他一直在南方生活,回到沈城还不足一个月,我跟他接触不多。”
佟剑并未提起陆涛的事情,而是向着对方反问道:“袭击我哥的人,抓到了吗?”
“我们调看了走廊监控,嫌疑人是穿着白大褂进门的,通过一楼的卫生间窗口离开,全程躲避着监控死角,可以断定为一起有预谋的打击报复!”
对方将自己的号码写在纸上,递给了佟剑:“你哥刚刚受伤,短期内无法配合我们进行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十分钟后,警察离去,接到电话的小竹、大牙等人一起聚在了佟剑身边。
小竹看着紧闭的手术室房门,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剑哥,陆涛上午才袭击过刚哥,下午就他妈的追到了医院里面来,这他妈欺人太甚了!”
“艹你妈,老虎不发威,他真把我当成病猫了!”
佟剑脸色阴沉的看着大牙:“马上把咱们所有的车队都给我派出去,把赵家沙场和采砂点全给我封了!小竹、刘响,码人跟我去东陵!”
刘响看着佟剑愤怒的脸色,在一边提醒道:“剑哥,你刚在茶楼出来,如果直接动手,是不是打了老武的脸啊?这种事,你要不要再跟他打个招呼?”
佟剑一声咆哮:“我打个jb!他老武不要脸,我他妈的还要脸呢!难道他让我死,我也去死吗?”
小竹见佟剑急眼,顿时掏出了手机:“我马上打电话!”
江湖是个风起云涌的地方,但它永远没有真正的定义。
这两个字,可以代表忠义,可以代表狡诈,也可以代表一切我们想让它代表的词语。
它的包容性,让所有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但想要往前走,却需要付出很多东西。
佟剑问过自己,他烦佟刚吗?
烦!
但绝对谈不上恨。
这两兄弟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一样的血,他们从小生活在治安混乱的朝鲜族聚集区,父母都是腌泡菜的小商贩,每天为了生活奔波,佟剑完全是被哥哥一手带大的。
每当佟剑被其他孩子欺负,不论对方是谁,佟刚都会挺身而出,无数次被人打的头破血流。
佟剑之所以对佟刚严厉,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哥哥混的更成功,自己的经验可以让哥哥少走弯路,带他走到一条更加通畅的道路上去。
如果心里没有佟刚,他绝对不可能在自己第一次投资建筑工程的情况下,就把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亲哥哥派过去负责。
在佟剑看来,佟刚的遭遇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
这种底线不仅仅只有亲情,也因为佟剑并不满足于一辈子都跟在武玉树屁股后面混饭吃,他还想要往前走。
而一个江湖人士,脸面就是最大的资本。
如果他亲哥在一天内两次被人袭击,他都默不作声的话,不仅外面的人会觉得他软弱可欺,就连协会内部的人都会骂他是个篮子。
一个混子,一旦折了名声,路就难走了。
……
天萃茶楼。
武玉树这边刚打电话,跟国土局的几个领导约好晚上一起吃饭,黄老六便再度进门:“武哥,佟刚出事了,有人去了医院,把他按在病床上捅了五刀!”
武玉树顿时皱眉:“这事,是陆涛干的?”
黄老六点头:“佟刚才回来几天啊!除了陆涛,肯定没别人了!”
“这小子,有些欺人太甚了!佟刚不是协会的人,但佟剑还跟着我吃饭呢!他有些得寸进尺了!”
武玉树脸色阴沉的拿起了手机:“佟剑在哪呢?”
黄老六回应道:“听说他找了三四十人,已经奔东陵去了!”
“我语重心长的跟他讲了那么多道理,他想要动手,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正要给佟剑拨号的武玉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佟剑的头脑太简单了!他把事情的动静闹这么大,一旦赢了,他哥私下运沙的事情,我就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一旦输了,那整个砂石协会,都得跟着丢人!他这么搞,是要把路给走死的!”
“我早就说过,佟剑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他的心也压根不在这,也完全不信你!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己当成过咱们的人,一直防着你呢!”
黄老六见缝插针的说道:“他私自行动,是怕你拦着他报仇,武哥,这事你如果管了,是不是有点太热脸贴冷屁股了?”
……
物流园内。
陆涛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对陈金发笑了笑:“佟剑动了,听说他把手里的车全都派了出去,放话要封了赵家沙场。”
“那肯定的啊!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何况混了这么多年的佟剑呢!你一天内收拾他哥两次,这事哪怕换成个出家人,估计都得拿着木鱼槌,喊着阿弥陀佛过来削你!”
陈金发阴损的说道:“佟剑怒火攻心,但武玉树可是一只老狐狸,这事如果他动了,你依然不好弄!我建议你最好去跟他见一面,向他示弱!只要目的能达成,说几句软话不丢人,你觉得呢?”
陆涛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事,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我得既踩了武玉树的人,还让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