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赵溪想捏着衣领,站在原地,觉得有点冷。
天空中繁星闪烁,月盘高悬。
要是在白天,说不定还能看见彩虹。
那朵雨云降落在她跟前,临澈担忧的声音从里传出:“你没受伤吧?”
“没有……”
赵溪想收拾了一下心情,长长舒了口气,在唇边撑起淡笑,打量着发光的云朵。
这只是一团水汽,要是临澈能变成人形,早就变了。
“所以你还不能回来?”
云朵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问责,答:“我需要司掌着这个世界一切的水,这几天正逢满月……”
赵溪想眨了眨眼,努力保持笑容:“那我们分手吧。从你开始,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异地恋!”
“……”
赵溪想克制住情绪,努力平静地说:“要是跟你在一起,我总会心存侥幸,觉得水神神通广大,能把这些魔族分分钟给摁死!可你呢?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除了下雨就只是发大水,偶尔用点法术还会吐血。”
云朵申辩道:“遇见妙音那次是被你撞吐血了,跟龙青阳打是他知道我的弱点。他筹谋了千年就是想吞噬我,吾乃水神,并非你所述这般孱弱,你只是恰巧在我最弱的时候出现了几次!”
赵溪想的声音扬了起来,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那你刚才怎么不把那猫妖摁死?非等她把我扒光摸遍了,还让我淋雨烤了这么半天的肉。这些肉都湿了还怎么吃?!你放我一个人在这儿,用肉体凡胎去对抗魔族?”
她将戒指里的烧烤架子端了出来,指着被水汽洇得还在冒青烟的炭。
云朵:“满月要涨潮,据我所知这在你的世界里是常识!”
“啊啊啊啊!”赵溪想气极,狂叫了一声,冲着云团咆哮,“所以我受够了!连吵架都得对着一团云!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她只是个肉体饭胎的凡人,以她狭隘的视角要怎么装得下整个世界?
为什么她要容忍恋人一直飘在天上翻云覆雨?
哪里不对……
为什么她要容忍恋人一直飘在天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烧烤架里的炭都湿了,她饿到现在一口没吃!
她就没做过这么失败的料理!
不要了!
扔了算了!
她生气地踩着陡峭山石,朝山下走。
山里没灵气,黑黝黝的一片。
只有身后那团云朵能发光。
他跟着赵溪想,像是在给她照路。
“不要跟着我!你不是还在管涨潮吗,那你快走啊!我现在看出来了,你跟我的机缘在康南妖族的竹屋里,我让你顿悟那次,缘分就到头了!你找到抵抗魔气的办法,还能回去布雨涨潮……你不要成天跟着我!等我回百兽园就去重新招夫子!”
“……”
云团沉默。
嘿,居然还不反驳。
她分明就是说中了!
“你快滚,老娘有灯不用你照路!”
赵溪想从戒指里掏出一盏灵石灯来照路。
云朵还跟着她。
赵溪想心烦,掏出一张火符,转身丢到云朵里。
火符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点燃。
云气却自己散开了。
生气……
她摸到戒指里还有个符纸鹤,顺手放飞了。
临澈都没骆老头靠谱,骆老头都知道让她留个符纸鹤,紧急关头会自动求援。
赵溪想走得快,还很生气,一不小心踩到杂草苔藓上。
她绣花鞋是湿的,脚底打滑。
“嗷!”
她因为惯性,整个人跌下了山,朝下俯冲。
她摸出戒指里的土神缩地符,还没来得及念咒,一头撞入一个温暖怀抱中。
广袖将她盖住。
她探头一看。
临澈踩在发光的云朵上,抿唇,不悦地睥睨着她。
赵溪想还在生气,挣脱了他的怀抱,一字一顿地说:“谢谢这位壮士!劳烦壮士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自己能找到路!”
临澈声音冷淡:“你身上的灵气不够支撑灵符,要是没我,你已经摔死了。”
赵溪想:“我谢谢您勒,要是您不气我,我势必小心看路,也不会摔死!”
“怪我咯?”
赵溪想:“不然呢?都是时臣的错吗?!”
临澈无话可说,操控水汽云朵,一发狠,带着赵溪想俯冲下去。
雾草!
这风大的头皮都要吹掉了。
赵溪想冷得发抖,又因为惯性,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临澈怀里钻。
不一会儿,云朵停在山脚下平地上。
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到了,下去。”
临澈从赵溪想手中抽出衣袖。
赵溪想深吸一口气,稳住坐完过山车的晕眩感,倔强地昂着头,行了个修士的礼:“谢谢师傅!五星好评打上了,慢走不送,江湖再见!”
临澈:“……”
赵溪想从云朵上跳下,从戒指里取衣服披上。
抬头环顾四周。
这里竟不是小鱼干山了,也不像是狗头山。
远处有一团水灵气的亮光,又高又圆,就像半个月亮掉在了山上。
另一个方向有个大篝火。
好几个光怪陆离的人围坐在篝火边。
他们是康南妖族。
赵溪想朝那边快步走去,可脚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
“是园长大人!”有个妖修率先发现了她,对她挥手。
紧接着,小甲和星野两个小崽崽就从篝火边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朝她的方向跑来。
“园长姐姐!”
“嗷呜!园长姐姐我还以为你也被那大猫吃掉了呜呜呜……”
少年和小崽崽一前一后扑进他的怀中。
“我没事了!”
赵溪想用胳膊环住他们。
“园长姐姐身上好冷,快来这里,我们点了篝火。”
小甲是小暖男,很会照顾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往篝火那儿带。
妖修们腾出了一个暖和的位置,让赵溪想坐下。
骆海清披着一件大袄子,腿上绑着用来固定的树枝,坐在篝火边,手里捧着个竹筒。
“太好了,小园长还活着。这是妖修兄弟们刚煮的狗肉汤。”
赵溪想:“……你们把撒利亚煮了?”
骆海清:“那哪敢啊?这份量也不至于那么少哇!”
刚说完,撒利亚拗捩地从旁边走了过来,在篝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