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朵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张媛媛,就在她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坐在街边小吃摊的李茂,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只不过不是张媛媛。
桑朵朵走了过去,问:“张媛媛在哪?”
“你谁啊?”李茂口吻很冲,“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张媛媛在哪里?”桑朵朵再次道,加重了语气。
李茂白了她一眼,骂道:“神经。”
他又要和女人调情,桑朵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问你,张媛媛在哪里!?”她眼神很凶,每一个字都格外有力道。
李茂手被捏的生疼,顿时来了火,“嘿,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他说着就要动手,又被另一个人给拦住。
“嘿,我这暴脾气——”李茂转过头,在看到人高马大,满脸阴霾的顾时野后所有话语嘎然而止。
“你动她试试?”顾时野道,眼神阴厉,俊脸笼罩着一层骇人的寒霜,强大的压迫感让人胆寒。
在社会上瞎混多年的李茂能感觉到,眼前这人他惹不起。
“是你的女人先来找我麻烦的!”李茂道。
“张媛媛到底在哪?”桑朵朵再次问。
李茂无奈了,“我哪知道啊,我们刚才在那个路口分开,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桑朵朵觉得不对,“她为什么会和你分开?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茂有些心虚,“就她让我带她去医院我没愿意,然后我们就分手了,分手了她就走了呗。”
“你们在哪个路口分开的?”桑朵朵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前面。”李茂指了指。
桑朵朵放开了他,又跑到路口,顾时野也紧跟着。
“你非要找到她干嘛?她年纪也不小了,自己知道回去的。”
桑朵朵还在左看右看,一边解释,“现在的孩子心理都比较脆弱,我必须得亲眼看到她好好的才行。”
“你忙吗?能不能帮我一起找人?”桑朵朵道,她满脑子都是张媛媛的事情,完全忘了问顾时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得她开口,顾时野满脸傲娇。
“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他语气高傲的不得了,桑朵朵也懒得和他计较。
“嗯谢谢,我们分开找,你那边我这边。”
桑朵朵跑的很快,在附近街道来来回回的找,喘气都快喘不过来,看到不远处的三中后,她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跑了进去。
她很幸运,在教学楼楼下看到了一个航天娃娃挂链,她捡起来看了看,确定张媛媛身上也有一个。
桑朵朵握着冰凉的挂链,意识到什么之后,她缓缓抬起了头。
一双脚悬在七层高的楼顶上。
桑朵朵:!!!
她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秒,赶紧往楼上跑,因为太过着急,还差点摔了一跤。
桑朵朵一边爬楼梯一边打电话。
“您好,我要报案,苏城市第三中学,有人要跳楼!”
“顾时野,你在哪?快点来学校帮忙!”
桑朵朵这辈子都没这么快的上过楼梯,跑到顶楼的时候她喉头腥甜,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但她不敢停,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天台。
“张媛媛,你冷静一点。”桑朵朵一边说,一边粗重的喘着气。
夜风微凉,吹动张媛媛的长发,她没想到这个点桑朵朵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干什么?滚远一点,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来救我!”
她脚就站在楼顶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桑朵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桑朵朵道,静静盯着她,“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全都知道,没关系,都没关系。”
“你才十四岁,你有大把大把美好的人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结束自己的一生。”
“你根本就不知道!”张媛媛崩溃的大喊,“你不要做出一副这种通情达理的样子,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人都一样,你们全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混混,是社会的渣滓。”
“李茂抛弃了我,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桑朵朵说,深深吸着气。
“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没到这一步,你不要这么快的放弃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管你是和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还是你身上多了些什么,都能解决,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帮你。”
听到她这么说,张媛媛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无助的望着天空,晚风将她的衣服拂起,摇摇欲坠,只差一步,她就会万劫不复。
“不是、不是怀孕……”她哽咽的说,低下了头,很是难以启齿。
她肯开口说,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桑朵朵紧接着道:“不是怀孕……那、那就算是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改可以戒。”
“你相信我,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未来,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她不停的安慰,张媛媛流的眼泪越来越多,“你救不了我的……”她说,眼中都是绝望。
“我能!我可以!”桑朵朵斩钉截铁的说道,话语满是坚定。
张媛媛咬了咬唇,满脸都是难堪,恨不得钻到泥土里。
“我得了艾滋……”
桑朵朵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短暂的错愕被张媛媛抓住,她扯起嘴角,“看吧,你救不了我的,我查过了,这个病治不好的,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耻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着,脚步又往前挪了一点。
桑朵朵瞳仁皱缩,大声叫道:“你查过了吗?你去正规医院查过了吗?确诊了吗?”
接连三个问题,让张媛媛停住了脚步。
桑朵朵赶紧抓住机会,“既然你没有去正规医院做检查,那就很有误诊的可能,你先下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那如果真的是怎么办?”张媛媛带着哭腔问,“这么丢人的事情,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不不不、就算是,你现在应该也是潜伏期,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还有方法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确诊,很大可能不是这个病。”
“你先下来,我带你去做检查,好吗?”桑朵朵问。
张媛媛抓住了衣服,眼珠不停转动,还是犹豫。
“如果让我妈妈和舅舅知道我发生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不会告诉她们的。”桑朵朵说:“我跟你保证,我说到做到。”
黑暗里,她朝她伸出了手,“你相信我,就这一次,好吗?”
张媛媛抬起头,桑朵朵处在黑夜中,身后是漫天的灿烂繁星,她的眼眸比星子更亮,身上笼罩着浅浅的温柔的月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这个人,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之前桑大海来学校找她的时候,她还嘲笑过她,编排过她不少看流言,没给她任何好脸色。
而现在,她满心满眼,只想救她。
张媛媛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既无地自容,又酸涩温暖。
她犹豫的,颤颤的伸出手,和桑朵朵的手相触,如同她所想的一样,柔软,温热,能驱散所有忐忑与恐惧不安。
警笛声在楼下响起,红蓝相应的光芒划破黑暗,那是只会盛开在绝望和破碎中的救赎与希望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