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朵原本是有晚自习要上,但是桑大海的电话一直打不停,非要见她。
“你今天要是不过来,我就直接找到你学校里去,我看你以后怎么见人,怎么上班!”桑大海恶狠狠的说,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桑朵朵握着手机,眉心拧的紧紧。
无奈,她只能把电话打给林清清,让她来帮忙上一天的晚自习。
“行啊。”林清清一口答应下来,“正好我上次和你们班的严子豪掰手腕输了,今天晚上非得找回场子不可!”
桑朵朵松了口气,感激道:“你一个星期的咖啡我都包了。”
挂断电话,桑朵朵马不停蹄的去了桑大海说的地方。
麻将馆里烟雾缭绕。
都是一些中年人聚在一起,男女都有,抽烟的抽烟,吐痰的吐痰,还有人把脚露出来,素质简直堪忧。
桑朵朵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外搭栗色风衣,气质淡然,和这个场合格格不入。
她在最里面的位置找到了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的桑大海。
她一到,桑大海对面的人就胡了。
“哈哈,清一色,杠上开花!”那人满嘴黄牙都露了出来。
“艹!”桑大海骂了句脏话,“妈的,你今天晚上运气怎么这么好?不会是出老千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那人回:“快点给钱,别墨迹!”
桑大海骂骂咧咧的拿钱。
桑朵朵眉梢从踏进这个门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她问。
桑大海这才发现身后来了个人,“艹,我说我运气这么这么背,原来是你这个赔钱货来了!”
“来的正好。”他敲了敲桌子,理所当然的说:“赶紧的,拿二百块钱出来。”
“没钱。”桑朵朵道,一张小脸冷的骇人。
牌桌上的人闻言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个个全都在看好戏。
“老桑,你这爸爸当的不行啊,女儿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你知道啥,现在女儿都是宝,都得哄着捧着才行!”
“要我说老桑你也是,哪有当父亲的问女儿要钱的啊!哎,不过我家那个小棉袄倒和别人不一样,从小就知道把钱给我,长大了工资也都交给我,还说爸爸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就应该掌管财政大权!”那人乐的哈哈大笑。
他们阴阳怪气的,桑大海顿觉面子上挂不住,横眉冷眼。
“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劳资给你脸了是吧?快点拿钱出来,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他对桑朵朵没有半点身为父亲的责任和爱护,在他眼里,桑朵朵的价值就是拿钱。
桑朵朵想不明白,桑大海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明明之前她生孩子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
“我说过,我不会给你付你赌博的任何一份债。”她沉着理智且冷漠,不再对父亲这个角色抱有任何幻想,“你要是没事找我,我就先走了。”
她抬脚就要走,被桑大海叫住。
“等等!”桑大海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自己乖乖把钱付了。
“我有点事,你们玩。”
他拉着桑朵朵来到了一边。
“跟我过来。”
桑朵朵挣脱了他的手,“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刚才被那些人看了笑话,桑大海的语气冲的很。
“找你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套房子!”桑大海点了烟,口中吐出烟雾,用手指夹着指指点点,“你赶紧的,去和小顾他爷爷说说,让他把那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给耀祖做婚房。”
桑朵朵真是每次都被桑大海的无耻刷新下限。
“你在说什么梦话?”她气到都觉得可笑。
让别人买房子给桑耀祖做婚房,他们还真是能想得出来。
偏偏桑大海半点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
“怎么就是梦话了?”桑大海道:“那难不成你要让你弟弟和你弟妹住在那套闹鬼的房子里吗?”
“你弟妹现在可是怀着孕!要是我们老桑家的宝贝金孙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我要和你们说多少遍?”桑朵朵千般万般无奈,快要被这些人给逼疯。
“桑耀祖结婚彩礼房子,都和我、和顾家没关系!你们不要总是把你们的责任往我们身上推!”
“怎么就不是你的责任了?”桑大海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我们辛苦辛苦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让你帮衬帮衬你弟弟!”
“你现在是好了,有体面的工作,有家庭有孩子,就不想管你弟弟了!?你弟弟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
“你作为姐姐,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桑朵朵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她从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只要她在家,基本上家务活都是她的。初高中压力最大的时候,徐兰和桑大海在工厂里上班,有些干不完的零件会拿到家里来做。
那时候学业很重,桑朵朵每天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在记公式,但是看他们经常做工到半夜,她还是会帮着一起做。那个时候桑耀祖在干什么呢?
他躲在被窝里打游戏。
桑大海和徐兰还让桑朵朵不要去打扰他睡觉,免得他第二天没有精神上学。
过往一幕幕就在眼前,可他们一点也看不见,看不到她的付出,只想趴在她身上吸血。
桑朵朵心凉的透彻,不奢望任何理解和心疼。
“就当我是自私好了。”她道,一双眼睛冷漠的可怕。
她看着桑大海,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的要求,我一个都不会答应,你们没有任何资格让我,让顾家人做任何事。”
“桑耀祖有本事他就结婚,没本事,他打光棍孤独到老也和我没关系!”
“你t的竟然敢讲这种话!劳资非要给你点厉害看看!”桑大海顿时暴怒,扬起手就要打人。
被桑朵朵牢牢抓住,她眉宇冰冷,似是锋利的剑刃。
“还有,你搞清楚,不是你每次打我我都会乖乖站着不动,不要再拿到学校闹事来威胁我!我不是没办法对付你,只是不想而已,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保证你讨不到半点好处!”
桑大海被气得不轻,他一直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谁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现在被桑朵朵这样挑衅权威,还向他示威,他如何能忍!?
“劳资打死你这个不知感恩的赔钱货!”他骂道,又举起一只手要扇桑朵朵的巴掌。
被桑朵朵躲开。
可她没想到,桑大海同时抬起了腿,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她小腿上。
他使了十分力,桑朵朵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措不及防的感觉让她没掌握住平衡,狠狠摔倒在地上。
“艹!”桑大海骂道,又要上前。
“劳资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他一边说一边挽袖子,眼神凶横,仿佛桑朵朵根本不是他生下来的女儿,而是仇人。
桑朵朵手心嵌进不少砂砾,她捂着腿,看着挡住路灯光亮步步逼近的男人,心脏砰砰直跳,她手悄悄伸进包里,摸到了电棒。
就在桑大海要再次动手,桑朵朵要拿出电棒的那一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
“看来您是真想把我逼成第一个送老丈人进监狱的女婿。”那人嗓音阴沉沉的,好似裹挟寒冰,冻得人浑身刺骨发凉。
桑朵朵偏过头,那人站在昏黄灯光里,棱角分明的脸满是阴霾,一半笼罩光芒,一半布满阴暗,比夜色更加深沉的眸子尽是森冷,他身材修长,仿若是从暗夜里走出来的恶魔,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刮向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