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兰芝心下激动,想着今天免不了一场争斗,兴许能看出些什么门道,却不知她自己,也是这局内的一颗棋子。
舒岚斐只管摆弄手里那几株腊梅,根本不管愈来愈近的喧闹。
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几个粗壮的婆子先闯进来,被她们一把推到在地的正是素鹤和彩屏两人。
“小姐,小姐快救救奴婢!”
头戴珠翠,身披银鼠大麾的舒岚璞随后而入:“姐姐好兴致啊,你可知你院子里的人在府里兴风作浪?”
“妹妹几日不见又明艳了许多,我和我院子里的人只知守孝,不曾和某些人一般穿红戴绿到处逍遥,兴风作浪的恐怕另有其人。”
“舒岚斐!你少假惺惺了,你收买我娘房里的丫头,近日我娘总是感觉身子不适,莫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舒岚斐冷冷一笑:“我乃舒家嫡出大小姐,去害一个姨娘难免失了我的身份,况且此刻你也还在守孝期间,这般穿红戴绿真是丢了我舒家的脸!”
“少废话,李大夫已经在为娘亲诊脉,我现在就是要带你过去当面对质!”
今日若是跟舒岚璞走了,必定会坐实了她是个空架子的传闻,今天的闹剧,八成也是郑姨娘的主意。
“无论郑姨娘身子如何,都不是我院子里的人做的,我也不会去看一个姨娘。”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舒岚璞“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闹?难道父亲把当家的权力给了你?苏公公的训诫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舒岚璞何曾被人这样打过脸,她气得满脸通红,尖声道:“你娘死了就死了,你还拿她的破东西出来祸害人?”
“妹妹慎言,我娘的东西我愿意送谁就送谁,我的丫头也比不得某些小门户出来的人,以为一两件首饰就能收买了人心。你可还记得女训七戒?你这般恶毒,将看看哪个公子敢娶你!”
“你这个贱人!”舒岚璞被气的脸色通红,霎时就乱了方寸,她上前几步抬手就打。恰逢这时孙妈妈的声音从外传来:“老爷。”
“住手!”
舒国恒脸色脸色发青,方才孙妈妈跑来找他时,说郑小姐被二小堵在了大小姐院子里不敢出来,他登时就一阵头疼。
这个二女儿三番两次让他丢了面子,着实是不懂事。
“郑小姐呢?”
舒岚璞正准备开口恶人先告状,父亲这一句马上让她如遭五雷轰顶。郑小姐如果在房中,那方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夫人新死庶欺嫡女,传出其自己的名声怕是要污了。
“女儿怕惊扰到她,已经请她在内间用茶了。”
舒国恒面色稍定,神色复杂的看着大女儿,她沉静的面色像极了她的娘亲。
“罢了,你们且说说今日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舒岚璞看到这个情景马上俯到父亲身旁,声带哭腔的控诉:“娘病的不明不白,恰好她房里的丫头拿了夫人的遗物,妹妹怕是这些小贱蹄子受了人指使去害娘。”她斜眼睛瞟像舒岚斐。
舒岚斐清冷一笑:“母亲掌管舒府十几年,我们对这些下作手段都闻所未闻,但妹妹怎就这般了解?再者我赏自己丫头东西,还要像妹妹汇报么?你把父亲放在什么位置?”
舒岚璞眼泪扑朔朔往下掉,更加娇弱可怜:“妹妹只是担心姐姐身边除了奸佞小人,前来提醒,如此珍贵的首饰,姐姐作为嫡小姐自然肯赏,她一个丫头如何出手这样大方?”
话说道这一步舒国恒已经心里明白了,他眉头紧皱。
大女儿十几年来一向敦厚懦弱,自己那个宠妾装病撒娇也不是一两次。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向乖巧的小女儿如今,也变得如此胡搅蛮缠,“提醒?你硬闯进门,打了我的丫头,冲撞了邓小姐,这般的提醒我是从未说过的!况且你我尚在守孝,你如此不知检点,我不过是提醒了一两句,若不是父亲你可是要打我的脸?且不说嫡庶有别,作为你长姐劝你两句哪里有错?传出去让别人如何议论我舒家?”
舒岚斐越说越快,突然转身跪倒到舒国恒面前,仰着一张素脸哽咽道:“父亲,女儿不知哪里做错了,如今府中上下都不把我这个嫡小姐放在眼里,父亲做主!”
“都够了!”舒国恒抬手示意她起来“说到底都是两个奴才惹的祸,你们到底是亲姐妹。近日府里新进了些婢子,你们各自再挑两个。这两个惹事的下人就赶出府去吧。”
“谢父亲明察!”
舒岚璞抢说道,生怕舒国恒反悔。她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次虽然惹了父亲不开心,不仅赶走了舒岚斐的心腹,还解决了彩屏,八成她就是被收买,泄露自己和母亲秘密的人。
舒岚斐心中冷笑,母亲刚去世,庶女穿的如此华美还闹到她门上,他之处理了两个婢女就不了了之。
这心,真是太偏了。
“果然将门虎女,璞妹妹真是厉害的紧,这打扮容貌,也真是不俗。”邓兰芝从屏风后缓缓转出,她心里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但她不在乎,反正她要寻一个聪明的盟友。
“见过舒伯伯,我刚才听到这里吵闹,尽是些死了就死了、下毒、拿人,我一个人在内间呆着害怕,就跑了出来,是兰芝失礼了。”
说罢她就寻了个借口回房了,末了,丢给舒兰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舒国恒脸色阴沉,心里这一股火气如何也压不下去。
邓小姐说的如此明白,任谁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胡闹!我舒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回去好好让你娘教育你,什么时候教育好了,你再出来!”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舒国恒拂袖而去。舒岚璞狠狠瞪了舒岚斐一眼,哭哭啼啼的走了。
孙妈妈连忙扶舒岚斐坐下递了一杯茶给她,狠狠啐了一口:“二小姐太过分了,可老爷偏偏……”
“我压根也没指望父亲处罚她,我只是要她最近能消停些,别误了我的事,正好毁了她在闺中贵女的名声。”
“小姐,那选新婢女的事”
“你来办吧,我看着锦和还不错,你提点着些。”她顿了顿,又道:“你把母亲的首饰挑几样当了,换些银子去打点些该打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