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瑾点头:“看出来了。”
他点着桌子想了想,道:“将你们这里的青壮年都叫到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十岁以上的孩子也叫上,我看看有没有适合习武的。”
大当家一听能习武当即便出去叫人了,他们速度很快,一盏茶功夫,寨子里所有人都来了,包括那些年迈的老人以及总角小儿。
珞瑾看向墨隐道:“仙人,你看出他们中有哪些人适合习武吗?”
墨隐看了一圈,随手指了几个人,五个成年男子,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珞瑾将那几个人找出来,每天雷打不动教他们武功,待他们将招式都记住已是半个月后,期间,珞瑾也写了信给白石送去,将一些见闻写在上面,让他自己看着利用,并且也告诉了白石他将前往禹都。
他看着场上练得有模有样的几人,还算满意的点头,在一旁无事可做的人也都跟着学习,至少还能强身强体。
而在这段时间,山寨也收留了几波难民,山寨的人热情地帮他们建房子,给他们送吃食,通过一番同样悲惨经历的交谈,成功调动那些人对朝廷的不满,因此同仇敌忾地加入了山寨大军。
但珞瑾不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他决定离开了,这天他看着众人道:“我们要离开了,我教你们的招式你们要勤加练习,这事关你们身家性命,所以不要偷懒,只要有能力学武的人尽量都跟着练习,你们几个负责教导他们。”
和山寨的人告别后,珞瑾两人便下山去了,其间经过那株梅花树,幽幽暗香萦绕鼻端,偶尔有小动物跑过来凑在树下,大点的动物也有野猪狍子梅花鹿等等。
看着那红艳的梅花,珞瑾总觉得它的作用还不止如此,但一时也没有头绪,只能作罢。
第二天,珞瑾两人来到了洛水郡,比起伊城和千水镇这里当真是繁华的多,且见到的域外人明显多了起来,他们神色各异,大部分人则自持身份眼神睥睨。
客栈里,珞瑾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只肥嘟嘟的鸽子飞了过来,珞瑾伸手取下信件,是乐枳的来信。
信上说虞国动乱了,听说妖王捡到一个神秘的东西修炼时出了岔子,现在已经死了,一些修为高的大妖正在互斗想要成为新的妖王,而虞国的半妖突然多了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着大妖们身受重伤的时候一举拿下了虞国。
乐枳说,他准备和乌情前往虞国,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最后,他还提到皇宫里和皇后胡笙一样来自虞国的一个大妖正在回到虞国的路上,不知其目的是什么。同时那个来自外域的国师也动身前往虞国了,并且那个国师是乌情族中的叛徒。
珞瑾:“倒是好消息。”
墨隐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他。
珞瑾转身走到墨隐身后,微微弯腰靠在墨隐身上,一手端起墨隐刚刚放下的茶水喝了起来。
“妖王死了,虞国乱了起来,根据信上的消息江酌应是成功了。”
“妖王手下三个大将,白岩,柳青和胡笙,白岩死了,胡笙在皇宫,还有一个柳青应该就是那个和胡笙一起做伴来大祈的大妖,而他也回了虞国,皇宫里只剩胡笙。”
珞瑾放下杯子,下颚抵在墨隐头顶上,轻轻蹭了蹭墨隐顺滑如丝绸的墨发。
“柳青这个时候回去,有两个可能,一是拨乱反正,使虞国回到妖王还在时候的治理,另一个可能就是想趁机分一杯羹,最好成为虞国新任妖王。可惜没有亲眼见过柳青,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这两个可能现在无法下定论。”
“不过柳青走了,皇宫只剩一个胡笙,这个局势对我来说是有利的。”
“至于国师,乐枳说他是乌族的叛徒,那么乌族很可能自己清理门户,应该不用放在心上。”
说着,他拥紧墨隐,轻声道:“仙人,等我杀了那些人报仇,我们去仙灵大陆看看吧,我很好奇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才能养出一群自命不凡的家伙。”
墨隐颔首:“好。”
珞瑾伸手环住墨隐:“要下雨了,仙人。”
墨隐点头:“嗯。”
外面起了风,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着地面,世界仿佛被雨隔绝成了无数个小世界,房间外面的声音隔着雨幕有些失真,和雨水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很是飘渺,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
珞瑾看着窗外的雨幕出神,不知想到什么不由轻叹一声。
墨隐回过头看他,抬手放在珞瑾唇角:“阿瑾叹什么气?”
