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朵跟着何彦,来到了病房内。
顾家的贵夫人躺在床上,身上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价值不菲的大牌,脖子上带着个金镶玉的吊坠,除却门口的两个保镖,屋内还有两个,以及三个保姆。
一个端茶,一个在准备营养餐,还有一个在给顾夫人捏肩捶腿。
顾夫人半靠在病床上,半阖着眸子,耳边是舒缓的音乐。
何彦率先开口:“顾夫人。”
桑朵朵弯下了腰,言辞恳切:“顾夫人,求求您,把心脏让给我,不管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拼尽全力去办。”
顾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却不是看向桑朵朵。
端茶的保姆立马上前,顾夫人抿了口茶,擦了擦嘴,眼神轻蔑的从鞠躬的桑朵朵身上一扫而过,轻飘飘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砰——”
桑朵朵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何彦神色一紧,想要去扶,又停住,只能无奈又心疼的看着桑朵朵。
桑朵朵直直的跪着,再次恳求。
“顾夫人,求求您,把心脏让给我。”
何彦顺势道:“顾夫人,我已经给您做过非常全面的检查,您体内的心脏很健康,和您的匹配度也很好,您完全不用再换,这颗心脏的主人年纪太小,和您不——”
“就是因为年纪小,他的心脏才是最好的不是吗?”顾夫人打断他的话,眼中尽是高傲。
她摸了摸胸口,道:“我这颗心脏已经二十多岁了,哪比得上才五岁的有活力更新鲜?”
何彦急了,张口解释:“心脏并不是越年轻越好,而是要看——”
“行了,别在这和我扯东扯西。”顾夫人不耐烦的再次打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让我把心脏让出来给这个女人吗?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桑朵朵仿佛被雷电击中,当场愣在原地。
何彦张了张嘴,震惊错愕道:“您不愿意?”
他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桑朵朵,不解的问:“您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
顾夫人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口中嫌恶的说道:“为了让你们认清你们到底有多卑贱,有多无能!”
她鄙夷的看着矮人半截的桑朵朵,毫不掩饰眼中厌恶。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让我让出心脏?真是做梦!”
她姿态傲慢的不得了,一字一句都化成刀子扎进桑朵朵的心脏。
“听说你是想救你的女儿?可惜啊,这颗心脏,注定是和她无缘了。”她冷哼,眼中怜悯异常虚假。
“要怪啊,就怪你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如果你努力一点,有钱有权,不就能有更多的方法救她了吗?
而你没用,你只能可怜的低贱的,跪在我的面前!”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大发慈悲道:“我把你叫进来,就是为了让你长个记性,回去之后记得多赚点钱,争取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至于只能下跪。”
她越说嘴角笑意越大,嘲弄极为扎耳。
何彦听不下去,“所以你根本就是为了故意羞辱人是吗?你——”
“对,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努力,是我赚不到钱。”桑朵朵的哭喊让何彦愣住,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跪在地上的女人满脸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还要往上面狠狠踩几脚。
“夫人您说的都对,您怎么对我都行,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把这颗心脏让给我们吧,我女儿她才五岁,她从出生身体就不好,一直被病痛折磨,从没想过什么福,我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的孩子,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整个病房都充斥着桑朵朵的哭喊,面对她的哀求,顾夫人愈加得意。
“呵,虽然你下贱又卑劣,但还挺有眼色。”
“你再哭大点声,多磕几个头,也许我会再考虑考虑也不一定。”
何彦则是痛心至极,他认识桑朵朵也有好几年了,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卑微过?
“桑朵朵,你别这样,她就是在耍你,她根本不会把心脏让给你。”
桑朵朵完全听不进去何彦在说什么,没时间了,她再不救果果就来不及了。
她跪在地上,朝顾夫人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砰!”
“砰!”
“砰砰!”
她每一下都磕的极为用力,额头顿时红了一大片。
“桑朵朵,你别这样!”何彦叫道,想要拉她起来,但她不听,还是继续一个接一个的往下磕。
“哈哈哈——”顾夫人被逗乐了,“你看看她,像不像被丢弃在路边的狗?还是断了腿的那种。”
捶背的保姆点头,“像,真像!”
顾夫人拿起手机对准桑朵朵,“我要拍下来给思思她们看看,真是有意思啊!”
何彦气得浑身发麻,却拿这些人没办法,他搂着桑朵朵,把她往外拉。
“跟我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桑朵朵哭喊着说,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那可是果果的命啊!
“走!”何彦说道,二话不说把桑朵朵抱起来,狠狠关上了房门,将那些嘲讽屈辱全都隔绝在外。
“何彦,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桑朵朵还要进去,她盯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眼里尽是执着。
“我要求求她,她就快答应我了,她就快答应我了!”
她头发散乱,额头上已然破皮,缕缕血丝溢出,眼眶通红,凄惨而又悲凉。
何彦抓着她的肩膀,逼着她恢复理智。
“桑朵朵!她不会把心脏让给你的,她根本就是在耍你!就算你今天磕死在这里,她也不会给你的!”
“她会答应的她会答应的。”桑朵朵急切的说:“只要我给她磕头,只要我求她,她就会答应的。”
“桑朵朵!你清醒一点!”何彦再次叫道。
桑朵朵微怔,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任由泪水一遍遍冲刷脸颊,眸中满是崩溃绝望。
“她不给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的孩子?”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孩子好好的?我该怎么救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何彦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里,听着她的哭泣感受着身体的嘶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