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顾若钧笑容明亮，手掌托着桑朵朵的手臂，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砰——”
还没等桑朵朵做出反应，顾若钧便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那人凶狠的不得了，直接把顾若钧踹了个狗吃屎。
望着趴在地上的人，桑朵朵没忍住笑出声。
“你还好意思笑？”顾时野眼神冷厉，他一身黑色西装，俊脸跟冰雕似的冷。
桑朵朵不笑了。
顾时野一把拉住她的手，霸道至极的宣布，“以后，不准和这个人混在一起！”
“我没混。”桑朵朵说。
“见面也不行。”顾时野道。
“无理取闹。”桑朵朵有些不满。
“跟我回家。”顾时野浑身阴沉，拉着她就要走。
“哥哥。”坐在地上揉屁股的顾若钧忽然出声，“你这用的力气未免太大了些。”
顾时野没理他，全当没这个人。
“哥哥。”顾若钧再次叫道：“嫂嫂可一点都不喜欢你哦。”
顾时野脚步停住。
桑朵朵回过了头，那人还坐在地上，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当着两人的面挑拨离间。
“她今天还和我说，让我有仇找你报，她和你没关系。”
“看来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呢。”顾若钧笑意盈盈，狐狸眼底是满满的恶意。
秋天快要过去，枫树上的叶子也快掉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世界变得冰冷而又萧肃。
顾时野下颌收紧，握着桑朵朵的手也加大了些力度，桑朵朵刚要喊疼，他就放松了力道。
顾若钧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时野的反应，坐在原地没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顾时野最后也没和顾若钧说一句话，带着桑朵朵回了家。
门一关上，桑朵朵就被男人压住。
“以后，你不管去哪都要告诉我，不准再见那个人一眼，也不准听他说任何话。”
“那你除非把我眼睛挖了，把我舌头割了。”桑朵朵道，脸颊上是微醺的红。
顾时野嗅到她身上的酒气，眉梢微扬。
“你喝酒了？”
话语有明显的惊喜。
就好像桑朵朵喝酒是天上掉财宝似的。
他靠的太近，压得桑朵朵不舒服，她把人往外推。
“你别离我这么近，你身上好硬。”
“你还记得你之前和你上次对我做了什么吗？”顾时野紧迫的问，盯着她的眉眼，没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说过你喜欢我，还抱了我，你记不记得？”顾时野道，像是在追着桑朵朵讨债。
桑朵朵秀气的眉蹙着，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顾时野忙来忙去，他打开手机录像模式。
“来，你重现一次，你上次对我做的事。”
他要拿着这个证据和清醒的桑朵朵对峙。
“我没说过喜欢你。”桑朵朵却道，她喝的酒不多，脑子有点蒙，但称不上醉。
“那你有没有抱过我？”顾时野又问，描述的格外具体，好似古代找男人负责的怨妇。
“在车里，你一下扑倒我怀里了，还把脸贴在我的胸口。”那痴痴的，张扬又得意的笑，让他多少个日夜都无法忘掉。
桑朵朵不理他，“走开，我要去喝水。”
顾时野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桑朵朵，你不要赖账，你对我做了那些事，你要负责！”
他如影随形的粘着桑朵朵，桑朵朵不喜欢，把他往外推。
不管他说什么，桑朵朵都不搭理，还说他烦。
“我今天被扣了钱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找麻烦，不然小心我揍你。”她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凶横的不得了。
“你被扣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我不要。”
“我偏要你要。”顾时野有些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老想着和我划清界限？你就不能也靠近我一点吗？我身上又没毒。”
桑朵朵被他困在吧台，走也走不了，只能耐着性子和他掰扯。
“我靠近过的。”她忽而认真的说。
“什么时候？”顾时野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她从来都是无情拒绝他，无情抛下他，什么时候靠近过他？
桑朵朵有些迷蒙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举起手，一根根的往下掰手指头。
她像是小朋友，认认真真的在数着自己曾经花掉的钱，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低落和伤感。
“我问你有没有对两个孩子做到平等对待那次、问你那束价值十万的玫瑰花那次、许如画打我的时候、还有那天夜里，我电瓶车没电，你过来帮我，我问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
哦对了，还有最早最早之前李婶偷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刚领证，认识没多久，我其实也没指望过你会站在我这边，但我觉得你最起码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得有。但很可惜，我想错了。”
她声音淡淡的，落在顾时野心中却好似带着不容忽视的痛感，教他反反复复的难受。
”我给过你很多很多次机会的，也对你升起过期待，但我们两个的磁场好像非常不合，每一次，我的希望都会落空。”
她面色平静，有着快要消散的浅浅的遗憾。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并非草木，不可能对顾时野没有一丝一毫情感。
她也给过机会，也产生过一些不该有的幻想。
只是那些幻想悄然无息的来，也悄然无息的走，最后只剩下逐渐冷静的她。
顾时野看着她的手指头一根根被掰下去，好似变成了一条又一条横亘在他和桑朵朵之间的天堑，彻底划开他们的距离。
他恍然想起在幼儿园门口，桑朵朵的怒声质问，她眼底有深藏的破碎，他因为一个电子手表质疑桑朵朵的偏心，而她那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拿着果果的救命心脏来威胁、羞辱她。
她被逼到绝路了，又不敢拆穿，所以才会质问顾时野有没有同样做到平等相待。
他是怎么回答的？
明明拿着刀把人逼到了墙角，又理直气壮的说他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还舔着脸问她打算如何感谢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
顾时野不敢想那个时候的他对桑朵朵而言有多么残忍。
她又是花了多大力气才做到每一次都平心静气的和他相处？
还有十万玫瑰花那次，那被他刻意忽视的期待，他否认之后桑朵朵的失望和冷嘲，在此刻逐渐放大，好似深渊巨兽要将顾时野无声吞噬。
他发现她脸上有巴掌印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让桑朵朵相信他，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可在桑朵朵的一声声质问之下，他又变成了缩头乌龟，她眼底的嘲弄和失望那么明显，他全都看不见。
还有事情结束之后，他马后炮的言语，桑朵朵听到耳朵里，该是多么的嘲讽和复杂。
他将她的电瓶车推到车上的那个晚上，桑朵朵问了好几次，他有没有事情瞒着她，还在车上等了许久许久，他是怎么说的？
说没有，还让她给车费。
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在眼前浮现。
顾时野骤然发现，他不止一次敲开过桑朵朵的门，可每一次，都被他亲手关上，并且把她越推越远。
桑朵朵也并非无情冷漠，而是他亲手把她变得冷淡。
他一步步把她推开，现在又在问她为什么不向他靠近。
他……可真是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