珞瑾:“叹世事难料,人心易变。”
他好像没有对仙人说过他的身世,这一刻不知是外面的雨影响了心情,还是因为快要完成报仇而有些多愁善感,他想要告诉仙人他是谁,他来自哪里,虽然有些矫情,但仙人会纵容他的。
他低头在墨隐唇上轻轻吻了吻,道:“仙人,我曾经有个名字,叫洛瑄,我爹是大祈异姓王,在我八岁之前,太后垂帘听政,那一年,胡笙进宫,太后被送到国安寺颐养天年,皇帝萧玦掌握实权,从那时起,朝廷许多大臣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
“我爹是在太后听政时期被封异姓王的,太后离开皇宫后,我爹被皇帝忌惮,有小人状告我爹有异心,皇帝当即下令斩首抄家。”
“府里的人都被抓进了牢房,管家薛叔用他亲生儿子代替了我,将我送走,几天后,我的家人便被执刑处死……”
回想起记忆里那片血红,他一时嗓子哽住,吐字艰难。
“后来我多方打听,得知那个小人是皇帝宠臣,但没过几个月,那个人便以同样罪名被皇帝满门抄斩。”
“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他报仇,但皇帝还活着,他下令杀了我族满门,唯有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才能告慰我爹他们在天之灵!”
墨隐看着珞瑾红了的眼眶,轻轻将他揽在怀里道:“那就将他千刀万剐,我陪着你。”
珞瑾眨了眨眼,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瓮声道:“其实,我的恨意已经没有强烈了,幸好遇到仙人,拉着我从仇恨中走了出来。而且这几年我见到了太多和我一样家破人亡的人,他们都有各自悲惨的遭遇,比起他们大多数人,我起码还享受过几年富贵安乐的生活,后来还有了仙人,我真的很幸运了。”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在遇到墨隐之前,他时常想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难以成全。后来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世态炎凉,也见惯了为一己之私而损人利己的事后,他明白了,一切祸事的源头原来是人心。
是太后人心不足,妄图沾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皇帝疑心病重刚愎自用又偏听偏信,残害满朝忠良,是那奸臣为一己私利栽赃陷害他人……
而一些被害的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泼尽脏水肆意栽赃陷害,做了那些事的人却表面上洗尽铅华名声干干净净,多么荒唐可笑,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被认定为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太后被送出宫生死不知,小人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付出了代价,至于皇帝,他珞瑾就是他的报应。
想着珞瑾不禁笑了,他语气凉薄道:“听说现在朝廷只有两三个忠义良善之辈,这狗皇帝的龙椅快坐到头了,看最后有谁愿跟在他身后护他江山安宁。”
墨隐垂眸将珞瑾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伸手环住他的腰道:“阿瑾,以你现在的能力能直接报仇的。”
珞瑾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还是一点一点让他失去他最在意的东西慢慢折磨最好。”
墨隐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在他心里,无论珞瑾做什么决定他都是支持的,只要他能高兴。
天上厚重的乌云铺天盖地,将天光完全遮掩,天地昏暗,室内更是仿佛入了夜,模糊着人的视线。
墨隐将珞瑾抱起放到床上,放下床幔,他道:“阿瑾,这次你想怎么做都依你。”
珞瑾闻言顿时脑清目明,眼神十分明亮,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举到墨隐跟前挥了挥:“真的?仙人说话算话!”
墨隐看着那小册子顿了顿:“……秘戏图?这什么?”
“仙人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珞瑾将书打开放到墨隐面前。
墨隐看过去,只觉一阵白光闪了他的眼,他眼睛疼。
“……你哪儿来的?”
珞瑾笑眯了眼:“捡的。”
捡的?怎么捡才能捡到一本春宫,还是两个男子的,墨隐有些不信。
珞瑾却不多说,指着上面的内容让他看,时不时发出惊呼,一副开了眼界的模样。
墨隐:“……”
珞瑾连连惊叹:“原来还能这样?!好厉害……这样居然也行?!感觉可以试试!咦?这个姿势是怎么办到的……好多好多,算了后面的先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