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这个村落的宁静祥和被一声惊叫打破,附近披着蓑衣的白家人快速赶过来,问道:“出啥事了?大叫什么?”
一群人有老有少,仔细看眉眼间与白石有些相像,这一家子赫然就是白石那断绝关系的亲人。
白石祖母杨氏,育有三子二女,大儿子白彦,即白石爹,妻李氏乃是逃荒来到白嘉村然后被捡回白家做了大儿媳妇儿,二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白石。
二儿子白晟,妻子张氏,育有一儿一女,儿女也已成家。三儿子白承,妻子余氏,生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二女儿和小儿子正在议亲。
以前白彦一家还在的时候,这些地里的活计都是落在他们一家身上的,其他人则找各种借口不去干活,尤其是杨氏极为偏心,粗活重活都白彦干,她喜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也就干个闲散的活计,还时不时偷懒。
但自从白彦死后,李氏自缢,白石也和他们断绝关系远走他乡,这些活计就落在了他们头上,从此嫌隙频生,时常闹得家宅不宁。
白石的祖父白子丰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俊秀才,长得好还识字,村里不少姑娘芳心暗许,白石的祖母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却娶了一个外地姑娘姜氏,且夫妻恩爱生活美满,婚后第二年妻子就有了身孕,但没过多久,白石的祖母杨氏突然挺着大肚子找上门上,说白石祖父强迫了她,让她怀了孩子,赖在白家门口要他给个说法。
白石的祖父自然是说没有,极力辩解,但众口铄金,人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并不相信他,纷纷指责他做的不地道,要是喜欢杨氏大可直接上门提亲,何必做这龌龊事!
白子丰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众人只觉得他没有担当,说他让白嘉村蒙羞,村长和里正更是严厉要求他纳杨氏为平妻,否则就将他们一家赶出去。
从此白子丰的名声彻底坏了,而怀有身孕的姜氏因这件事情绪剧烈起伏之下险些流产,身子逐渐虚弱下来,到了生产的时候更是瘦的皮包骨,只有鼓囊囊的肚子显得有些可怖。
而杨氏是与姜氏同一天生产的,还是在同一个产房里,白子丰守在门外等了许久,等来了姜氏一尸两命的消息,而杨氏则母子平安。
姜氏死后,白子丰颓废下来,从此不再过问世事,一切都交给杨氏打理,后来杨氏又生下二子二女,白子丰也不怎么关注,只有面对白彦时有些许不同,显得有些人气,但杨氏与他相反,她极为不喜白彦,却对其他子女疼爱有加,只是在白子丰的面前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白彦二十岁时,刚到不惑之年的白子丰便撒手人寰,白家只剩下杨氏以及白彦几对年轻夫妇,杨氏很快决定分家,虽说分家但还住在一起,只是家中大部分粗活重活都落在白彦身上,白彦因此也没有什么时间学习,乡试落榜后被杨氏勒令待在家里干活不准他再去考试。
白彦无奈听从,为了一家生计,在干农活之余还抽空教书养家糊口,不然以他分到的那一点薄田根本养活不了他一家三口,何况家中值钱的物什都被强行要走,许多次他们一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
许是过于劳累,白彦在白石十三岁时便死了,没多久李氏也被逼自缢,白石出走。
没了白石一家的存在,二房三房的矛盾便显露了出来,两家都好吃懒做只想偷懒,常常因干活问题争执不休,最后杨氏让两家都参与农活才有些收敛。
而刚才尖叫出声的是白家二房张氏,她极不情愿地挎着篮子走在田埂上,天将明,视线还有些昏暗,一个没注意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正要爬起来骂骂咧咧,却发现眼前是一个人形的东西,而她手上的泥土湿润粘腻泛着腥气,她被吓到,当即惊叫出声,将众人引了过来。
张氏指着那团东西哆嗦道:“这,这是死人!”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这人模样太过凄惨,一时让她接受不了。
张氏的丈夫白晟走过来道:“好端端的哪来的死人,你看错了吧?”
张氏:“不是,真的是死人,我手上还有血!”
众人也被唬得一愣,小心地凑近去看,果然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地上那一坨也确实是人的模样。
几个小辈看着那具尸体,害怕地退到后边。
白承嫌弃道:“这昨天还没有死人呢?哪里冒出来的,晦气!”
余氏站在白承后边探头看:“这要怎么处理?报官?”
白承:“报什么官,直接扔别人地里就好了!”
白晟赞同道:“报官一点好处没有还要惹麻烦,丢到别人家地里多好,省事!”
白晟白承两兄弟打定了主意要将这死人扔别人地里,这一群人只有他俩胆子大些,两人于是挽起袖子,走过去准备将尸体抬起来。
这个时候,那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有了动静,一只血淋淋地手一把抓住了白承的脚腕。
“啊——”
白承吓得大叫,甩着腿要将脚腕上冰冷的东西甩下去,但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没有甩掉。
余氏慌张上前:“相公,怎么了?”
白承恐惧道:“有个东西抓我脚,扎进了肉里!”
余氏低头一看,也是尖叫出声:“手!手!”
手?
原本不敢看的众人纷纷探过头去看,就看见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着白承脚腕,又长又锋利的指甲因用力扎进了白承的肉里。
“诈尸了!”
“尸体动了!!”
乌途挣扎着抬头看着周围的人,张了张嘴:“救……”
众人缓过来,见人还没死,顿时松了口气,没那么害怕了。
白承厌恶地看着抓着他脚腕的那只手,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恶狠狠的一脚下去踩在了乌途手腕上,骂道:“娘的,没死装什么鬼?!还敢抓伤我的脚腕,我踩死你!”
乌途痛的松了手,眼神充满怨毒,该死的蝼蚁,竟敢踩他,他要将这些人通通当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