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
老张今天依旧出来摆摊,和往常一样,端着他的老式折叠椅放在古巷的门口,拎着工具箱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地上,里面放着螺丝刀,螺丝钉,打气筒,各种备用拉链和好多零碎的物件儿。
老张是修理工,年轻时也是修车厂的骨干员工,后来被诬陷偷拿工厂物资又赶上下岗潮不得不辞去了工作,老婆和孩子也不愿跟他,留他孤零零一人在江南老家,家中的老人也相继病逝,唯一的手艺没有用武之地只得独自摆摊赚点零钱能够过活。
“张师傅下午好啊”“啊,是小刘啊”“哎呦,又得麻烦您,外套拉链又不得行咯”“拿来看看,保证修的好”老张已十分娴熟,不到三分钟便给了答复“刘啊,给你换上新的拉链,崭新的哦”“谢谢您啦,还是三块是不”“是啊,不涨价,老客户”二十多年了,老张还是三块五块地收着,尽管一天没那么多人,但老张一个人孤独久了,偶尔来个熟人聊聊天也就满足。
忽地,巷子里隐约传来哭声,老张四下张望着,并没发现什么,他让隔壁的卖面的王师傅帮忙看着点摊位,便起身进入了古巷。
随着声音的逼近和放大,老张在墙角发现了蜷缩着抽泣的小孩。看体型和身高看似只有六七岁模样。老张轻轻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那孩子夺眶而出的泪水便把老张的心淹没了。随着视线的下移,老张才发现有两只干瘪带着尘土的气球躺在孩子的怀中。“小朋友,是因为气球没气了吗”老张凑过去温柔地询问。小孩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将头继续埋在手臂里,无声的哭泣。
老张慌了神,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孩子,“爷爷这里有打气筒,我们一起把气球拯救回来好不好”至于老张为什么用“拯救”这个词,他也一时解释不过来,但是对小孩很奏效,沉默了许久,他终于肯抬起头,浅浅发出一声“嗯”。
将气球放在台面上,老张注意到两只气球上面还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寥寥几字,一只是小猪气球,另一只是小猫。另外,老张注意到气球上并不是风引起的尘土,而是两个模糊的鞋印。老张瞬间意识到什么,望向小孩,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小孩的嘴角有轻微的血迹,胳膊手腕也有淤青。老张的眉头紧皱,粗糙的双手也攥紧了眼前干瘪的气球。
老张拿起打气筒,打气筒也有好长时日没用过了,沾满了灰尘,老张来不及擦拭,只想赶快将气球充满气。“呼哧——”“呼哧——”随着气球慢慢膨胀,气球上的字也渐渐浮现。
当真正看清上面的字时,老张心头一震,他一个箭步冲到小孩旁边,缓缓蹲下,用他那粗糙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小孩。
“他们都说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我不信,我就朝他们大叫,他们就打我,我打不过,气球就是他们的化身。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没错,孩子,他们就在这,他们一直在”老张的泪水沾湿了小孩的衣领。。。。。。
《小水》
云水村是县里一个颇有名气的旅游村,每逢节假日,便有不少外地游客前来游玩。
村里的一条美食街上有两家店铺,一老一少,面对面开着,并且卖的都是蒸糕。平日里,两家的买卖都不景气,很少有顾客光临,毕竟跟其他诱人的烤串、海鲜相比,蒸糕显得逊色多了。
大家都管老人叫老刘,一般来买蒸糕的都是老顾客,因而老刘也从未涨过价。村里没人知道那小伙儿姓什么,只是听人说他幼年父母双亡,从师傅那学了手艺便以卖蒸糕为生,只管他叫小水。
由于店铺面对面开着,老刘一抬眼便能望见对面的小水,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躯,想着他小小年纪独自谋生,无亲无故甚是可悲。一个丧父丧母,一个弄丢了儿子,看来都是世间可怜之人。随后,老刘又翻出了儿子的相片,看着照片中可爱的小人儿如今生死未卜,老人的泪眼又婆娑起来。“如果你还活着,想必也和小水一般大了吧。”
次日,正逢佳节,外地游客涌入,美食街热闹非凡。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小水的顾客变多了,把他的店铺挤得水泄不通。老刘十分不解,后来才得知小水借助短视频平台将他的蒸糕带火了。看着小水的生意兴隆红火而自己的店铺无人问津,老刘不知如何是好,“本来生意就不景气,这下可好,印寻人贴告的钱怕是都没有了。”沮丧焦急之余,老刘再次望向对面的小水,眼神里闪着复杂而奇异的光。
隔日,一条关于小水的言论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村里人议论纷纷,传得最多的便是小水的父母是被他在夜里放火烧死的,并非自然死亡。外地的游客也像害怕沾染晦气一样避而远之小水的店铺。突如其来的厄运让小水不得不关门倒闭,改天便搬走了,离开了云水村到外地谋生。老刘望着对面萧条冷清的店铺,心中五味杂陈。由于缺乏了竞争对手,他的生意日渐好了起来。
一日,老刘又翻起藏在皮包夹层中的旧照片端详着。倏地,旁边的电话铃叮铃叮铃地响着,老刘回过神,慌忙地接起,耳边是远在外地打工的侄子焦急的话语:“叔,小刘好像找到了,医护人员采集的dna匹配成功了,小刘找到了!”老刘激动不已,用衣角擦拭着眼泪,颤抖着手,不停地小声自言自语着“我的儿子找到了,我的儿子找到了。”“快把照片发来看看!”随着老刘的手机颤动了一下,传来的消息是侄子发来的照片。
老刘慌忙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小水的模样……